第九十八章 祭祖

  「回來祭祖？」

  「也算是，不過其實主要是過來探親吧，六皇姐自出嫁後還沒回來過，都一年了。」七公主說到這，似有些感傷，「她一定很想念父皇還有她的母妃吧。」

  李纖雲暗道，想來是聽聞了東臨國發生的大事，特意回來瞧瞧吧。

  「那六公主……唔，她可有孩子了？」李纖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便隨口問道。

  「並未生育。」七公主嘆了口氣，「她原先是懷過一次孩子，卻不慎小產了，自那之後傷了元氣，便再也沒懷過孩子了。」

  聽到這，李纖雲不知為何，總覺得六公主這番回來，目的並不簡單。

  。

  第二日，李纖雲剛陪著皓月吃完早膳，離朱殿就來了個小宮女，倒是皇后娘娘請良娣過去。

  

  江臨簡走之前，也不知道怎麼和宋皇后說的，反正宋皇后那派人來說過不必再去請安，好好養身體云云。

  所以李纖雲已經很久沒去過離朱殿了，她讓念念送皓月去學監了，自己則帶著阿茵去見宋皇后。

  宋皇后沒有像以往那般在殿裡見她，而是在自己寢房裡，房裡熏著檀香，宋皇后坐在貴妃榻上手持金剛菩提，默念著經文。

  李纖雲對宋皇后行禮，她才緩緩睜開眼睛，「纖雲來了，快坐。」

  自江臨簡成為儲君後，宋皇后待她十分和善。李纖雲坐到了貴妃榻另一邊，中間擺了古銅鼎紫檀木茶案，上頭擺了一套紅漆描金梅花茶具。

  「你跟著太子多久了？」宋皇后問道。

  「快一年了。」李纖雲如實答道。

  「聽花休說你在調養身子。」

  李纖雲愣了一下，七公主還真是什麼都說，她點頭道：「妾曾經受過寒，故而身子一直不大好。」

  「那你可要好好調養，太子已經二十有三，他身邊又無旁人，延綿子嗣的重任只有先指著你了。」宋皇后溫言道。

  「嗯，妾明白。」李纖雲應著，心中卻有些悲涼，雖她已經打算和江臨簡一生一世，也打算這回回來後，就要孩子。

  可是自己樂意和被旁人指點是兩回事。

  「你是良娣，若有了孩子傍身，即便太子有了太子妃，你也總有個依靠。」宋皇后將金剛菩提放在桌上，「就像沈昭儀，雖無甚家族支撐，卻為陛下生下城兆公主和八皇子，後宮裡那麼多人，除了本宮和薛貴妃，最後也就只剩下她了。」

  李纖雲沉吟片刻，才道：「多謝皇后教誨。」

  「好孩子，聽得進去就好。」宋皇后笑著，「月底就是寒衣節了，你身子骨弱，不必跟隨，好好在宮裡歇著吧。」

  「妾多謝皇后恩典。」

  或許太子的妾室是不配入皇陵的吧，李纖雲默默地想，不過無所謂，她也怕那些繁文縟節。

  「良娣，咱們寒衣節在宮裡吃火鍋吧。」走出離朱殿，阿茵跟在李纖雲後頭忽然道。

  李纖雲停住，晨光正好旭日東升，她回頭微微一笑：「好啊。」

  。

  月底很快就到了，十月三十一日，宮裡的主子差不多都走光了，只留東宮裡的李纖雲。

  她倒也自在，在院子裡擺了火鍋，與皓月、念念、阿茵，小蝶還有蟬衣，一塊在主屋的院子裡同吃。

  周圍也僅有東宮的小太監和宮女伺候，故而也不怕有人告發，她甚至還把阿追叫了過來，他現在的身份是東宮的侍衛，倒也無妨。

  冷颼颼的涼風裡，眾人圍著火鍋，相談甚歡，炭火暖烘烘的，亦不再寒冷。

  那一天李纖雲很開心，晚上就寢前她寫了一封信給江臨簡，道寒衣節這日，同大家共進火鍋，只是缺了你，明年一起吃火鍋吧。

  寫完就交給阿追，讓他隨時差人送信。

  寒衣節第二日，皇上皇后及七公主等人才浩浩蕩蕩地歸宮。

  李纖雲想了想，還是他們歸來次日，早起去了離朱殿，帶著一盒親手做的梅花酥。

  守門的太監一見是她，先是猶豫了一下，可能想想她確實也不能得罪，才進去通傳了，不一會兒，又出來把李纖雲引了進去：「皇后娘娘這會正跟都兆公主、沈昭儀還有城兆公主談天呢，皇后娘娘您來了正好，熱鬧。」

  李纖雲聞言，暗忖自己這是來得不巧了。只是都進來了，總不能再扭頭回去，只得跟著小太監進了殿內。

  只見裡頭十分熱鬧，宋皇后坐於首位，面上難得掛著幾分笑意，七公主坐在她旁邊一張紫檀雕花太師椅上，與殿內其餘女眷亦是言笑晏晏。

  她見李纖雲來了，趕緊招呼道：「皇……良娣來了，快來吃這西凜國的貢品核桃，比我們這的還要好吃呢。」

  李纖雲當然不會真的直接過去吃核桃，她笑著朝宋皇后行禮，又朝坐在略下首的華衣美婦行禮，這美婦正是沈昭儀。

  「快起吧。」宋皇后心情甚好，她又朝坐在沈昭儀旁邊的一名年輕女子道，「這位就是你五皇兄的良娣，纖雲。」

  李纖雲順著望去，見一妙齡女子，靡顏膩理曲眉豐頰，眉目亦有幾分皇上的影子，這眉目長在女子臉上，清麗脫俗嫻雅端莊。

  想來這位便是六公主城兆公主了，李纖雲施施然行禮：「妾參見城兆公主。」頓了頓，又朝七公主行禮。

  城兆清淺一笑，望著李纖雲，道：「五皇兄身邊終於也有人了，當真是個絕頂的美人。」

  七公主附和道：「不然如何能讓五皇兄傾心，她年紀尚輕，過兩年長開了，應當會更加美麗。」說著她起身牽著李纖雲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塞了一顆核桃給李纖雲。

  李纖雲倒有幾分感動，便道：「多謝。」

  「李良娣來得正好，剛剛我們還提到太子殿下呢。」沈昭儀忽而開了口，她雖已年近四十，面上卻不受歲月洗禮，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與城兆公主坐一塊完全不似母女，像一對年歲相差不多的姐妹。

  李纖雲先前在宋皇后壽宴上見到她時，她雖著華服，卻無今日這般繁複精美，她身上玫紅色刺繡浮光錦面的襖子有幾分招搖，薑黃色的練絲腰帶上環佩叮鈴，整個人珠環翠繞，十分明艷。

  薛貴妃在時寵冠後宮，手段狠戾，沈昭儀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下一女一兒除了會伏微做小外，還十分有眼力見，常年不敢打扮得出挑，只做最普通的裝扮。

  如今薛貴妃被褫奪封號，貶為采女，雖仍在曲合宮住著，只是薛家倒台愛子慘死，人已半瘋半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