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衣裳落地
2024-09-02 17:56:12
作者: 李不二
「這髮髻梳著勒頭髮,頭皮都疼。」李纖雲盯著他好看的眼睛,絲毫不迴避,「每日早起又睡不好。」這半個月裡,江臨簡雖不像從前總去軍營,卻早出晚歸的,二人很少有工夫在一塊。
「好,待會我去皇后那說說,免了你的請安。」江臨簡溫言道,說著伸手取下少女髮髻上的幾根釵簪,「髮髻嘛,我現在幫你解了。」
李纖雲愣了一下,這半個月裡,他好像待自己越發溫柔了,他原本雖也總喜歡照顧自己,但卻不大懂風情,如今倒像風流公子。
「你,你今日怎麼回這麼早?」李纖雲站在原地任他拆,現在還是早上,她正打算寫完菜譜去膳房瞧瞧研究中午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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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簡很認真地替她拆著髮髻,道:「下了早朝無事,就回來了。」
「月兒還在國監呢。」
是的,皓月自然也跟著搬到了東宮,雖於禮不合,不過他年紀尚幼,也無傷大雅。前幾天開始,江臨簡把他送到國監讀書了,那裡最初本是給皇子讀書的地方,後來逐漸變成皇親國戚及朝中要臣家子女也來開蒙學習的地方。
李纖雲本來擔心皓月頭上的硃砂痣,但江臨簡卻道總不能永遠關著他,又似恐嚇般地叮囑皓月千萬戴好帽子,皓月雖畏懼卻也直點頭。
這幾日每每下課回來,都愁眉苦臉,李纖雲問過,他都支支吾吾,後來她派小太監去打聽,才知道是在國監沒旁的孩子和他玩。
「那我們一塊去國監接他回來吃。」
「……好。」
今日的江臨簡,還真是不可思議的溫柔。
。
二人接了皓月回來,午膳剛剛布好,阿茵帶著皓月去洗漱一番,才送回飯桌。
阿茵是李纖雲特意要過來的,她本來負責清掃各種沒人居住的宮宇,如今跟著李纖雲,十分盡心盡力。
念念和小蝶、蟬衣也一併入宮做了宮女,不過按照規矩,她們被送去學了好些天規矩,這兩日才回來。
在國監上學,午膳通常都是在裡頭的飯堂吃的,今日被江臨簡和李纖雲接回東宮用膳,皓月顯得十分開心。
「哥哥,你百忙之中回來陪姐姐,姐姐一定很開心。」皓月手持筷子,笑看著江臨簡。
江臨簡聞言,似很是受用,夾了一隻鵝腿給他,「乖。」
「……」李纖雲夾著一塊魚肉的手僵在半空,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會討好江臨簡了。
皓月齜著嘴看著碗裡的鵝腿,又朝李纖雲一笑,「姐姐,今日你就和哥哥好好呆一塊吧,你們都好久沒白日裡相處了。」
李纖雲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你啊,別操別人的心了,國監里和別的孩子相處如何?」
「……」皓月愣住,隨即聳聳肩,「反正我課業最好。」
「……」果然還是沒交到朋友嗎。
用完午膳,皓月就回國監了。
午後日頭正盛,暖洋洋的,秋風夾雜著桂花的香氣拂過蓮池的水面,吹起層層漣漪。
李纖雲還想繼續寫菜譜,江臨簡就帶著她去了東宮的書房,裡面很大,有一張很大的黃花梨木雕花書桌,上頭筆墨紙硯十分齊全。
「我教你寫字。」江臨簡說著就親自研墨,「過來。」
李纖雲想說她會寫,但想想自己寫的毛筆字確實慘不忍睹,於是也沒說什麼,依言走了過去,站在書桌前。江臨簡將蘸了墨水的狼毫筆遞給她,又握住她的手,在素白的宣紙上一筆一划寫出「李纖雲」三個字。
「寫字最要緊的是要心靜,慢慢寫。」江臨簡溫言道,很有耐心。
李纖雲看著紙上自己的名字,雖是為了教授她,寫得十分正規,筆力卻十分有勁,想來江臨簡是練了不少年的字。
他怎麼就什麼都會。
接著江臨簡又讓李纖雲自己寫,如何落筆如何控制力道,他說得十分詳細,最後成效尚可,起碼不再歪歪扭扭。
李纖雲最後在紙上十分認真地寫出「江臨簡」三個字,笑著問:「如何?」
江臨簡盯著她的字許久,「你這是什麼字?」
「你的名字啊,不對嗎?」李纖雲看著紙上的字,這幾個字的繁體……不和簡體一樣嗎?
呃,好吧,後面兩個字應當是不一樣的,只是她根本不記得怎麼寫。
江臨簡拿起紙,似在欣賞,道:「這是俗體字?」
俗體字,李纖雲想起來了,貌似簡體字其實古代也是有的,在民間流傳,就叫做俗體字。
「嗯。」李纖雲點點頭,「這是我的墨寶,送你了。」
江臨簡將紙放回桌上,低頭看著身側的少女,她笑得如春日初晨的陽光般耀眼。他眸光一沉,躬身吻上她的唇。
李纖雲愣了一下,隨即閉上眼睛回應了他的吻。
接著是筆墨紙硯嘩啦啦摔在地上的聲音,李纖雲的錦袍被男子嫻熟地解開,她坐在書桌上,衣裳落地。
隔著窗紙,外頭秋風蕭瑟,樹影婆娑,桂花的香味從窗的縫隙竄入。屋裡很安靜,只能聽見男子的喘息和女子的嚶嚀……
未時,李纖雲被江臨簡抱到書房旁邊的紫檀木榻上,她又困又累又疼又滿足,江臨簡替她拂去淚水,溫言哄著,才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烏金墜地。
身邊空空如也,再一望,見江臨簡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書桌邊,手裡捧著一卷書。他著一身玄黑色盤金龍紋窄袖勁裝,頭髮以金冠高高束起,整個人蕭蕭肅肅氣宇軒昂。
書桌上的東西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整理好,碎了硯台也重新換了。
李纖雲坐在榻上,揉著惺忪睡眼,「你在看什麼書?」
「纖雲……」江臨簡看向她,眸色深沉,俊美的臉上亦有些凜然,「薛善起兵造反了。」
「嗯?」李纖雲一下清醒,薛善手握重兵,皇上一道聖旨誅他三族,他自是不服,造反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如今薛氏一族尚未處斬,皆在獄中,也算人質。沒想到薛善竟也不管不顧了。
「明日,我要帶兵討伐。」江臨簡放下手中的書,「一年半載是回不來了。」
李纖雲愣住,她盯著他看了還一會兒,忽而明白他今日為何這般反常,她低頭看著錦被上的繡花,訥訥道:「我……能陪你去嗎?」
「太危險了,不可以。」江臨簡斬釘截鐵地否決,「你就乖乖待在這裡,想出宮就讓阿追陪你出去,母后和父皇他們我會打招呼,不會為難於你。」
皇上自那夜宮變之後,已萬念俱灰,身體愈發不好,朝政只事已經大多交給江臨簡處理。
加之見識了江臨簡的狠戾手段,皇上亦是惶恐亦是愧疚,雖表面依舊維持著天子的威嚴,但如今他和傀儡也無甚差別。
「那……你不在這,朝中大事怎麼辦。」李纖雲有些憂心道。
「父皇在,總能擔當些事,還有我新提拔的幾個文臣。」江臨簡說著朝榻邊走來,徑直坐到榻沿,「你儘管放心。」
李纖雲愣了愣,隨即點點頭:「那……你要小心。」說完,她覺得心裡有些空空的。
「怎麼要哭了?」江臨簡笑問道,「明年這個時候我肯定回來了,到時你是不是該長高一些了?」
「誰哭了?」李纖雲嘴硬道,「你不在這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江臨簡也不惱,只笑看著她,輕聲道:「好,沒哭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