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瑞王妃

  馬車上，蘭蘭未在言語，只在馬車抵達瑞王府時，低頭小聲道：「對不起。」

  李纖雲其實也沒真心怪她，這一切必然是江見籬指使蘭蘭做的，她又怎麼敢忤逆。

  於是也低聲回了句，「無事。」

  瑞王府十分大，內里與允王府大同小異，飛閣流丹雕欄玉砌。

  江見籬攬著蘭蘭，帶著李纖雲來到一處宅院，院子很大，碧水池上亭台水榭，更令人矚目的是，裡頭有數十位豆蔻年華的美顏少女，或站或倚，正在院子裡玩耍說笑。

  那些少女衣著華美，卻赤著腳，只著束胸襦裙，皆光著臂膀，這等畫面，李纖雲在來到這個世界後還真沒見過。

  倒十分賞心悅目，但這些少女皆是一臉稚氣，有幾個一看就尚未發育。心中又是一陣噁心，江見籬當真不是人。

  那些少女見到江見籬來了，齊齊站成一排跪下，又齊聲道：「恭迎瑞王殿下回府。」

  李纖雲又是一陣惡寒，這肯定又是江見籬特意訓練她們做的。

  

  「起吧。」江見籬笑著說，他以摺扇一指李纖雲，道：「這位是允王殿下的側妃，今日來府上做客，你們好生接待。」

  「是。」又是齊聲回應。

  「本王待會還有客人，纖雲你同她們玩吧。」江見籬一把展開摺扇，對著李纖雲柔聲道。

  「謝殿下。」李纖雲福身。

  待江見籬一走，那一院子的小姑娘紛紛好奇地打量著李纖雲，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紅衣少女率先開了口：「你就是傳言裡允王殿下獨寵的側妃？」她眼中充滿了羨慕，「他後宅只住了你一人，可清靜自在？」

  另一名少女嗤笑一聲：「紅鸞，你什麼意思？意思是和我們住不清淨不自在唄。」

  紅鸞朝說話人瞪了一眼，「可真會屎盆子往自己扣，對，別人都好，就多了你瑞王府才後宅不寧。」

  那少女聞言，氣得柳眉倒豎，「你說話可真粗鄙，也難怪瑞王殿下兩個月都未去你房裡，你且等著吧，不到中秋節，你就要被送出府了。」

  「兩個月沒來，也好過被殿下從書房趕出來強吧。」紅鸞冷哼一聲，「沒臉沒皮的東西。」

  「你說什……」

  「紅鸞姐姐，蘇蘇姐姐，你們且別吵了吧。」蘭蘭及時出言制止了二人，她臉上尚有淚痕，「雲側妃還在這呢。」

  蘇蘇不屑地看了眼蘭蘭，「喲，我們瑞王府最受寵的蘭蘭說話了，不單受著殿下的寵，如今還和允王的側妃做了密友，想來日後也是要做側妃的呢。咱們可比不得啊比不得。」

  蘭蘭低著頭，雙手絞著衣帶 ：「蘇蘇姐姐莫亂拿我說笑了，殿下待我們姐妹們都是一樣的。」

  「一樣？我出門可沒那漆木描金馬車坐呢，只有那二人小轎子，而且一個月也只能出府一趟。」蘇蘇雙手抱懷，「哪能和你比啊。」

  李纖雲在這聽了半天，見除了紅鸞、蘇蘇和蘭蘭，其餘少女皆是沉默不言，全部一副看戲的表情盯著三人。

  不覺感嘆果然人多就是是非多。

  「諸位姐妹，這池子裡養的是什麼魚？可少見呢。」李纖雲指著一旁碧水池子問道。

  「是十二紅龍睛。」蘭蘭望著池子道，「我帶側妃去瞧瞧。」說著就牽著李纖雲的手走向池子。

  蘇蘇還想再爭辯，可見此情形亦不好繼續吵，只得憤憤住口。

  紅鸞朝她「哼」了一聲，跟著李纖雲二人往池邊走去。其餘人見無戲可看，就也都去了池子邊，有幾個則去了別處玩耍。

  「那是紫龍睛。」紅鸞跟在李纖雲後頭，把念念都拽開了，十分殷勤地給她做介紹。

  李纖雲瞧著池裡的數尾金魚，又環顧院子，瞧著這數十名豆蔻年華的少女，忍不住又罵了江見籬不是人。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王妃來了」。

  登時本來歡聲笑語的院子裡即刻安靜下來，緊接著，只見院子門口緩步走來一名華服美婦，年約二十上下，容姿絕塵氣質脫俗，眉眼與薛貴妃有幾分相似。

  這正是江見籬的王妃，亦是他的表妹，名喚薛嫣然，嫁給江見籬已有三年，尚未生育。

  她姣好的臉上似凝了寒霜，也不待眾人行禮，就厲聲道：「蘭蘭呢？」

  被叫到名字的蘭蘭渾身一僵，她幾乎是顫抖著走到瑞王妃跟前，跪下：「蘭蘭在此，叩見王妃。」

  瑞王妃居高臨下地望著跪在自己跟前瑟瑟發抖的少女，冷聲道：「膳房今日有人和我說近日的雞血總被人偷盜，你可知是怎麼回事？」

  蘭蘭杏眼微瞪，疑惑道：「雞血？我……我不知道，何人會盜雞血？盜雞血……做什麼？」

  「哦？」瑞王妃冷哼一聲，「你裝得倒挺像，看來是殿下最近對你的寵愛過頭了，養肥了你的膽子！」

  她話音未落，一位五十多歲的嬤嬤就拿出一個小瓦罐，狠狠朝地上摔去，伴隨著「啪」的一聲脆響，鮮紅色的液體四濺，一股帶著血腥的惡臭驟然擴散開來。

  「這是剛剛從蘭蘭姑娘你院裡搜出來的，都藏了不少天了，雞血都臭了。」嬤嬤指著蘭蘭厲聲道，「蘭蘭姑娘你癸水可是前兩日剛走？那是真來癸水還是用這雞血冒充的？」

  李纖雲在旁邊聽得是毛骨悚然，莫非瑞王妃還命人查她們每個人的癸水不成？

  那嬤嬤繼續道：「蘭蘭姑娘，王妃可是每次都賞你們避子湯的，你莫不是偷偷倒了？」

  蘭蘭已經被嬤嬤先前的話嚇得抖如糠篩，她拼命搖頭，哽咽道：「不，不，每每我都會喝下避子湯，嬤嬤你不是都瞧著我喝下的？」她說著又看向瑞王妃，「王妃，我……我沒有身孕，您相信我……」

  「可是這雞血又怎麼解釋？」瑞王妃伸出青蔥玉指，遙遙指向地上那灘鮮紅色的血跡，她明艷的臉上滿是厭惡，「蘭蘭，你也知道，瑞王府里的規矩，但凡有孕者，杖斃。」說著朝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嬤嬤立刻就上前，伸手鉗住蘭蘭纖細的雙臂就往外拖。

  蘭蘭拼命掙扎，哭喊著冤枉。

  在場其餘姬妾皆是噤若寒蟬，低頭站著動也不敢動。唯有蘇蘇朝那邊看著，嘴角含笑。

  李纖雲本不想多事，只是她瞧著瘦小的蘭蘭被拖到院子門口時，絕望地哭喊著「娘親，姐姐……救救蘭蘭」時，忽然就朝瑞王妃走去。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