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碧涵倒台

  下午，李纖雲又去了趟膳房，藍衣婆子一路迎著，她道自己姓劉，叫她劉嬤嬤就好。

  李纖雲在膳房看了一通備的菜，尋覓一些可做做燙菜之物，以為開火鍋店打好基礎。回房後又自己擬了個菜單，就在她打算午睡時，阿追回來了，拿著一張房契，道已經在那條街最中間買下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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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纖雲細細瞧了一下，默默記下價格，三百兩，又讓念念拿去收起來了。

  李纖雲拿了一張三百兩的銀票出來，這還是在蓮縣時她用珠釵首飾換的，後來被江臨簡發現，所幸他也沒氣得收走。

  就當是自己救命之恩的感謝金嘛，李纖雲默默想。

  李纖雲把這張揣了一路回來的銀票遞給了阿追，道：「你就用這銀票拿去購置一些桌椅，尋常些的就好，但桌子中間要挖個放爐子的洞，反正要比別處矮些，再買些炭爐、鍋子，別家店裡怎麼弄你照著弄就好。」

  阿追猶豫了半天也沒接那銀票，道：「雲夫人，殿下不需要你自己掏銀子。」

  「沒事，你不說他哪知道？」李纖雲說著硬是把那銀票塞進了阿追的手裡。

  阿追推脫不過，只好收下了。

  阿追一走，李纖雲就有些困了，遂在貴妃榻上睡了。待一覺睡醒，已經日落西山，她卻聽見外頭傳來孩子的哭聲。

  皓月？李纖雲趕緊爬起來，胡亂罩了件斗篷趿著鞋就沖了出去，只見皓月倒在小池塘上的木亭子裡，捂著額頭嗚嗚地哭著。

  青豆則拿著抹布在一旁冷眼瞧著，「你哭什麼哭？安靜點。」說著上前幾步，提著皓月一隻胳臂往池子那邊拖，「馬上看你還哭！就……啊！」她猛地被人拽開，又被狠狠一推，栽倒在地上。

  「滾開！」李纖雲呵斥一聲，就上前瞧倒在地上的皓月，蹲下把他扶起，「頭上傷了？」

  皓月捂著頭，哭得眼睛通紅，「她推的我……」

  李纖雲聞言更怒，這時念念拿著一個食盒回來了，見這番景象，趕緊丟下食盒沖了過來。

  「夫人，怎……怎麼了？」念念來到亭子裡，見青豆跪坐在地上，捂著肩膀，狠狠瞪著李纖雲。

  又見皓月哭成那樣，還似乎受了傷，趕緊跪下:「是念念不好，不該丟下小公子一個人在這。小公子怎麼了？」

  李纖雲扶起皓月，「你且帶著皓月回房先上藥。」

  誰知青豆聞言，竟「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夫人，方才我推了他，你又推了我，如此兩清了。」說著就扭身要走。

  「清？你剛剛想殺了我弟弟，怎麼清？」李纖雲冷冷道，「是誰要你這麼做的？」

  青豆「哼」了一聲，傲然道：「夫人，我雖只是一個婢女，可也不是你能隨意污衊的。殿下也不會信你一面之詞，我不過是聽從夫人的話，在這清掃亭子呢，誰知道你弟弟來搗亂？」頓了頓，「趕又趕不走，我不過輕輕碰了他一下呢，就倒了。何來的殺他？」

  李纖雲二話沒說，上前就是一腳，準確無誤踹到她的肚子，青豆驚叫一聲又栽在地上，接著大聲嚎叫，「夫人，夫人殺人了啊！！」她的聲音尖銳，極為刺耳。

  這時，碧涵從外頭跑了進來，她一臉慌亂，盯著青豆，「怎麼了？」

  青豆捂著肚子，大哭著：「雲夫人硬說我要殺了她弟弟，就踢了我。我不過是不小心碰了小公子一下，他就倒在地上……怎麼會想殺他？」

  碧涵聞言，更是一臉震驚，她趕緊跪下，朝李纖雲哭道：「夫人啊，我這妹妹雖不大機靈，可也萬萬不敢殺了小公子啊，何況她殺了小公子有什麼好處？您您一定是弄錯了。」

  青豆也跟著悽厲地哭起來，「我肚子好疼啊，夫人，夫人好狠的心腸，怎麼就隨意打罵我們？殿下從不懲處下人，您……您真是……嗚嗚嗚。」

  李纖雲低著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一唱一和的二人，心中冷笑，原來弄了半天，是為了故意惹惱自己，如此好弄壞自己在府里的名聲，也好損了自己在江臨簡心中的形象。

  這青豆倒比看起來機靈，自己開門時，她必然已經發現，故意做出要殺了皓月之舉，引自己震怒。

  本來以為碧涵最多嘴上酸兩句，沒想到竟把主意打到皓月身上。

  因為青豆嗓門極大，允闌苑門口三三兩兩聚集了不少婆子家丁，小心翼翼朝里望著。

  「是嗎？」李纖雲冷笑道，「原來她是你妹妹啊，難怪這麼大膽子。」頓了頓，「不過既然是你妹妹，自然有特權。誰不知道碧涵姑娘掌管王府下人的生殺大權，你妹妹自然也跟著沾光呢。」

  碧涵臉上僵住，她朝院子外看了一眼，道：「夫人說什麼呢？我妹妹日日在這負責灑掃的活，是個粗使婢子罷了。」

  「她如何做活的你清楚，這亭子柱子椅子皆是灰塵，那邊亦是塵煙滿地。殿下雖甚少待在府里，你也不該這般輕怠。」李纖雲說著上前一步，「記住，你終究不是這府里的主子。」

  「謝夫人教誨。」碧涵沒想到李纖雲竟轉移了重點，只有捏著鼻子應下，還想繼續鬧她表妹被傷之事，卻也不好再開口。

  畢竟，因為殿下這段時間一直不在府里，她根本沒管她表妹如何敷衍做事，何況院子灑掃本就不大能看不出來，殿下也不甚在意這些，她才放心交給表妹做。

  她表妹，她不好意思直接給太閒的差事，給個粗使的活才不落人口舌。但這允闌苑的粗活婢子，也是比旁的粗活婢子好上很多的，活也少。

  她確實是私心才給了表妹。

  所以她心虛。

  碧涵心道這李纖雲竟直接點到自己要害，自己授意表妹做這些事，為的就是敗壞她這個寵婢在府里的名聲與口碑，最好再讓殿下對她厭惡。

  沒想到竟被她反將一軍，雖心有不甘，但如今也只有咬碎銀牙往肚裡咽。無事，她表妹方才確實被李纖雲踢了，這已經夠了，現在不鬧，這事也會慢慢在府里傳開。

  碧涵如此想著，正想帶著表妹就此退下，誰知青豆卻狠狠一拍地面：「碧涵姐，你聽她的做什麼？她就是混淆視聽！明明踢了我，還扯些別的。」她說著指向李纖雲，「碧涵姐就是有特權怎麼了？她跟了殿下七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偌大的王府可都是碧涵姐打理，你比得上嗎？你跟殿下多久？幾個月？有什麼資格和碧涵姐比？」

  「碧涵姐是有王府管家之職，你呢？大家叫你一聲夫人，可你什麼名什麼份？誰不清楚？可別忘了自己什麼身份！不過是個婢女出身的，靠著勾欄貨色的本事爬了殿下的床就以為自己是個玩意兒了？等殿下哪日厭棄你，你就是連那街上的老鼠都不如！」

  她這番話說完，整個院裡院外格外安靜，安靜得可怕。

  門外數名奴僕不知何時跪了一地，只見江臨簡負手立於院子門口，他一頭烏髮以束髮紫金冠高高束起，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嘴角卻微微上揚，他大步流星地朝這走來，道：「那，如何才算過得比街上老鼠還慘？」

  夕陽金色的碎金透過院子裡幾棵樹斑駁地灑在他的頭上臉上，顯出別樣的美感，他很少笑，此刻卻帶幾許笑意，然星眸里毫無溫度。

  青豆跪坐在地上，盯著江臨簡半天，才意識到那是允王殿下，她來到王府這幾個月允王殿下根本不在，昨日她在房裡睡了一日，碧涵姐來喚過她去見殿下，只是她前一日沒睡好，並不想起來。

  故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允王殿下，比碧涵姐形容得還要俊朗許多。只是此刻他雖笑著，卻叫人望著就生出畏懼之感，青豆不禁開始發抖，低聲對碧涵喚道：「碧，碧涵姐。」

  碧涵則低下頭，恍若未聞，暗道這個蠢丫頭害死人了！剛剛說得都是什麼話？好巧不巧還被殿下聽見了，這不是找死嗎？

  這丫頭她是沒本事保住了，也沒辦法，自己這幾個月也對她仁至義盡了。

  可別怪我，青豆。

  「殿下，殿下恕罪，是碧涵教人無方。」碧涵轉了方向，朝江臨簡叩頭，「請殿下責罰。」

  「沒問你。」江臨簡看也未看她一眼，只低頭勾出一抹笑意望著青豆，「本王問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