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甜蜜

  穿過九曲迴廊，李纖雲跟著碧涵來到了膳房，膳房很大。

  李纖雲到的時候有兩個婆子在門口嗑瓜子，一見李纖雲俱是愣住，一位年紀略輕的藍衣婆子朝碧涵笑著問道：「碧涵姑娘，您怎麼來了？」忽然又注意到她身後的李纖雲，「這位是……」

  「這是雲夫人。」碧涵正色道，「還不行禮？」

  兩名婆子趕緊站起來，朝李纖雲行禮：「雲夫人好。」

  「不必這般客氣。」李纖雲笑笑，「膳房裡可有鱸魚？」

  藍衣婆子點點頭：「有的，院子缸里好些魚呢。」頓了頓，「回頭讓趙廚子蒸一尾鱸魚給您晚上吃。」

  「我自己做就好，你們誰幫我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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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自己做？」藍衣婆子有些詫異，

  隨即瞟向碧涵。

  「夫人想做讓她做便是。」碧涵卻面色如常，「你去殺魚吧。」

  藍衣婆子點頭應是，趕緊去缸邊捉魚。

  「你去備柴火。」碧涵又對另一名婆子說。

  李纖雲站在碧涵身後，倒是看出來她在府里地位極高，這兩個婆子待碧涵倒像女主人似的，不過這偌大的王府確實沒女主人，府里的事江臨簡應當也無心力管，才全權交給碧涵的吧。

  不消一會兒，藍衣婆子就殺好了魚，李纖雲讓藍衣婆子在小碳爐上烤魚，自己再用生薑片和蔥以及料酒醃著，鍋里倒油，加入各種香料，胡椒粉干辣椒豆豉醬等，炒得香氣四溢。

  最後又加了半鍋開水，然後對藍衣婆子交代道：「待魚烤好了，放鍋里便是，燉十分……半盞茶時間，把火滅了。」

  「晚膳把這魚裝在小鐵鍋里，底下再放個小的炭火架，配些蔬菜豆腐燙著吃。」

  碧涵道：「那晚膳夫人是要用這個？」

  「不，是給膳房幾位吃的。」李纖雲淡淡笑著，「做菜是我的喜好。」

  藍衣婆子聞言受寵若驚，趕緊對李纖雲千恩萬謝，本來她還擔心這為新來的夫人難伺候，頭一天就要來膳房做菜，若傷了碰了，她們定要被殿下問罪的。

  沒想到她一番辛苦，竟是為了給她們這些下人做菜。

  藍衣婆子想，應是初來府上，這位夫人又人生地不熟，她想好好博得府上人的喜愛吧。

  只可惜，有個碧涵姑娘在這，她掌控著府里下人的生殺大權，儼然如這王府的女主人。

  碧涵姑娘在殿下尚未封王時就跟著伺候了，封王后又一路跟著殿下來了王府，想來同殿下主僕情誼匪淺。

  這個雲夫人，雖喊她一聲夫人，可誰都知道，是沒名沒分的侍婢罷了。哪日殿下沒了新鮮，興許還不如一個下人。

  她這般想著，覺得雲夫人應當是不及碧涵姑娘地位高的，還是老老實實巴結碧涵姑娘吧。

  「那我便回去了。」李纖雲和善地笑笑，「明日告訴我這烤魚火鍋味道如何。」說罷，便離開了膳房。

  碧涵亦一路跟著，「夫人，這會無縫莊的人該來了，您回去剛好讓她們給您量衣裳。」

  「嗯。」李纖雲確實衣裳不多，都是路上隨手買的，都大了些許。這些就當江臨簡給自己的報恩費吧……

  。

  無縫莊來的人是一位四十出頭的女子，富態豐腴保養得宜，她自稱姓韓，是無縫莊的老闆娘。

  「我見了那麼多名門貴女命婦，美人見了那麼多，倒第一次見到夫人這般生得似月宮仙子的美人。」韓老闆一邊替李纖雲量衣，一邊道，「我聽說是允王府請我來，便知夫人定是絕色了。」

  在貴妃榻上玩的皓月也道：「我姐姐是最美的。」他剛剛睡醒就跑過來找李纖雲了,他額頭上綁著白色帶子，手裡拿著一塊玫瑰酥，一雙小腿掛在床沿晃動著。

  念念也笑著說：「夫人，給小公子也量一下，備些衣服吧。」

  「對，給我弟弟也做幾件。」李纖雲差點忘了。

  「哎呦，這是夫人的弟弟啊，生得真好，跟小仙童似的。」韓老闆繼續奉承。

  「韓老闆，有什麼好料子新料子都拿給我們夫人看看。」一直默不作聲的碧涵忽然開口了。

  韓老闆一愣，她朝碧涵看來，帶著幾分討好的笑：「碧涵姑娘，你可要看看開春的料子？來了批北承國的素錦，那湖綠色您穿剛好。」

  碧涵一笑，道：「我一個婢女罷了，您好好給我們家夫人挑吧。她是殿下心尖兒上的人，不得怠慢了。」

  念念眉頭一皺，朝碧涵看去，抿唇一笑：「碧涵姐姐，您素日裡也在無縫莊做衣裳？我在南寧國就有耳聞，東臨國皇都的無縫莊技藝精湛，當真如仙人之衣，天衣無縫。只有世家貴女才穿得，碧涵姐姐當真是闊綽，倒不像個婢女像主子了。」

  碧涵面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如常，「是殿下給的月錢多，我也只統共買了一回。」稍稍一頓，「我們家夫人得寵，將來殿下必然賞賜不斷，到時候夫人定也幫你做一身。」

  「那可……」

  「念念，我渴了，端茶過來。」李纖雲適時制止了二人的唇槍舌戰，她覺得這些話有些無聊，雖她也聽出來碧涵話里的酸味，她必然是因晌午江臨簡替自己寬衣之事介懷，想來江臨簡往日待她是極為寬和的，江臨簡亦只是提醒一下自己很重要，甚至只是旁敲側擊，都把她氣成這樣。

  可李纖雲無心與其爭鬥什麼，她無心做江臨簡的什麼人，碧涵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念念有些不情願的應了，白了碧涵一眼，去倒茶了。

  碧涵神色如常盈盈而立，修長的脖子筆直，垂下眼帘盯著地面，眼神里透著不屑與惱意。

  韓老闆被方才這波明嘲暗諷弄得有些尷尬，畢竟是她多嘴問了碧涵姑娘，但她也是老江湖，又找了別的話頭活躍屋裡奇怪的氣氛，之後又拿了好些布料樣子給李纖雲瞧，此事便揭了過去。

  李纖雲選了幾件顏色素麗的，又另外定了四件尋常布衣和鞋。

  皓月自己挑了幾件素色料子，想來自幼穿素色衣服，形成了喜素的審美。

  韓老闆離開時，已經日頭西墜落。

  江臨簡就是踏著落日霞光回來的，他踏進院子裡時李纖雲正帶著皓月撈魚，夕陽將他烏黑的頭髮鍍上一層金色，玄青色窄袖勁裝亦沾染了些許金色，他俊美的五官在這落日熔金之下更顯尊貴，修長的腿踏著玄黑色雲緞官靴，愈發像個神官仙人。

  他心情似乎比早上回府時還要好，一見到李纖雲嘴角就微微揚起，李纖雲和皓月拿著小魚網聚精會神地撈魚，並未發現他。

  碧涵和念念倒是看見了，正欲行禮，江臨簡卻伸出修長的食指抵在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