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審
2024-09-02 17:51:37
作者: 李不二
是夜,暗月無光,什麼也看不清。
寧安侯,沁水園內。
一個高大的身影躡手躡腳走到假山邊停住,寧神屏氣,等待著佳人到來。
不一會兒,一抹嬌小的身影徐徐而來,女子打著一盞精緻的兔子形狀的紙燈籠,因燈籠只照著路,倒看不清她的臉,但能看見女子的裙擺,是名貴的布料,這一定是程小姐。
劉金根哪裡還能等,他幾步上前,從身後一把抱住女子,「程小姐…幼宜,我來了。」說著就朝女子後頸處吻去。
「啊!娘親!」
一聲尖叫,驚得劉金根後脊發涼,這是誰?他慌亂之下捂住了那人的嘴,便將那人往假山洞裡拖行。
卻見山洞裡也有一個矮小的身影,那身影似乎也看見了他,尖叫一聲就要跑,被他騰出一隻手捉住,「不許動!」
「金,金根哥?」被捉住的人試探性地問道。
劉金根一怔,「蓮霧?你怎麼會在這?」是蓮霧的聲音。
「你…你要幹什麼金根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待四小姐?」蓮霧說著就要掙開他,「你快放手啊。」她早早躲在這,只是想看看大少爺是被哪個小賤人勾引了,沒想到忽然聽見四小姐的聲音,她以為府里進了歹人,也不敢出去,誰想這歹人竟是金根哥。
「四,四小姐?」劉金根還想問什麼,但已經太遲了。
方才四小姐魏若妍的尖叫聲引來了守夜的家丁,他們已經舉著火把將假山外面圍住…
。
秋夜清冷,碧落居主屋內滿室燈火。
李纖雲提著一壺剛燒好的熱水,緩慢地倒入銅盆內,一時熱氣騰騰,她回過頭望向正在燈火下刺繡的程幼宜,「小姐,現在可要洗臉?」
程幼宜頭也不抬,不緊不慢地一針針繡著,「我再繡一會,不必加熱水。」頓了頓,「蓮霧呢,晚膳後便沒見著她。」
「蓮霧姐姐好像出去了。」
「去哪兒?」
「不知道,幸許是找劉金根呢。」
程幼宜的手猛地滯住,她抬起頭,有些詭異地看向面前的小婢女,「她,為何找劉金根?」
她當然知道近日蓮霧頻頻去找劉金根,她了解蓮霧那蠢丫頭的性子,所以才會故意說出要送纖雲去給表哥做妾那種話,為的就是借刀殺人。
只是,纖雲不該知道。
「很多人說,蓮霧姐姐和劉金根好上了啊,小姐你不知道?」
程幼宜凝神望著面前的李纖雲,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不,就算她知道蓮霧要找劉金根殺了她,但也不可能知道是自己進一步激起蓮霧的恨意。
程幼宜平復了一番,蹙起眉,「我會好好問她。」
就在這時,婢女杏芳慌亂地衝進了屋子,「小姐,不好了,他們說蓮霧姐姐和劉金根私通,還傷了四小姐!現在他們要…要小姐趕緊去長善堂!」
7
什麼?
程幼宜只覺得一陣暈眩,她下意識地看向李纖雲,卻見李纖雲也看著自己,一臉擔憂,「小姐,披件斗篷再出門吧。」
「不必了。」程幼宜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們趕快過去。」
。
長善堂內,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李纖雲跟著程幼宜走進長善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
主座上坐著一名華服美婦,三十多歲的年紀,珠圍翠繞錦羅玉衣,她滿面怒容,姣好的面容此刻看起來有些猙獰,她惡狠狠地盯著堂下跪著的劉金根和蓮霧。
這該是柳夫人了,她身邊一張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哭得厲害的女孩,女孩身形纖細高挑,但面容尚顯稚嫩,生得嬌俏可愛。
這是柳夫人的小女兒魏若妍。
她正緊緊抱著一名嬤嬤,似是驚魂未定,一邊哭還一邊發著抖。
坐在堂下的魏湛看見程幼宜來了,立刻起身朝這邊走來,「幼宜妹妹,怎麼穿得這般單薄?」說著就要脫下自己的外衣。
「不必了,表哥。」程幼宜後退一步,朝主座上的柳夫人看去,遠遠地行禮,「姨母,幼宜來了。」
柳夫人目光狠厲地看向程幼宜,「幼宜,你身邊這個蓮霧三更半夜與男子私會,你是如何管教的?」
「不,夫人我,奴婢沒有。」蓮霧爬行幾步,朝柳夫人連連磕頭,「奴婢只是路過假山,聽見四小姐的呼聲,便想去救她,誰想也被這歹人捉住了!」
「半夜三更你無事跑去假山做什麼?」坐在堂下的魏若嫻開口了,她譏誚地看了眼程幼宜,「定是你們兩個無媒苟合被四小姐撞見,起了殺心,母親,如此惡奴應嚴懲!命人打死便是!」
柳夫人聞言,怒意更盛,她瞪著程幼宜,氣得有些發抖:「幼宜,你身邊怎麼出了此等賤奴?暗通款曲蓄意殺主,此事若讓侯爺和老夫人知道…」她聲音漸小,似乎不再敢說下去。
柳夫人出身並不高,也不聰慧,甚至有些愚笨,故她一直不討寧安侯魏循和老夫人的喜愛。
如今出了此等大事,她無法想像侯爺和老夫人會如何動怒。
程幼宜聞言即刻跪下,「姨母,是幼宜管教不嚴,此事幼宜願一力承擔後果。」頓了頓,「明日幼宜就去老夫人處請罪,定不讓姨母為難。」
李纖雲也跟著跪下,同時不得不感嘆程幼宜這個女主角還真有兩下子,小小年紀寵辱不驚,這麼短的時間就想好措辭。
「至於蓮霧,任憑姨母處置。」程幼宜言罷朝蓮霧望去,痛心疾首道,「這些年侯府待你不薄,你竟釀出此等大禍!你若單禍害我也就罷了,竟還要傷害四妹妹!你是瘋了嗎?」
「小姐,小姐奴婢沒有啊…」蓮霧神色恍惚,朝程幼宜爬行而來,「奴婢,奴婢還是完璧之身,可以證明奴婢沒有私通,更沒有想害四小姐啊,救救我吧,小姐。」
「也…也救救我吧,程小姐。」劉金根忽而也跟著哭喊起來,他方才已被人打得遍體鱗傷,一直癱跪在地上目光渙散,現在忽然回過神一般,朝程幼宜看來,「您一定要救我。」說著,還向程幼宜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