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慈禧太后

  看到霍廷東回來，傭人們都嚇了好大一跳。印象中霍廷東總是會工作到很晚，從不會在這個點回家。

  「小姐呢？」

  保姆一邊接過霍廷東脫下的西裝一邊回道「還在樓上睡呢」

  男人斂眉「還在樓上睡？現在都幾點了？她早飯是不是沒吃？」

  傭人們嚇得都噤若寒蟬。

  管家薛山鬥著膽子回道「早飯我們派人給小姐送到房間裡去了，午飯還沒上桌呢。」

  霍廷東臉色和緩了點，解著襯衫的袖口說「往後她再不下樓吃早飯，不用顧忌，直接把她給我拽下來。」

  傭人們都連忙彎身說「是。」

  「先生」保姆低著頭說「我現在就上樓把小姐叫下來吧。」

  

  霍廷東擺擺手「我去就行了。」

  說完邁著長腿就上樓了。

  葉錦心早就醒了，只不過比起在樓下無聊的呆著，還不如窩在房間裡和七七一塊看《喜羊羊與灰太狼》呢。

  霍廷東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小丫頭還穿著晚上的睡衣，赤著腳坐在地上，一邊往嘴裡塞著冰淇淋，一邊笑嘻嘻地看著電視。

  那享受的姿態，比慈禧太后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虧他還專門跑過來看她安不安全，還真是想多了。

  瞄了一眼，忽然瞥道桌子上傭人給送的早飯。

  果然，連筷子都還整齊的碼放在旁邊，別說吃了，這丫頭肯定動都沒動過。

  男人本來還帶著點笑意的臉，立即僵冷下來。

  合著不管她，她就這麼放肆？

  「起來。」

  霍廷東屈起腿輕輕踢了一下小孩兒的屁股。

  葉錦心看的正得趣，忽然被他打斷，心情很不美妙。呲著牙轉身，仰著腦袋對男人吼了一句「壞人！」

  「呦呵。」霍廷東冷笑。

  行啊，晚上怕黑需要抱著她睡得時候，她乖的又是喊叔叔，又是捶背捏肩的，現在天一亮，用不著他了，立馬轉口喊「壞人。」

  這卸磨殺驢的程度跟他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霍廷東也不打定，直接邁腿，把電視啪的一聲關了，關了還嫌不過癮，抬手連電源線也給拔了。

  小孩兒坐不住了，跌跌撞撞站起來喊「你幹什麼！」

  正好卡在灰太狼把小羊們都放進油鍋里！可惡！

  霍廷東雙手環胸，屁股靠在電視桌上，眯了眯眼睛說「我幹什麼？你別忘了，這是我家。」說完抬手向後指了指電視「這是我的。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小孩一跺腳「可是！」

  能有什麼可是，這個壞人說的確實是實話。

  霍廷東一挑眉「可是什麼？」

  小姑娘憋了半天吭哧說了一句「可是我是小孩兒！」

  「你還知道你是小孩兒呢。」霍廷東故作驚訝的看著她「我還以為你能耐的都覺得自己成仙了呢。」

  公司里哪個員工要是能看見他們老闆跟個小孩睚眥必報的樣子，估計下巴也能驚掉了。

  其實霍廷東也搞不懂自己的惡趣味了。無來由地就是想欺負她，看見她氣的沖自己喊心裡特舒坦。

  小姑娘癟癟嘴，大眼睛裡逐漸盈滿委屈的淚水，梗著嗓子輕輕細細地反駁「我沒覺得自己成仙。」

  「那為什麼不吃早飯？」

  「我看到冰箱裡有冰淇淋。」

  「冰淇淋能當飯吃嗎？」

  說完霍廷東又覺得煩悶，他現在在做什麼？

  跟一個老媽子似的對一個孩子說教嗎？

  我去，我酷帥無比的本性怎麼能轉變為一個嘮嘮叨叨的老婆子。

  男人皺著眉解掉襯衫最上面的幾顆紐扣，煩悶地說「懶得管你。」

  小孩兒被這句話弄得很傷心。

  親媽媽死了，宋媽媽把她賣了。現在買他的這個人也不想管她了。

  雖然小，但是她也明白，不想管的意思就是不想要了。

  越想越難受，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骨碌碌掉。

  但是，她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哭，因為哭也沒用，孤兒院的媽媽們對每一個孩子都說過，如果進了新家，每天都要笑，就算不想笑也要笑，這樣才是好孩子，這樣才能讓大人喜歡。哭只會更招他們煩。

  雖然她不稀罕讓這個壞人喜歡她，可是她現在的處境只能靠著他養。

  她才六歲，什麼都幹不了。

  如果漂泊在外，她自己受苦也就算了，可是連累的七七也得受罪。

  七七本來就已經很受苦了，跟著自己，身上的毛毛都快掉光了，要是再出去風吹雨打，過不多久肯定就成禿子了。

  小孩兒瞥了眼腳下的可憐熊，暗暗道。

  為了七七也得裝乖。

  想到這兒，葉錦心抽了抽鼻子，把眼淚逼了回去，然後彎下腰，拿小手整整皺掉的褲腳，又拍了拍身上的土。接著又把剛才扔掉的冰激凌紙袋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里，還有七七，也老實地放回床頭櫃。

  她是知道的，這個壞人最愛乾淨。

  憋憋屈屈地坐回臥室里安放的沙發上。

  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

  這樣，應該算是乖了吧。

  霍廷東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一聲，眼睛偷瞥著那沙發上的小身影。

  今兒是怎麼了？這麼容易就偃旗息鼓了？

  昨天可不是這樣的，好傢夥說一句頂一句，可來勁著呢。

  學乖了？

  瑪的，霍廷東皺皺眉，不聽她跟自己槓幾句還有點不適應。

  「起來。」男人把一身繪著卡通人物的粉色洋裝扔在孩子旁邊「把睡衣換了。然後下樓吃飯。」

  小孩兒把掛在自己腦袋上的一件白色小毛衣扒拉下來，悶悶地說了聲「哦」

  霍廷東起身往外走。

  可剛要關門，就聽那孩子急急得來了一句「我不會穿。」

  霍廷東沒耐心了，直接衝著小人兒喊「穿個衣服你不會！」

  葉錦心縮縮脖子「我會穿裙子…不會穿毛衣。」

  而且她分不清正反面。

  「等會兒，我去把你劉阿姨喊來。」

  說完就邁腿要往樓下走，可剛走了幾步又慢慢停下來。

  他可沒忘了，那丫頭片子身上的傷可跟剛經歷過車禍似的。

  他倒是無所謂，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反正關於他的負面新聞，多一條不多，少一條不少。

  可是他不想讓太多人去關注葉錦心。

  葉錦心的身份敏感，那份協議，總歸是個秘密。

  她的的身份，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叔叔。」小孩兒看他發愣忍不住了，抱著毛衣說「你為什麼還不去喊劉阿姨。」

  霍廷東鬆開門把手，揉了揉眉心，低著頭無奈地說「我幫你穿」

  內心堅守的最後一根弦也崩了。

  沒想到啊，他霍家獨苗，有一天竟淪為伺候人穿衣的老媽子了。

  小孩兒倒沒覺得有什麼，乖乖地在沙發上站著。

  霍廷東皺眉「傻站著幹什麼？自己把睡衣脫了啊？」

  難不成這個也要他來做？

  「這個睡衣是扣子的，我不會解扣子。」

  霍廷東崩潰了。

  「你怎麼什麼都不會啊。」

  「不是。」小孩兒一臉無辜的攤攤手「我會系扣子。」

  瑪的！

  霍廷東摸了摸襯衣口袋拿出根煙，啪的一聲打開打火機點著，狠狠抽了一口，

  剛吐出口煙圈，又看到小姑娘那麼傻愣愣地站在那兒，被動地吸著他的二手菸。

  運了幾口氣，又把手裡的煙，狠狠摁滅在菸灰缸里。

  「過來！」

  小姑娘搖搖晃晃地湊過去。

  霍廷東乾淨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跳動了幾下，就把那畫著hello kitte的白色純棉睡衣解下來了。

  不出意外地，那瘦弱的身上還是布滿了很多可怕的傷痕。

  「抬胳膊。」

  小孩兒乖乖的抬起胳膊，讓毛衣袖子穿過去。

  「叔叔。」穿到半截兒，小孩兒忽然湊到霍廷東臉上。

  「幹什麼？」語氣很不悅，霍大少還在為自己替人穿衣覺得委屈呢。

  「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

  「什麼？」

  「不要告訴別人我身上有傷。」

  霍廷東心跳了一下「為什麼？」

  小孩兒撇撇嘴「我不想讓別人說我有一個壞媽媽。」

  一瞬間，霍廷東又想吸菸了。

  有點煩躁地替她撫了撫衣領，霍廷東掐著孩子的腋下把人抱坐在沙發上，然後半跪在地上，撿起粉紅色的小皮鞋給她穿上

  「如果想讓我替你保守這個秘密，往後就乖乖給我吃早飯。」

  小孩兒立刻點點頭「好」說完又小心翼翼加了一句「那吃早飯之前能不能先吃一個冰淇淋呢？」

  「不能。」男人抬起頭眯了眯眼睛說「不僅吃早飯不能，吃午飯也不能，吃晚飯也不能，什麼時候都不能！」

  我還治不了你！

  葉錦心皺了皺眉「不能就不能，叔叔這麼激動做什麼？」

  霍廷東噎了一下。

  這什麼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