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暗窺

  幸好只是個厲鬼，對於鄔瑤來說她最不怕的就是厲鬼了。

  短暫的驚慌以後，她速穩住了心神，緊盯著床邊那厲鬼，身子未動，但放在身後的右手卻開始飛快地單手掐訣。

  厲鬼見鄔瑤醒來見到自己卻依舊神色如常，臉上划過一抹稱得上是氣急敗壞的情緒，它朝前探了探身子，一股濃郁的腐臭味朝著鄔瑤鋪天蓋地地襲來，她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手，指尖有金光閃動，正正點在厲鬼眉心的位置。

  下一刻，金色的繁複符文從眉心擴散開來，飛快地朝著全身蔓延而去，仿佛一張金色的大網將厲鬼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

  厲鬼那爛肉一般的面容開始扭曲，它張大了嘴，無聲地尖叫起來，從鄔瑤的角度看去，那白生生的牙床上蛆蟲正鑽來轉去。

  「是誰派你來的？」

  鄔瑤這才從床上坐起身來，她順手拿起床邊的外衣套在了身上，抬眼看著床邊的惡鬼不緊不慢地問道。

  厲鬼抬起頭，眼球緩緩轉了轉，卻沒有回答。

  「不想說，還是不能說？」鄔瑤指尖動了動，覆在厲鬼身上的符文霎時間金光大作，厲鬼的表情越發猙獰，本就岌岌可危的皮肉幾乎蓋不住下方的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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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在地上翻滾扭動著身軀，想要以此掙脫符文的束縛，但最終都只是徒勞。

  「罷了，既然不說，那便也沒有留著你的必要了。」

  鄔瑤雙手結印，嘴裡輕聲念動著咒辭。

  它已經化了煞，超度不了，也沒辦法再入輪迴了。此刻鄔瑤能做的便是直接將它的殘魂強制散去，不讓它再繼續為禍世間。

  手臂上的印記隱隱生出金光，而隨著鄔瑤念動咒辭，厲鬼周身的符文頃刻間光芒大盛，將它的身軀腐蝕出了陣陣輕煙。

  伴隨著一聲慘叫，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散，不過一小會兒，便徹徹底底地消散在了房間之中。

  隨著驅鬼完成，一道功德金光飛入鄔瑤的眉心，反哺填補著她剛剛損耗的靈力和功德。

  而與此同時，遠處的一處老屋之中，端坐在蒲團之上的老嫗倏地睜開了眼，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她抬起手，虛弱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目光陰鷙，冷笑了起來：「真不愧是聖女大人啊，果然不好對付……但縱使是搭上老婆子我這條賤命，也一定要殺了你！」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了屋內，照亮了她的側臉。這老太婆看起來已是耄耋之年，瘦得驚人，臉龐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身上也同樣瘦骨嶙峋，乍一看去，和一具骷髏也沒什麼兩樣。

  如果鄔瑤在此處的話，一眼就能看出這老嫗的周身都環繞著濃郁的死氣，顯然是命不久矣。

  「千年過去了，這份恩怨，也該做個了斷了。」

  老嫗說著低低地笑了起來，這聲音蒼啞而又怪異，就像一隻垂垂老矣的貓頭鷹。

  下一刻，她緩緩張開了嘴，整個人的眼白朝上翻著，像是在經歷著什麼極大的痛苦。

  良久，一隻肥嘟嘟的金蠶從她的嘴裡一點點爬了出來，躍到了她的手心之中。

  老嫗恢復了正常的神色，垂眼看著手心裡的金蠶，她抬起手輕輕撫過其身軀，喃喃道：「老夥計，你陪了我六十餘載，如今也請你再幫我這最後一回，也算是……圓了我彭氏一脈千年以來的夙願。」

  金蠶動了動身子，像是在無聲地回應著老嫗的話。

  ……

  送走了那隻厲鬼，鄔瑤卻徹底沒了睡意，她躺在床上，雖說閉著眼，但腦子卻分外清明。

  她在思考，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到底有什麼關聯？

  她會抽中臥龍苗寨的這個任務純屬是天道在指引她，而在打開號碼球之前，就連她自己都預料不到等待著她的會是什麼，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但從抵達臥龍山開始，裝著蠱蟲的泥俑、苗寨里似有似無的窺探、剛剛企圖對她行兇的厲鬼，顯然，背後藏著一個人，這個人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

  可鄔瑤卻想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誰？

  誠然，她從前樹敵頗多，但這裡面似乎並不包含某個苗蠱傳人。

  從那些傀儡蠱和今晚被豢養出的厲鬼來看，這人在邪術上修為頗深，顯然不會是什麼等閒之輩。

  而今天發生的每一件事，都絕不會是臨時起意的行為，無論是放蠱還是放鬼，都是那人事先謀劃好的。

  這人已經對她動了如此強烈的殺意，而且又藏在暗處，她根本捉摸不透期間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當下能做的，也只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心裡裝著事，鄔瑤更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一直到快天亮的時候，她才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但睡得也並不安穩。

  她做了一個夢，夢的具體內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其中有一場古代的祭祀活動，穿著華麗服飾、帶著怪異儺面的祭司在空曠的天台之上跳動著，嘴裡還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再之後的場景她已經記不大清了，唯一記得的是，電閃雷鳴的天空，和翻湧的濃密烏雲。

  「咚咚咚——」

  敲門聲將鄔瑤從半夢半醒的奇異狀態之中驚醒，她費力地睜開了眼，臉上還帶著一縷迷茫。

  「咚咚咚——」那人還在敲門，「阿瑤，你醒了嗎？吳憂帶了早點過來，下樓吃點吧？」

  顧硯止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鄔瑤捏了捏眉心，掙扎著從床上坐起身來，「好，我知道了，這就來。」

  她從床邊撈過外衣，穿好之後急急的下了床，出門去簡單洗漱了一番就下了樓。

  一樓的堂屋裡，眾人都已經坐在了方桌旁吃早餐，早餐很豐盛，擺了一大桌。

  羊肉粉、豆腐圓子、油炸粑、糯米飯……碳水含量極高。

  見她過來，顧硯止趕緊招呼她坐下，起身將乾淨的空碗和筷子遞給她。

  「快吃吧，吳憂說一會兒還會來，今天得去見見臥龍苗寨的土司。」

  鄔瑤點點頭，埋頭安靜地吃起早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