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願牌

  離開南蕪村後，鄔瑤很快收到了修行者協會的回覆。

  顯然是上次華中分部的下場給他們所有人都敲響了一記警鐘，很快就有渡靈者前往了南蕪村處理後續工作。

  當然，鄔瑤也能藉此再大發一筆橫財。

  不過她對此倒是意興闌珊的，畢竟在羅剎海市里見過真正潑天的富貴以後，再看別的多少都有點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味道了。

  三人配合華南分部的渡靈者做完了相關記錄後，就搭著最近的一班飛機回了蜀都。

  落地蜀都之後，陸無相和王小菘回了書院，鄔瑤則是搭車回了酆都。

  雖說春節已經將近尾聲，但紀康安和馮逸秀見到鄔瑤歸家，還是抑制不住地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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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裡過了幾天闔家團圓的神仙日子以後，一轉眼，竟然就已到了正月十五。

  宅在家裡過了好幾天，鄔瑤忽地生出了點出門逛逛的念頭。

  酆都的街上非常熱鬧，今晚有燈會，大街小巷裡都掛上了各式各樣的精美燈籠，路旁還立著姿態各異的特製花燈，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雖說已到了春節的末尾，但年味兒卻是一點沒有消退。

  走在熱鬧的街道上，鄔瑤的心頭忽地有些悵然若失。以前，每年春節她都是和紀晏清一起過的，再早些時候，趙泊言也會和他們一起。

  而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想起之前提交給協會的那些證據，想來趙泊言這兩天的日子估計不會太好過。

  但要問鄔瑤後不後悔，答案必然也是否定的。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趙泊言也不例外。

  鄔瑤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名山，距離城區算不上太遠，坐車只需要二十來分鐘。

  名山的山腳下坐落著一座頗為靈驗的古廟，般若寺，當初鄔瑤就是從這間廟裡給趙泊言求了那一串佛珠。

  算算日子，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般若寺的香火很盛，山門前來來往往都是祈福的香客，空氣里浮動著濃郁的檀香。進入寺廟的中庭，石板鋪設的院壩前方便是大殿，大殿之外則是照例放著一個巨大的香爐，裡面插滿了祈福的線香。

  鄔瑤輕車熟路地繞開了前殿的人群，腳步輕快地朝著後院走去。

  般若寺的後院裡種了一整院的桃花，因為酆都靈氣旺盛，雖說眼下才二月下旬，桃花卻都已綻放，樹上掛滿了祈福的紅綢，紅色與粉色交相輝映，看得人心情也不自覺愉悅了不少。

  院子裡還有一棵巨大的老榕樹，據說是道光年間栽下的，距今已經有了快三百年歷史。繁枝茂葉間掛滿了紅色的願牌，因為祈願的人太多了，寺廟還特意在樹旁離了幾個掛牌子的架子，上面也已經掛滿了願牌。

  微風拂過，樹葉和願牌紛紛搖動，鄔瑤仰著頭，看著滿樹的願牌，裡面也有她曾和紀晏清一同掛上的願牌。

  只是，曾經許下的願望，現在又實現多少了呢？

  鄔瑤輕輕搖頭，正欲朝著一旁的長廊而去，目光卻忽地被樹上的一塊願牌所吸引。

  與周圍的其他願牌不同，繫著它的紅綢不知經歷了什麼看起來已經磨損得嚴重了。牌子雖然還掛在上面，但卻已是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掉落下來。

  鄔瑤頓住了腳步，仰頭盯著那樹上的願牌，心跳沒由來的加快了幾分。

  一種異樣的情緒浮上了心頭，她不想那塊牌子掉下來，雖然，她也不知道這種念頭是從何而來。

  樹下的其他人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也停下了腳步，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看到了那要落不落的願牌。

  「婆婆你看，樹上的那塊牌子看起來好像要掉下來了啊。」一個小孩扯了扯身旁祖母的衣角，示意她抬頭看去。

  老人聞言抬起頭，眯著眼睛望著樹上的牌子，點了點頭：「嗯，看起來是要掉下來了。」

  「為什麼呢？掛上去的牌子怎麼會落下來呢？」小孩不解地歪了歪頭。

  「要麼是因為願望已經被菩薩實現了，要麼就是……」老人沒再說下去。

  小孩兒聽話只聽了一半自然不高興，於是纏著自己奶奶非要她繼續說完後邊半句。

  老人嘆了口氣，輕聲道：「要麼，就說明，神佛也無力實現那上邊的願望了，所以才要把牌子還給許願的人。」

  「可是……菩薩怎麼會實現不了那上面的願望呢？」

  小孩兒的聲音在鄔瑤的耳旁響起。

  是啊，菩薩怎麼會實現不了那上面的願望呢？

  原本停息的風再度颳起，搖動一樹的願牌，林葉沙沙作響，鄔瑤胸腔里的心也一下一下地，跳得用力。

  願牌在上方堅挺著，像是也不願意掉落，風逐漸平息，鄔瑤緩緩鬆了口氣。

  而下一刻，風卻突然大了起來，紅綢斷開，木牌墜落。

  柔和的春風裹挾著木牌，朝著鄔瑤所在的方向飛來。

  「啪嗒——」

  木牌落在了她的腳邊。

  杏眼圓睜，鄔瑤不可置信地看著腳邊的木牌。

  良久，她一點一點地蹲下身，撿起了那塊願牌。

  木頭已經開始發黃了，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不清。

  字跡鐵畫銀鉤，雋秀而又不失風骨。就像它曾經的主人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端方君子。

  願牌上寫著三行小字——

  一願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二願家人順遂，身體康健；

  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