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尾聲

  在渡靈者們的組織下，山門外的狼藉很快就被收拾得恢復了往日的秩序，除了傷得較重的王小菘還沒有脫離昏迷，其餘人的傷都已經被織得七七八八了。

  他們還在大殿裡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楊奇正，楊奇正也僥倖撿回了一條性命，不過……他的精神狀況非常糟糕。

  「不……不……救救我，我不想死……」楊奇正瘋狂擺動著雙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隨後猛烈地咳嗽起來。

  明明在正常的空氣中，他竟呼吸困難！這一切都驚呆了周圍的渡靈者，直到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他這樣……像不像是溺水了？」

  「怎麼可能，這可是在陸地上，怎麼會溺水？！」一旁的同事下意識反駁他。

  但接下來，楊奇正渾身都開始抽搐，皮膚從蒼白逐漸往青紫過渡，他頭一仰，竟然直直地昏了過去。

  但不出一陣，他又兀地睜開了眼，厲聲尖叫了起來：「好痛……好痛！不要，不要！」

  他一邊尖叫，一邊慌忙地捂住了自己的脖頸，緊接著又手忙腳亂地去捂住自己的手腕，眼睛瞪得大大的，重重地喘著粗氣，就像一隻漏風的風箱。

  鄔瑤盯著楊奇正，眯了眯眼，想來之前觀陰將其裹在黑霧中的舉動和他現在的狀況脫不了干係。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被他殺死的嬰孩，化作觀陰，自然也要讓楊奇正自己來體驗一下他們曾經被溺死、被生生放血而死的痛楚。

  協會中能夠破除幻術的能人異士不在少數，想來這楊奇正也困不了多久了，不過等他清醒後，迎接他的將是在深海離獄終身監禁的刑罰。

  所謂深海離獄，是協會最為恐怖的監獄，設在南海之中，入眼是翻湧的海水和無盡的黑暗，同時服刑者將會日日受烈火灼心之刑，並在死後，永世不得超生。

  最窮凶極惡的犯人，才會被關入其中。

  不過現在嘛，姑且就再讓他受一受這溺水放血的痛苦，也算是，為迎接之後的「大餐」，先來開開胃。

  鄔瑤收回了目光，抬腳走到了於鹿身旁，將寶蓮燈還給了她，但依舊難掩疑惑：「你怎麼會拿到這東西？」

  「是我母親給我的，當時陰氣爆發，師兄他們先走了一步，母親則突然想起了這盞燈。她說外公將她的神力抽成了一顆靈珠，想要以此點亮神燈。但這顆靈珠只相當於寶蓮燈的燈油，人的功德和慈悲之心才是真正能點亮神燈的火苗。這都是她被困於祠堂這麼多年裡研究出來的。」

  「她還說，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是那個能夠重新點燈的人。」

  「為什麼？她怎麼能確定？」鄔瑤不解。

  於鹿笑而不語，只是伸手輕輕指了指眼睛，鄔瑤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天眼的作用。

  「不過可惜的是，她積攢多年的力量也不過只能點亮這燈一次。如想要真正點亮它，還是需要強大的靈力和功德作為支撐。」她說著將寶蓮燈推回了鄔瑤手裡：「所以師姐，這東西還是你拿著吧。至少從現在看來，除了你，沒有人能夠點亮它。」

  鄔瑤低頭思索了一陣，提議道：「這樣吧，這寶蓮燈，我帶回書院讓我家老頭子幫忙保管，等你日後有能力護住這異寶了再還給你。如何？」

  「就照師姐你說的那麼辦吧。」於鹿眨了眨眼，語氣真摯：「說起來，還要感謝師姐你這次出這麼大的力氣幫忙救出我母親，這才使得我們一家能夠團聚。」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真的……真的特別感謝你。」

  鄔瑤沒有回答，只是安慰性地摸了摸頭：「苦難已經過去，未來的路都會朝上走的。」

  於鹿含著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下一刻，金線回收，大量的功德和靈力朝著識海涌去。

  「砰！」是血脈里的靈力衝破桎梏的震盪。

  下一刻，經脈拓寬，識海擴大，源源不斷的靈氣聚集到鄔瑤的周邊，朝著她的內里不斷的奔流，在丹田裡高速地運轉著。

  鍛魂，本是指引天雷淬鍊神魂，使得神魂更加穩固堅韌。但這一步，早在多年前鄔瑤就已完成。修行路上，成功鍛魂後，就意味著修行者邁上了一個新的大台階。

  道心會碎、修為會散，唯獨靈魂之上的烙印永不會消失，哪怕是再度輪迴，神魂也會比普通人更加穩固得多。

  此刻，她無需再引天雷鍛魂便已順利地升至鍛魂初期的修為。比起顧硯止和陸無相他們的鍛魂後期，也不過是只差了兩個小境界。

  於鹿很快離開了，鄔瑤的身旁空出了位置，而另一道人影立刻占據了此處。

  鄔瑤低著頭正翻看著手裡灰撲撲的寶蓮燈，卻感受到了一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她抬起眼，恰好對上了托腮認真盯著她的一張俊臉。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顧硯止搖搖頭：「沒有啊。」

  「那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顧硯止兀地笑了，他的眼尾順著笑意微微挑起，泛起一絲清潤，明明是微冷的深秋，眼底眉梢卻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春意。

  「沒什麼。」他彎了彎眉眼。

  見鄔瑤收回了視線，顧硯止的目光顫了顫。

  還好，還好他們都活了下來……

  只是，他還是太弱了，若他足夠強便不會在阿瑤陷入到這般險境時毫無還手之力。

  若他……能像從前的那個人一般強大……

  顧硯止握了握拳，心中暗暗發誓。

  總有一天他會比他做的更好，總有一天他會真正地取代他。

  他清楚地知道，遺忘並不是一件易事。所謂遺忘，只不過是從前那個人被取代罷了。

  又過了一陣，霍元洲匆匆趕了回來，面色不虞，且觀陰也失去了蹤跡。

  「霍爺爺！」鄔瑤起身迎了上去，還沒等她開口，霍元洲先搖了搖頭：「祂逃了，有人在接應祂，是朝聞道的人。」

  「又是朝聞道！」鄔瑤瞪大了眼。

  霍元洲沉沉地點了點頭，一旁的田華黎神色匆匆地走到了霍元洲身旁，附耳對他說了什麼。

  「豈有此理！」霍元洲怒喝道。

  「查！給我徹底查，把整個華中分部上上下下都徹查一遍，一定要把那個攔截信息的人給我揪出來！」

  而與此同時，一輛車已經駛出了湘城的地界，朝著北方一路前行。

  車上的「觀陰」幽幽轉醒，她轉過頭，入眼則是一個陌生的女人：「您醒了！」

  女人的語氣有些激動。

  「你是誰？這裡是哪兒？你們……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楊代珊揉了揉眼，眸中滿是不解。

  女人兀地瞪大了眼，卻在對上楊代珊那雙清澈迷茫的眼睛時，微微一滯。

  究竟是仙胎結成的觀陰主導這具身體的控制權，還是楊代珊掌控自己異變後的身體，一切，還沒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