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湘城之旅

  向魚問水，向馬問路，向那千手千眼的菩薩問問我家的大胖小子到了何處？

  菩薩端坐明堂上，瞧不出個喜怒。

  細細看來，那菩薩分明在哭。

  我連自己都渡不了，又如何給你們庇護。

  

  ——梅山楊氏·引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湘城機場，外面溫度18攝氏度，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

  耳旁響起廣播的語音播報，鄔瑤睜開眼，從寬大的座椅上坐了起來。看著窗外密集的雨幕，她朦朧中想到，今天著實稱不上是個好天氣。

  走到機艙門時，一股潮濕冷冽的水汽迎面撲來，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室外溫度只有十八度，而他們今天早上從蜀都起飛時的室溫足足將近三十度。

  鄔瑤攏了攏身上那件薄薄的外套，忍不住在心裡暗暗感嘆一句，真是天有不測風雲。

  頭頂突然響起了「砰——」的一聲輕響，抬頭看去，黑色的傘布擋住了嘩啦啦往下傾斜的大雨，發出啪嗒嗒的密集響聲。

  顧硯止撐著傘，朝鄔瑤這邊微微傾了傾。

  下了飛機後，一行人很快坐上了於家派來的豪車，陸無相很沒出息地在車裡東摸西摸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房車嗎？誒，這個擋板是不是可以升起來，就像電視劇裡面那樣……車裡居然還有冰箱？喔喔喔，飲料都是冰的，好洋氣！」

  等他消停下來後，車子已經駛離機場很長一段距離了。真是好一個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啊。

  鄔瑤盯著車窗外的景象久久出神，冰冷密集的雨點拍打在車窗上，模糊了視線，看出去影影綽綽的，視野中仿佛被籠上了一層厚厚的馬賽克。

  鄔瑤眨了眨眼，一小股靈氣慢慢地覆上了雙眼，下一刻，眼前的世界變得清晰明快，仿佛從低清一鍵切換到了藍光畫質。

  瓢潑的雨絲從天空中不斷下落，砸落在地上，四濺開來。車從很平坦的沿河大堤公路上奔駛而去，轉了個彎便駛入了一條的偏向鄉間的小路。

  雨幕里錯落有致的平田、房子、樹木，全如敷了一層藍灰，看起來靜謐而又舒緩。

  「我父親喜歡田園生活，所以假日時一般都住在郊外的別墅里。今天下雨，不好出去玩，我們先住那，明天去市區玩了之後會有其他的住處。」於鹿在一旁細緻地解釋道。

  要說萬事屋一行人為什麼會突然來湘城，那就得益于于大小姐的邀約了。國慶黃金周將至，陸無相提出應該搞個團建，得到了眾人的一併附和。

  然而，幾個人討論了許久，也沒得出目的地結果。最終，於大小姐大手一揮，表示邀請他們去湘城玩，一切費用她全包。

  萬事屋以鄔瑤和陸無相為首的典型，向來「沒臉沒皮」，在吃大戶這件事上尤其熱情高漲。於是乎一行人呼啦啦地就坐著包機來到了湘城。

  車子在小路上行駛了一陣後，最終緩緩停在了一座外表素淨的小洋樓外，黑色的大門自動打開，車停在了院子的角落。

  整個院子看起來有生活氣息，院子裡開了幾塊菜畦，種著蔥蒜大白菜和蘿蔔等容易養活的作物，一旁則牽了幾個籬笆架種番茄和葡萄。

  很顯然，主人是個用心生活的人。

  幾人剛一下車，洋樓大門就被人打開了，一個精瘦儒雅的中年人從屋內走了出來，笑吟吟地迎了上來，他有著一張經常出現在財經報導上的臉——大名鼎鼎的湘城首富，於文成。

  於家是做旅遊業發的家，於文成是村子裡的第一個大學生，後來畢業後先是返鄉當了兩年大學生村官，後來就辭職出來和大學同學搭夥干旅遊業，並建立起了如今的商業版圖。

  「爸爸！」於鹿興奮地撲了過去，父女倆簡單寒暄了幾句，於文成的目光落到了鄔瑤等人身上：「這幾位就是你電話提到過的萬事屋朋友吧？」

  「沒錯！」於鹿轉過頭給父親介紹了一番，於文成則向他們輕輕點頭致意。

  目光經過顧硯止時，微微滯了一下，泄出幾分訝異，但對方卻對他以幾不可察的幅度輕輕搖了搖頭，於文成瞭然一笑，點點頭收回了目光。

  雖說於文成是國內有名的白手起家型富翁，但屋內的布置卻非常的低調風雅，整個屋子採用的都是古樸的色調，家具也都是木製品。

  於家給眾人準備的客房位於小樓二樓，從客房的紗窗朝外望去能夠看到一大片翠綠的竹林，風過竹林，沙沙作響。

  雨後的空氣清新而又濕潤，站在窗邊感受帶著泥土和草木芬芳的涼風，飯後再慢悠悠地去菜畦簡單打理一番作物，日子舒緩而又悠閒，倒是有些說不出的愜意。

  「有錢真好啊，我要有錢也回老家這麼躺平了。」鄔瑤拉了張椅子坐下，翹著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巫羅覷了她一眼：「真的嗎？我不信。」

  「鄔瑤，你從來都不是能安生過日子的人啊，現在不是，以後也不可能是的。」

  鄔瑤沒直接反駁他，只是掀了掀眼皮懶洋洋地問：「哦？此話怎講？」

  「一個心懷仇恨的人，怎麼可能輕易釋懷呢？當然，你如果真能放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巫羅背著手站在她身旁，隔了半響，沒收到那人的回應，轉頭一看。

  嚯，雙眼放空，思緒早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根本沒聽他說話！

  要不是凝不出實體，巫羅估計早就給她兩個爆栗了。

  鄔瑤扯了扯嘴角，眼底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暗芒，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唉，來刷刷紅地瓜，看看上面有沒有什麼長郡必玩必吃攻略好了。」

  「你小心被詐騙，那上面人均八百個濾鏡一加能看出來個什麼啊……」巫羅話沒說完就見鄔瑤興沖沖地舉起手機沖他晃了晃：「上面說有家紅豆冰特別好吃誒，還有招牌特色茉莉豆漿，明天去試試！」

  「我一個老人家都知道紅豆冰是澎湖和港城的特色嗎，關長郡什麼事啊！」

  「但是她發了視頻，裡面拍的很好吃。眾所周知，視頻是不能p的。」鄔瑤信誓旦旦地說。

  第二天，鄔瑤看著眼前桌上和視頻里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不相關的紅豆冰陷入了沉默。

  耳旁是巫羅嘎嘎嘎的放肆嘲笑，鄔瑤舀了一勺，致死量的甜度在嘴裡蔓延開來，她當即放下了勺子。

  悄悄是離別的笙簫，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巫羅見狀笑得更大聲了，仿佛一百隻鴨子在耳邊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