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吸血蟲

  徐莉看著眼前撒潑打滾的母親，周遭是旁人的竊竊私語，昨夜本就沒睡好，眼下又遇到這種糟心事，她整個人幾乎要昏倒在地了。

  她今天本來高高興興和丈夫來選新房的家具，誰曾想到看了半天丈夫就有事先走了。而他前腳剛走，後腳徐莉就撞上了最不想見到的人——她的母親。

  她低下頭看著眼前撒潑打滾的母親，沉默了半晌，隨後像是累極了一般仰起頭，淚水從眼角滑落。

  「媽……我不是你的孩子嗎？」她帶著哭腔的聲音讓在地上假哭乾嚎的張美蘭動作一滯。

  張美蘭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立刻揚聲嚷嚷道：「你怎麼不是我的孩子了？我當年生你生了一天一夜，差點就死了！」

  「那你為什麼一點也不愛我？」徐莉哽咽著問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問題。

  

  從小到大，父母的心中只有弟弟，哪怕家裡並不富裕也要拼盡全力給他最好的。而她，卻什麼也得不到，就連自己努力爭取來的上大學的機會都要被殘忍地剝奪。

  即便是成年後離開家，也依舊被父母勒令要扶持弟弟，要給弟弟買房準備娶媳婦的彩禮錢。

  「愛……」張美蘭再次被問住了，她不知道這個女兒今天是哪根筋沒搭對，淨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什麼愛不愛的？她這麼費力地把她給養大了，難道還不算愛嗎？

  這麼一想，她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我怎麼不愛你了？我不愛你能把你一個丫頭養這麼大嗎？你看看隔壁王翠芬家的丫頭，一生下就送人了，我和你爸不光把你養這麼大還送你去讀書，村裡有幾個女的能兩到高中畢業？」

  「你現在是出息了，穿這麼好的衣服，還買得起這麼貴的家具！可你弟弟的房子還沒著落呢，你個當姐姐的就不管啦？」張美蘭說著飛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指尖狠狠地戳著徐莉的肩膀，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張美蘭不提高中的的事還好，這一提，徐莉更是委屈得眼淚直流：「我上高中那是因為我努力念書，我高中學費學雜費全免，就連學校給的貧困生補助你們都還要拿走一大半。」

  「還要……我明明考上了大學卻不能去讀，這都是因為誰？」徐莉此話一出，張美蘭的臉色猛然一變：「不是說好不提這事兒了嗎？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麼這么小心眼啊！」

  「再說了，當時你弟弟要上縣裡的高中，得交四萬的擇校費，你一個當姐姐的補貼點怎麼了？你自己讀上了，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你弟弟就是個初中文憑啊？」

  張美蘭越說越起勁：「嘿，我以前還沒發現，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能記仇呢？你就這一個弟弟，你不扶持他你扶持誰？以後你要是被婆家欺負了連個幫你說話的人都沒有。這都過了多少年的事情了，你還不能釋懷啊？」

  「一個重男輕女的偏心母親，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弟弟，一個……始終被壓迫，永遠不被看到的女兒，這就不可能和解，也不可能釋懷！」徐莉忍無可忍地控訴著。

  「你根本一點也不愛我，你但凡有一點點在乎我，也不會在公共場合為了你兒子的房子讓我這麼難堪！我以為你是來祝福我馬上就要結婚了，誰知道，你又是來找我要錢。」

  她猛地甩開張美蘭，語氣斬釘截鐵：「我不會給徐文豪出買房子的錢的，你死了這條心吧！還有，別再來找我，徐文豪談女朋友了是吧？媽，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去找他女朋友，把所有事情都捅給她！」

  她的決絕震懾到了張美蘭，等她反應過來時，徐莉已經徑直進了一旁的電梯，想追也追不上了。

  眼見錯失了要錢的機會，張美蘭當即一跺腳，又大聲地咒罵起了徐莉，用詞極其污穢，簡直入不了耳。

  「世上竟有這種母親，還真是聞所未聞。」顧硯止看著不遠處的鬧劇忍不住感嘆道。

  鄔瑤挑了挑眉：「人性最大的惡就是在自己最小的能力範圍內最大限度地為難別人，明明自己從前就深受重男輕女思想的迫害，但一旦生下兒子，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從受害者轉變為加害者。」

  她頓了頓，冷哼了一聲：「又蠢又壞。」

  鄔瑤從張美蘭的身上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手上隱隱閃光的印記上，金線的光芒變淡了，但卻沒有消失，想來是要將這個任務徹底了結後才會消失。

  她低下頭，開始思索起天道想要她做什麼？替徐莉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困擾？直覺告訴鄔瑤，這事兒沒這麼簡單。

  「阿瑤，咱們還逛嗎？」顧硯止的聲音拉回了鄔瑤的思緒，她搖搖頭，正想說先回去，餘光卻瞥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也正好抬起頭，二人四目相對。

  「師姐？還有顧師兄，好巧啊，居然能在這兒遇到你們。」於鹿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朝著二人用力地揮了揮手。

  「於鹿，你怎麼在這兒？」鄔瑤問。

  於鹿壓低了聲音，輕輕指了指身旁的短髮姑娘：「我陪采妮來調查一點事情，是關於她姐姐的。」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激動地看向了名叫郭采妮的短髮姑娘：「采妮，這件事你可以找鄔瑤師姐幫忙啊！師姐，我們萬事屋可以接新委託吧？」

  「什麼委託？」鄔瑤看著郭采妮那蒼白的臉色，心中的麻煩雷達驟然響起。

  郭采妮抬眼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鄔瑤，小聲道：「是關於剛剛離開的那個女人的，她叫徐莉，是我姐姐前夫的新女朋友。」

  「我姐姐叫我讓她離開我姐夫。」

  鄔瑤皺了皺眉：「這種事情我們好像幫不上什麼忙？」

  什麼倫理大戲，天道現在這麼閒的嗎？

  郭采妮忙搖了搖頭，語氣染上了幾分惶然：「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姐姐她……五年前就去世了。」

  「這件事是她託夢告訴我的！」

  郭采妮猛地在幾人耳邊丟下一枚重磅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