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長道

  程星河說話間，手上的火焰已經將眼前的整個影壁全部覆蓋，就好像是突然在眼前炸起的煙花，木流年整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色驚到了。

  「星河……」

  木流年呆愣地看著被程星河點燃的影壁，木訥道：「這個影壁，原來就是我家的地圖啊……」

  「啊。」連木流年這個一直住在這裡的人都愣住了，更何況是程星河這個幾乎對這個建築沒有印象的人。

  程星河和木流年一時間就像是兩個對視的傻子一樣，只能呆愣著看著對方，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還是程星河多活些年紀，見多識廣一些。

  程星河輕咳兩聲，然後轉身看著已經燒出了另一個形狀的影壁，問木流年：「你家這個，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嗎？」

  「不清楚。」木流年如實說道，「我一直都沒有看過，雖然小時候幾乎是每天都會路過，但是那時候，只是覺得這裡很嚇人，都是很快的走開，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

  「啊，這樣啊。」得到了沒有用的回答的程星河有些失落。

  不過程星河很快就被另一處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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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們兩個人都疑惑的影壁的後面，就是通往主宅的長道，很普通的青石板路。

  至少在程星河點燃影壁之前，她是這樣認為的。

  程星河為了試探木流年的力量的準確性將影壁點燃的時候，影壁後面的這條長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化成為了她從沒有想過的樣子——紅河的樣子。

  在影壁被燒得只剩下嵌滿了泥土的地圖的大概形狀之後，她通過其中的縫隙，看見了影壁後面的場景。

  猛地一看，程星河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產生了錯覺，但是在集中精力之後，程星河發現，那不是自己的錯覺，影壁後面的長道確確實實就是紅河的樣子，或者說是在地心世界能看見的時候的紅河的樣子。

  程星河的驚訝神情在木流年說完話之後，正直直的倒映在他眼裡，以至於他想忽視都做不到。

  「怎麼了？」

  「……」木流年突然變化的聲音，打斷了程星河的愣神，她緩慢地轉頭看向木流年，然後，幾乎是在嗓子裡擠出來的聲音問木流年：「你家……什麼時候住在這裡的？」

  「嗯？」木流年被程星河的問題弄得不明不白，「什麼時候？很長時間了，小時候聽我爸媽說，大概是以前不多年以前。」

  「……一千啊。」程星河呢喃著，同時心裡產生了不好的預感，因為在一千多年以前，大概是在一千五百年前，地心世界發生過了最近這一百年很類似的事情。

  ——

  那時候上面的世界是封建王朝，但妖魔橫行，地心世界的出入口也出現了短暫的鬆動，不過沒有達到現在的程度就是了。

  雖然說是一些鬆動，卻也造成了不小的動盪，最大的動盪，就是當時的預言家一家全部出逃。

  然後在未來的近八百年的時間中，都沒有預言家。

  或許在上面的世界沒有預言家不算什麼，就算是在妖魔橫行的時代，預言家也不過是輔助，還是可有可無的那種，但是在地心世界，沒有了預言家，就意味著真正的群魔混戰。

  所有的人都想要在神明空閒的時候，搶占先機，就算是一段時間也好，上位者的地位總是非常吸引人的。

  因此，在程星河出生之前，她的家族的女巫因為血統污染幾乎斷代，就連程星河都是在喬翹出現之後，才被確認為女巫的。

  持續了一千多年的地心世界混亂在預言再一次出現之後，終於安定了。

  然而，現在，此時此刻，在木流華的幻境之中，程星河又一次想起了令自己家族只剩自己一人的大動盪。

  這是巧合嗎？程星河在心中疑問，如果是巧合的話，是不是有些……

  但如果不是巧合的話，自己和木流年的相遇是不是也是……被算計好的未來？

  程星河想到這裡，心裡不禁打了個寒顫。

  木流年擔心地按著程星河的肩膀：「星河？」

  「……」木流年看著自己面前的程星河，她的眼神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不可置信，然後在自己的注視下，漸漸變成了悲傷。

  程星河突然苦笑一聲，在木流年擔心的目光中親吻了他一下。

  「木流年，我們果然是命中注定的一對。」

  木流年只當作程星河現在的話是沒頭沒尾的告白，沒有特意去讀她的內心。

  稍縱即逝的吻似乎是將程星河的情緒安慰好了，程星河稍微拉開自己和木流年的距離，說：「走吧？」

  「嗯。」見到程星河開心了，木流年不做多想，跟著程星河越過影壁往裡面走去。

  程星河慢悠悠地走在長道上，對身後的木流年說：「木流年，你知道我剛為什麼會突然覺得驚訝嗎？」

  「什麼？」木流年問道。

  程星河腳步不停，轉頭看著木流年，彎著眼睛微笑了一下，然後說：「因為我對它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嗯？」

  「因為啊，你家的這個長道，我現在走在上面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好像是走在家鄉的天空上。」程星河漫不經心地跳了兩下，說道，「原來我還不明白為什麼大哥會弄這樣一個陷阱讓我們進倆，現在我明白了。」

  「什麼意思？」木流年聽著程星河的話，覺得自己此時好像是一個同時被程星河和木流華耍弄的傻子。

  「哈哈，你真可愛。」程星河沒有回答木流年的問題，而是奔跑了起來。

  程星河感受著幻境中和真實世界沒有區別的環境，奔跑在這條長道上的這一刻，往事就像是錄用帶在她的腦海中一一播放——

  第一次走進這裡的新鮮感，再一次走進來的不適感，失憶時候的被放在這裡不見天日，清醒之後著急逃離這裡的恐懼，再一次失憶之後對這裡壓迫感的驚恐……

  種種的感覺，對於程星河來說，自己對這間大宅就是一點溫和的好感都沒有，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怎樣一把火燒了……

  然而，現在在這幻境之中，程星河第一次覺得，其實這間大宅並沒有那麼的令人恐懼，自己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害怕這裡。

  不自覺地抬起腳步奔跑起來的感覺，真的就像是奔跑在自己家鄉的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