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黛山

  渡江的時候，木流年還想讓程星河繼續看一些資料，以便更多的了解自己的過去，程星河拒絕了，因為程星河覺得自己的過去不應該僅僅是靠著幾張紙，這樣的自己是片面的，至少在去黃江的路上的時候她是這樣想的。

  「為什麼不願意在看了？」木流年將資料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問程星河。

  程星河趴在窗邊看著飛機下翻湧的黃江，神情專注，她在想為什麼黃江越是靠近山的這邊，水流越湍急？

  「問你一個問題。」越來越靠近山體的時候，程星河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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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流年說：「嗯，你問。」

  程星河看著山頂上的停機坪，問道：「你剛才說黛山是驅魔組的辦公地點之一，那為什麼要選這裡，黃江邊上？」

  木流年看著程星河，說：「驅魔組成立之初是為了將魔物趕盡殺絕，但是他們發現依靠現在人類的力量基本做不到，所以後來搬遷的時候，驅魔組就將辦公地點設立在了魔物不會輕易靠近的地點，或者附近。」

  「哼，貪生怕死。」一直沉默的兔子在飛機落在山頂的時候突然來了精神，「說白了，你們就是害怕我們搶你們的地盤。」

  「地盤？」木流年對兔子嗤笑一聲，說，「低等生物才會劃定地盤，你們那邊的管理層現在也不會這麼說了，我記得，你們是不是叫『城市』？」

  兔子偏過頭，不打算和木流年逞口舌之快，它再傻也知道他們此行帶它來這裡的目的——嚴刑逼供。

  既然等一會兒有的是時間說話，那現在就選擇閉嘴，保存體力，爭取多撐一會兒。兔子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鼓氣。

  木流年率先下了飛機，然後在把程星河包了下來，壓著她的頭離開直升機螺旋槳下的大風。

  警衛看見木流年的飛機落地，第一時間迎了上去，程星河跟著木流年走進辦公區的時候，警衛員已經將兔子帶了上來。

  程星河回頭看的時候，正好對上警衛員一腳踢在兔子的膝窩。

  兔子單腿跪地，忍著痛看向程星河，程星河心裡划過一絲不忍，畢竟兔子只是一張會行走皮囊，它和樓下住戶沒有本質區別，況且程星河在來之前就已經幫兔子把脫臼的腳踝接上了，這時候的兔子看向程星河是在求助她，也是一種信任。

  可是在這裡，程星河的意見並不重要，他們都在等著木流年的指示。

  木流年看一眼程星河，然後又看著兔子，並對兔子笑了一笑，說：「帶到六號。」

  「是。」

  兔子突然抓住程星河的腳，受傷的眼睛開始流血，程星河看著兔子，就這樣專注的看著它，幾分鐘之後，程星河開口：「我想見一見你真實的樣子，影子。」

  兩個警衛員一驚，隨即開始四下尋找。影子？什麼影子！

  木流年抬手按在程星河的肩膀上，然後對兩位突然開始警惕的警衛員說：「帶去六號。」

  「是。」

  兔子離開之後，程星河鬆了一口氣，說：「這裡有些悶，想出去走走。」

  木流年不可察覺的皺了下眉毛，但還是順著程星河的意思：「走，帶你四處走走。」

  「這裡……我以前是不是來過？」程星河一邊往外走一邊問木流年。

  木流年點頭，說：「當然，你以前經常在這裡，你好像特別喜歡在這裡執勤。」

  「為什麼？」

  木流年一怔，然後微笑著搖頭，帶著有些失落的語氣回道：「你沒有說過。」

  「那換個話題？」程星河難得顧及木流年的情緒。

  木流年果然被哄得不錯：「你說。」

  「這裡叫什麼？」

  「黛山。」

  「全稱呢？這裡，我說的是這個地方。」

  「……」

  見木流年好像不是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程星河就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一點，然後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沒關係，可以不用說。」

  「沒什麼不能說的。」木流年說，「這裡的叫黛山十二號，官方記錄的名稱是『菲利普斯1-12號』。」

  「菲利普斯？」程星河撿出來一個聽起來對她有些吸引力的點，問，「這是什麼人嗎，還是什麼地點？」

  「都不是。」木流年說，「是第一個被抓捕的魔物的名字。」

  「……真殘忍。」程星河感嘆道。

  「殘忍？呵！」

  突然一道清麗的嗓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程星河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名穿著長衫的女子低頭靠著牆。

  女子聽見兩個人的腳步停下，也站起了身，這一下，程星河才看清女子的全貌。

  她身量高挑，目測一米七左右，穿著繡花納底布鞋，黑色的闊腿褲迎著風晃蕩貼在她的腿上，上身是杏色針織衫，外搭黑色長衫，長發在陽光下微微泛紅，披在肩上，尖而瘦的下巴快要掛不住臉上的肉，一外頭，清晰的下頜骨給人一種凌厲的美感，一雙細長的鳳眼微微低垂，看著正在打量她的程星河。

  程星河對她一點頭，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那人看見程星河要走，急切道：「見到老朋友也不打個招呼？」

  程星河站定，回頭看她：「什麼？我不認識你。」

  「啊，聽說了，你失憶了。」女子笑笑，說，「我叫喬翹，我覺得你應該認識我一下。」

  「你聽誰說的？」程星河越過喬翹的自我介紹，問道。

  喬翹神色自然，指著不遠處說：「剛才遇到了段汀柳，聽她說的。」

  程星河點頭，表示知道了，準備離開。

  喬翹又一次阻攔道：「你要去哪兒？」

  「不想在這裡，出去看看。」程星河背對著她，語氣有些不耐煩。

  喬翹看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但一直在盯著她看的木流年，皮笑肉不笑道：「當熱，你以前就挺不喜歡這裡的，現在這裡變得更加嚴重，你不舒服情有可原。」

  程星河沒有再繼續和喬翹說話，她聽得出來，喬翹這番話裡有話是故意說的，就是不確定是說給自己的，還是一直沒有開口的木流年。

  木流年跟在程星河身後，陪著她上了山頂，在山頂上，有一處看起來非常危險的山崖，不過風景也是非常不錯，程星河被山崖處的風景吸引，站在那裡吹風。

  木流年看著程星河的背影，恍惚間，她好像和另一個身影重疊，那個在木流年眼中的身影，是更加年輕的程星河。

  她回頭看他的時候，逆著光，背著風，長發擋住的臉，使得木流年這麼多年都想知道，那時候的程星河是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他的。

  「在看什麼？」程星河不知道已經轉過身看木流年多久了，見木流年的神情不太正常，她才開口。

  木流年張開手，說：「看你。」

  程星河站在原地沒有往木流年的身邊走去，她只是看著木流年張開的雙手，輕聲問他：「為什麼要說喬翹是我的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