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焚野

  程星河在聽見段汀柳的話時，心裡是她自從失憶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恐慌。

  木流年則是狐疑著看段汀柳，就好像段汀柳剛剛說的不過是一句故意嚇唬他的玩笑。

  段汀柳迎著木流年的目光，難得勇敢一次：「不騙你。」

  唯一的「局外人」歐陽秀和程星河不熟，但是聽見「身體裡在失火」這樣的形容也是忍不住心裡一驚。

  那邊離開了兔子洞的兔子呆坐在一旁，聽著他們互相的爭論，眼前什麼也看不見。

  「星河，你最好不要說段汀柳說的是真的。」木流年不願意相信段汀柳的話，因為現在只有他知道程星河身體裡失火這一現象意味著什麼。

  「可能是真的，」程星河的一句話就打斷了木流年的最後一點希冀，「從剛才進去的時候開始，我就感覺身體不舒服，越是往裡面走越是覺得自己的……火，很燙，好像有什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就連我威脅兔子的時候用的小火苗都是實在忍不住……」

  程星河的坦白像是一道雷一樣砸向木流年。

  完了……木流年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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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星河的火焰是天生就有的，她在失去力量之前也會在靠近魔物的時候有感應，最直觀的就是身體裡的火焰會形成類似於失火的狀態，越是靠近的魔物越多，她越是能更清楚地感覺到他們的具體位置。

  剛才程星河說的越是往裡面越是嚴重，就是在說明，其實他們已經靠近了兔子想要隱瞞的同夥的藏身之處了。

  但是這些木流年沒有辦法告訴程星河，因為他不想程星河因為這些對自己產生自責的情緒。

  程星河的體制註定了她會在某一方面的情感保持獨有的感性，自責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一開始程星河剛開始對世界有認知的時候，程星河身邊的家長、老師都會教她「理智」，甚至希望她能做到理智的極致狀態。

  木流年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和程星河走到一起，在程星河失憶的時候，他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喜悅，尤其是看見醒來之後的程星河性情大變，他甚至覺得這是他和程星河重新來過的絕佳機會，可是現在程星河又回到了那種狀態……

  木流年對程星河的感知能力是懼怕的，他覺得，她的能力甚至比段汀柳的能力更嚇人，任何生物，在她的眼睛裡都是沒有皮囊的最原始狀態。

  「嘿！」程星河站在木流年的身前，大聲叫了他一聲，「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木流年用有些難過的眼神看著自己面前大眼睛閃爍的程星河，用力笑了一下，然後說：「沒什麼，你呢，你沒事吧？」

  程星河拍拍自己的手，說：「除了有些破皮，沒有問題。」

  「身體呢，還是燒的慌嗎？」木流年有些擔心的問道。

  程星河稍微安靜一會兒，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然後對著木流年一笑：「沒什麼了，就是在兔子洞裡的時候覺得有些不舒服。」

  「真的嗎？」木流年轉頭看向段汀柳，問她。

  程星河斜著眼睛看一眼段汀柳，做了個口型，讓她不要「亂說話」。

  段汀柳站在兩個人的威脅中受夾板氣，不管怎麼說都里外不是人，乾脆將話題帶回正軌：「兔子為什麼會突然又好了？」

  段汀柳說著，指向剛才還坐著，現在已經癱倒正在津津有味看戲的兔子。

  突然話題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兔子猛地起來，呲著牙，對段汀柳說：「你就會害人！」

  「什麼？」段汀柳已經恢復正常了，一聽見兔子說自己，她立刻就衝到兔子身邊，指著他，說，「你才是就會害人，星星差點被你害死。」

  「不是我，」兔子爭辯道，「是她自己找事兒，如果一開始你們不多管閒事，現在就沒有這麼多的事兒，我連家都被燒了。」

  「那也是你們不存好心，要不然星星怎麼可能一個人被困在地下室！」段汀柳說著說著音量就開始高了，一想到程星河一個人被困在裡面三天，要知道，地下室裡面的三天，是他們在上面過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段汀柳都要被氣成河豚了。

  「我們不安好心？」聽見段汀柳這麼說，兔子竟然笑了，放聲大笑。

  程星河聽著兔子幾乎快要上氣不接下氣的大笑聲，微微皺眉，心裡逐漸升起一絲絲疑惑：難不成一開始的那個，竟然是「提示」？

  過了幾分鐘，兔子停止了癲狂的笑聲。

  兔子看著周圍的幾個人好像是忘了自己的樣子，竟然覺得自己被無視了，甚至有些生氣。

  木流年和歐陽秀已經開始在商量木家的事情，大哥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但是接下來的活兒一點不減少，這就增加了這哥倆的工作量，再加上木流年和歐陽秀這一個多月就守在這裡沒走，積攢下來的工作可不得抓緊時間處理，驅魔師也是要吃飯養家的。

  程星河抱著段汀柳正在威脅她：「我的事情，只能和我說。」

  「要是遇到危險呢，比如這次這樣？」段汀柳小聲問程星河，「你一個月都沒有出來，當時我嚇壞了。」

  「說道這個，小柳兒，你知道為什麼這間地下室會這麼的……時間走的慢嗎？」程星河問段汀柳。

  段汀柳搖搖頭，說：「木流年說是結界，有人在地下室裡面設置了時間緩至的結界，原理的話……大概就是讓裡面的人一直重複著過那幾天？」

  「哈哈，小丫頭，不懂別亂說，」兔子突然插話道，「那件地下室是鳥的實驗艙，除了他沒有人能解開，你這次能活著出來，除了你自身厲害的沒邊兒，更大程度是因為你的運氣好。」

  「什麼意思？」程星河放開段汀柳，低頭看著兔子，說，「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讓時間緩行，是不是你們大樓本身就是一個障眼法？」

  「哈！程組長，你是不是傻了，時間緩行這件事情最一開始不是你搞出來的嗎，怎麼，忘了？」

  「……」程星河死死盯著兔子，但是越是看它心裡越沒有底氣，這隻兔子怎麼看著都不像是在說謊。

  「不用不相信，我絕對不騙你，不信你去問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個煞神，」兔子晃著耳朵，用耳朵悄悄指著客廳里的木流年，說，「還是說你真的出事兒了？」

  兔子眯著眼睛緩緩靠近程星河，舌尖舔著門牙的邊緣，似笑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