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崇淵復活

  看到薛凝喝得酩酊大醉，蛋蛋和黑眼神鯢難受至極，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蕭程風仙逝，它們的心裡也不好受。

  白澤站在洞口，望著他們情緒低落的模樣，表情嚴肅，只能默默嘆氣。

  雖然他很想告訴他們真相，可是，天機不可泄露，只能強行忍住。

  千里之外，不周山寒暑之水海底洞穴的深處。

  

  青藍色的寒冰台上，一個身穿銀色神甲的男子正沉睡著，男人俊美絕倫，五官猶如雕刻一般，稜角分明，竟和蕭程風的容貌無比相似，不過他的身上多了一絲非人的神性。

  他的額心雖有一道金色的額紋，此時卻黯淡無光。

  男人蒼白的臉上滿是寒霜之氣，仿佛已經死去多年。

  小黑和宋涼站在寒冰台前，神情專注地望著此人，暗自咬牙，心裡擔憂不已。

  「主人，為何天尊大人還沒有醒？」宋涼不由替他捏了一把汗。

  小黑深吸一口氣，「再等等。」

  說實話，他的心裡也沒底，萬一渡劫失敗，一切將前功盡棄。

  就在兩人憂心忡忡的時候，一道神魂無聲無息地穿過了寒暑之水，從洞穴飄了進來。

  小黑見此，面具下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驚喜。

  「來了！」

  只見那道神魂鑽入了男人冰冷的身軀之中，不過須臾，男人的身體漸漸泛起一陣金光，波浪一般地漫開，額心的那道神紋跟著散發出光芒。

  宋涼驚喜無比，心臟不由狂跳，目不轉睛地觀察著男人的臉色。

  男人身上的寒冰之氣消失了，身體漸漸有了溫度，僵硬的手指突然動了兩下。

  小黑激動無比，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

  「轟隆——！」

  沉睡十萬年的男人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周身爆發出一陣強大的神力，這力量撼天動地，讓整個寒暑之水浪潮翻湧，天地為之動盪，就連九天仙柱都忍不住顫抖了兩下。

  九重天上，各神佛的殿宇也跟著劇烈地抖動，五彩祥雲漫過天際，無數青鸞仰天長嘯，在天空盤旋，呈現出一派奇景，各宮神仙紛紛詫異不已。

  這是什麼動靜？

  九州八荒所有神獸妖族都被一股恐怖的威壓給鎮住，嚇得捲縮起身體，躲在了暗處不敢現身。

  它們感應到了，有一尊強大的神祇覺醒了！

  男人飛身而起，身姿俊逸瀟灑，落到了兩人面前。

  他身材挺拔，肩寬窄腰，銀色的鎧甲散發出璀璨的神光，如墨般深沉的眼眸平靜而淡然，即便他的表情無悲無喜，卻仍能給人一種極強的震懾力。

  「天尊大人！」宋涼激動地叫道。

  「崇淵。」小黑的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頓時激動不已。

  男人望著二人，一時感慨良多，開口道。

  「這十萬年辛苦你們了，少棄、蒼龍。」

  男人的聲音如他的人一般冷靜平淡，聲線低沉，宛如滴落深海的水滴，深沉而悅耳。

  面前的二人立刻褪去了身上的偽裝。

  只見小黑一身青衣長袍，玉冠束髮，神光加身，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射出柔和溫暖的光芒，玉樹臨風溫文爾雅。

  身旁的宋涼體型高大，一頭修長的高馬尾，妖瞳凌冽無比，頭上長有龍角，神采奕奕，更非普通蜀山弟子。

  原來小黑正是天界四大帝尊之一的東方帝尊：玄青帝尊少棄。

  而宋涼原身是一條青龍，乃帝尊的坐騎，也是天界四大神使之一的青龍使蒼龍。

  「十萬年了，你終於復活了，也不枉我為你奔波這麼多年。」少棄感慨一笑。

  崇淵看著眼前的摯友，眼神閃著光，兩人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你剛剛醒來，身體可有什麼不適？」少棄不由詢問道。

  崇淵道：「怎麼，你是擔心我的身子不夠硬朗？」

  少棄道：「你剛歷劫結束，我怕你在修真界的經歷會影響你。」

  崇淵聽後沉默了半晌，的確，作為蕭程風經歷的一切，他都還記得。

  包括那些所謂的愛恨情仇。

  但他很清楚，那些經歷只不過是歷劫之路上的坎坷，既然他已經復活了，身為劍仙的記憶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無妨，過幾日便適應了，你無需擔心。」崇淵表情輕鬆。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少棄見他情緒似乎很穩定，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他原以為蕭程風的經歷多少會讓崇淵難以釋懷，好幾天走不出來，看來是他想多了。

  作為上古神祇，崇淵一向無悲無喜，基本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

  唯一能讓他的情緒受到干擾的，只能是天下蒼生的安危。

  像是想起了什麼，崇淵突然問道：「鯤鵬祖師現在何處？」

  聽到這個名字，少棄的表情頓時陰沉了下來，很是憤怒。

  「逃了。」少棄嘆息一聲，「當年他為了搶奪天帝之位，不惜刺殺軒轅昊，後又在天火滅世的時候偷襲你，天界本想將他處決，沒想到這傢伙逃得倒挺快！」

  原來當年崇淵在消滅天火之後，只是神力耗盡並沒有大礙，若不是鯤鵬祖師偷襲他，他根本就不會死。

  只是這件事太過久遠，知道的神仙都被鯤鵬暗地剷除，若不是少棄擔心崇淵，趕到不周山，發現他的身體裡還有一縷殘魂，恐怕崇淵也沒有重生的機會。

  「他總會出現的，只要他敢出現，我定要將他押到誅仙台，就地處決！」崇淵道。

  當年鯤鵬祖師殺了天界那麼多神仙，他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若是如此，你現在就不能回神界，若那傢伙知道你已經甦醒，恐怕沒膽子現身，不如留在不周山，靜待時機。」少棄道。

  崇淵聽後點點頭，「也罷，我剛剛甦醒，神力還未完全恢復，就在此地好好修養吧。」

  *

  幾天之內蕭程風和林子清仙逝的事，就傳遍了整個修真界，蜀山的弟子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不過短短几日，蜀山兩個天仙同時隕落，這對蜀山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之後，三位長老便將林子清弒殺前任掌門鴻雲仙尊的事實昭告了天下，只為蕭程風一個人設了靈位，又引來了修真界的一陣唏噓！

  仿佛是沒想到林子清平日看著那般出塵脫俗，人畜無害，竟然會幹出這種大逆不道的惡事！

  林子清死後，掌門的位置便落到了殷元洲的頭上。

  不過，這些事情，都已經不在薛凝的關心範圍之內了。

  她只是悄悄回了一趟蜀山，去了蕭程風生前所在的青玄殿。

  原本這裡就沒有弟子光臨，這下主人離開了，就更加冷清了。

  薛凝站在院子裡的石桌前，抬頭望著眼前這熟悉的景色，還有青玄殿的那片花圃，有些花草長時間沒有澆水，都已經枯萎了。

  看到那花圃，薛凝又想起了以前，她不小心砍斷了赤炎玄草的事。

  如果沒有那件事，也不會有後來和他發生的一切。

  眼前仿佛又出現了男人那熟悉的身影，他長身而立，長發在風中飄動，永遠都是那般冷靜從容，清俊無雙。

  薛凝知道那只不過是幻影，可是她仍舊希望這幻影不要消失，能再久一點，再讓她多看兩眼。

  漸漸的眼中就泛起一陣水霧，心裡跟針扎一般。

  「嗷嗚！汪汪汪！」耳邊傳來一陣狗叫聲，衣擺被狠狠地拽了兩下。

  薛凝低頭一看，卻是那隻漂亮的小白狗。

  蕭團團興奮地趴在地上咬著她的裙擺，瘋狂地朝著她搖尾巴。

  看到小白狗的那一刻，薛凝越發難受。

  她突然想起了那夜，蕭程風抱著它那高興的模樣，乾淨的眼眸里滿是星光，看得她心動不已。

  可憐蕭團團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死了。

  薛凝心疼地望著它，蹲下身將它抱了起來。

  「汪汪汪！」蕭團團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薛凝，疑惑地望了望她身後。

  仿佛在尋找主人的影子。

  薛凝摸了摸它的腦袋：「他不在了，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吧！」

  她抱起蕭團團路過前殿，看著靈堂外掛著的白幡，還有一身素衣的蜀山弟子，薛凝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她知道，這是給蕭程風設的靈堂。

  看到這靈堂，才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蕭程風是真的死了。

  懷中的蕭團團仿佛也感受到了什麼，不安地哀叫了兩聲，將頭埋進了薛凝的懷中，情緒低落。

  薛凝低頭看了它一眼，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深吸了一口氣，緩解著心頭的哀傷。

  她躲在門外靜靜地看了很久，卻沒有進去。

  其他仙門的人隨時盯著她的動靜，她並不想現身連累蜀山的人，抱著蕭團團便悄然離開。

  蕭程風死後，薛凝整個生活像是失去了意義，不知道該邁向何處。

  就像是一隻在風雨中飄搖的小舟，沒有了前進的動力。

  化成魔氣在空中行進時，她的腦子一直渾渾噩噩，集中不了精神，好幾次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鳥雀。

  直到腰間掛著的焚谷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她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小谷？」薛凝按住了焚谷，不由低聲詢問。

  「主人……是主人！」焚谷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的驚訝。

  「你說的是崇淵戰神？」薛凝問。

  「沒錯，我能感覺到我主人的神識了！」

  薛凝心頭咯噔一下，也跟著一陣驚喜：「真的嗎？」

  「千真萬確！是我主人，我主人回來了！」

  察覺到焚谷那激動不已的心，薛凝也不由替它高興，「那你想回到你主人身邊嗎？」

  焚谷一聽，聲音有些遲疑：「你的意思是？」

  「你本來就是崇淵戰神的神兵，若他還活著，我本來就應該物歸原主，豈有占著不還的道理？」薛凝道。

  焚谷有些猶豫，畢竟薛凝也對它很好，可是崇淵是它的創造者，也是它第一個主人，在它心裡的位置無可替代。

  他消失了十萬年，它便等了他十萬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他復活。

  它又怎麼可能不想他？

  看到焚谷不說話，薛凝不由用手摸了摸它的劍鞘，「小谷，這一路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很感激你，你是時候回到你原來的主人身邊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

  聽到這話，焚谷感激不已，聲音哽咽：「謝謝你，小主人。」

  聽到它叫自己小主人，薛凝忍俊不禁，「沒事，有緣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我主人現在在不周山。」焚谷道。

  薛凝點點頭，「你給我指路！我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