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無所有

  「卿塵走了，他能走去哪？」秦思南不相信似的重複著。

  「卿塵回他原來的地方了。」許子安小心的回答著，眼神也迴避著秦思南，他有點怕秦思南會刨根問底的追問。

  但秦思南沒有再說話，她只是靜靜的倚靠在馬車上，眼神無望的看向未知的前方。

  馬車裡沉默的空氣，凝結住了悲傷。

  許子安心中期盼著，這馬車能慢一點，再慢一點，停下來跌回現實里了。

  可目的地終究會到，許子安將秦思南帶到了如意坊。因為繡心閣被封，秦蘇氏在明月縣沒有落腳的地方，許子安把她暫時安排在如意坊。

  

  「思南！」秦蘇氏哭著撲了上來。

  秦思南呆呆的任由秦蘇氏摟著她，臉上的神情灰暗一片，渾身散發出的都是一種令人絕望的氣息。

  從爹死了之後，秦思南每一天都在努力的活著，努力的掙錢，希望的就是有一天能讓她娘，住進大房子，過上好日子！但現實的無情擊敗了她，她所有的努力，原來是這般的不堪一擊。朝陽郡主輕飄飄的一句話，她擁有的一切都灰飛煙滅了！

  秦思南覺得自己好累，好想睡一覺啊！

  閉上了眼睛，秦思南倒在了秦蘇氏的懷裡，任由世上的人嘈雜不安，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秦蘇氏摟著秦思南，卻發現秦思南正在一點一點的從懷裡滑落。

  秦蘇氏不安的大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啊，我女兒昏過去了！」

  聽到呼喊，許子安一個箭步衝過來，抱起了秦思南大步流星的朝屋裡走去。

  安靜睡去的秦思南躺在軟榻上，請來的大夫仔細的查看一番，然後對秦蘇氏說：「病人勞累過渡，心裡鬱結，加上這兩日未進食，身體折損的厲害，你們抓了藥，再熬些小米粥，等病人醒來時食用。」

  聽到秦思南並沒有大礙，秦蘇氏和許子安長吁看一口氣！

  昏睡中的秦思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面，她又看見爹了。

  爹穿著大紅袍凱旋歸來，抱起了秦思南就在原地轉圈圈。

  轉著轉著，怎么爹的臉，又變成了卿塵。

  「卿塵，你怎麼一聲不響的走了，我要生氣咯！」

  卿塵只是一個勁的沖秦思南笑，笑著笑著，卿塵的臉也越來越模糊。

  只剩下秦思南孤單的站在原地，天地之間，一片空寂。

  等秦思南終於從那個孤寂的夢中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了！看見女兒醒來，一直守在旁邊的秦蘇氏淚流滿面，不停的用手摩挲著秦思南的臉龐，直到確定秦思南輕輕的喊了聲「餓」。秦蘇氏趕緊跑到廚房，將每天早起都熬上的小米粥端來。

  秦蘇氏扶起秦思南，在她身後又塞了些軟和的被子給她靠著。端起涼了一會的小米粥，一口一口的餵給秦思南吃。

  秦思南吃完了粥，臉上開始有了些血色，但是滿臉的憔悴若隱若現的對秦蘇氏說：「娘，我想回望月村了。」

  秦蘇氏心疼的看著秦思南，說道：「娘都聽你的，思南說去哪，娘就去哪。」

  秦思南點了點頭，過了一會，想起什麼似的，問著：「娘，你身上還有銀子嗎？」

  「那天匆匆忙忙的，娘只來得及在櫃檯胡亂抓了幾把銀子，差不多五十兩的樣子吧！」

  「還好，我們也不是一分錢都沒有。娘，快過年了，待會我們買些年貨就過望月村，準備過年吧！」

  聽到秦思南醒了，匆匆趕來的許子安剛走進門，聽見秦思南要走，急忙勸道：「思南，你身體才好，不如再多住些日子吧！」

  秦思南笑著說：「許公子，再住下去，我就要捨不得走了！「

  許子安看著終於恢復過來的秦思南，高興的說：「捨不得走，就不要走了！」

  「還不走，不怕我繡心閣沒了，來搶你的如意坊啊！」

  「你想要，這如意坊送你又何妨。」許子安盯著秦思南說道。

  秦思南趕緊打岔的說：「許公子，這次為了救我，你又花了不少銀子吧，現在我的繡心閣沒了，等我存夠了銀子，再還給你！」

  「現在想起還我銀子了啊，你欠我的用銀子還的清嗎？」

  「好了，大財主，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很多銀子，我一定會好好振作起來掙錢的！」秦思南繼續岔開話題。

  許子安看著始終迴避著他的秦思南，心裡的痛苦不斷翻湧，但臉上依舊笑著說：」好了，我被你說的像無良奸商似的，你們要回望月村，我找倆馬車送你們吧！「

  秦思南簡單的收拾下自己，和她娘出門買了些年貨，坐著許子安準備的馬車回望月村去了。

  門吱呀的推開了，秦思南看著空蕩蕩的家，想起了上一次回來，卿塵嘰嘰喳喳的叫娘子，卿塵為了自己打了張大郎……

  一件件，一樁樁，關於卿塵的事情全都湧上了心頭。就是在這裡，第一次發現卿塵長的那麼好看，第一次聽卿塵甜甜的喊娘子，在明月縣聽到卿塵的走了的秦思南還能忍得住眼淚！

  但是回到了這間充滿了和卿塵回憶的屋子，秦思南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大顆的眼淚滾滾而落，如同決堤般洶湧不絕。

  」思南，思南，你可回來了，這些刺繡我們都繡好了，你什麼時候收啊！「秦思南的難過被村民們打斷，她伸出手背匆忙的摸幹了眼淚。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秦思南都忘記了回望月村收繡品的事了。

  她和熟絡的大娘們說了幾句，讓她們等會，就拉著秦蘇氏進到裡屋了。

  」娘，你那還剩多少銀子？「

  」思南，繡心閣都沒了，你還要收回那些繡品嘛？「

  」娘，答應別人的事，我就要做到。雖然現在繡心閣沒了，但是也許以後我們還又需要人家幫忙的地方呢！「秦思南義正言辭的說道。

  」這裡，買完東西，還剩下三十多兩。你拿去看看，夠不夠？「

  」我大概的算了下，應該差不多。「

  秦思南拿了銀子來到堂屋，收上了繡品，仔細看過，稱了銀子分了。

  大傢伙接了銀子，滿屋的歡聲笑語等著再領布料，秦思南清了清嗓子說道：」對不住了鄉親們，我的小店出了點狀況，繡品暫時不需要了，等以後有需要大家幫忙的，還請大家多多幫襯！「

  聽到沒活領了，村民們大多沮喪的走了。

  秦蘇氏出來看見滿桌的繡品，輕聲的問道：」思南，還剩銀子嘛？「

  秦思南攤開兩手空空的手，露出一絲苦笑的說：」這下我們真的一無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