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長白詭冢》第三十六章 病重

  一路無話，上午十點多鐘我們站在山樑上。

  小亮指著不遠處一個小村子說，前面就是我們要去的金家溝了。

  眾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看著不遠的一段路，等走到村子前時看時間也已經到了中午時分了。

  村子不大，細數下來也就十來戶，建在一座只有幾十米高的山的背陰面上，高低錯落，最上面的一家與最下面的一家能有七八米的落差，進村只有一條三米多寬的石子路。

  二根一手抓著一根木棍，杵在地上，另一手搭涼棚向村子望去，氣喘吁吁道：

  「哎呀我滴個親娘，可累死我了，等根爺我有了錢，高低買個直升飛機，到這種地方來，分分鐘的事。」

  老孫走上前，一腳把二根木棍踢到一邊，二根一個冷不防差點摔個跟頭。

  「我看你面相啊，一輩子的勞碌命，想要有錢啊，下輩子吧。」老孫調笑道。

  二根一臉錯愕，追上老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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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孫爺，你不是逗我呢吧，我還小，你這一句話就給我判了死刑了？」

  老孫壞笑：「你猜我是不是逗你？」

  「我有錢了不只我花，我還得給您老買茅台呢不是嗎？」邊說邊跟在老孫身後滿臉諂媚。

  我在後面搖頭苦笑，拍了拍身邊的小樂，一起跟上去了。

  說話間來到第一戶人家門前，我走上前拍拍門。

  不大一會門打開，出來一個五十多歲身穿花襖的大媽。

  我敢緊上前打招呼：

  「你好大媽，我叫王全亮，想找這村里叫金桂生的，您知道他住哪裡嗎？」

  大媽大概是從我口音里聽出我不是本地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語氣不太友善道：

  「你找他有什麼事啊？」

  我正要開口，站在我身後的老孫走上前：

  「大妹子，俺們幾個是山東來的，我是桂生老哥解放前的老朋友，來看看他。」

  又指了指我們三個道：

  「這三個是我的晚輩。」

  聽完老孫的話，大媽明顯語氣和善不少，回頭關上門道：

  「桂生爺今天病了，他就住最前面，我帶你們去吧。」

  聽完大媽的話，老孫吃了一驚，忙問：

  「生病了？啥病啊，嚴重不？」

  大媽邊在前面帶路邊道：

  「不知道啊，我昨天下午還過去給他送雞蛋呢，那時還好好的，今天早上就病了，下不了床，話都不能說，興許是老人病，年紀也不小了。」

  聽完大媽的話，老孫越發焦急，不過看樣子從大媽身上也問不出什麼，只能加快腳步往山上走去。

  不大一會就來到最前面的一家，這家院子明顯比下面的其它院子要小。

  從院外望去頂多也就三間房，圍牆都是用大小不一的石頭壘成的，門的位置兩邊壘的高出一節，上面橫搭了一條稍微平整一些的石頭。

  院門開著，里外雖說簡陋了一些，但院裡院外卻非常乾淨，足見平時是經常打掃的。

  大媽來到院子裡，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喊：

  「萍萍，有人來看你爺爺了。」

  說話間從屋裡走出一個小姑娘，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

  穿的慘了點，上身花布小棉襖，下身深藍薄棉褲，頭髮胡亂地在腦後紮起來順在棉襖上，模樣卻算是清秀，不過似是剛哭過一般，一邊往外走一邊用袖子抹了幾下，還有一些淚痕掛在臉上，更顯得令人心疼。

  大媽走上前，摸著她頭問：

  「你爺爺好些沒？」

  經這麼一問，小姑娘又傷心起來，眼淚不停地在眼裡打轉，但看到身後我們幾個人，又強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人站在那裡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大媽指指老孫：

  「這位大叔說是你爺爺的兄弟來看他的。」

  老孫早已焦急萬分，也不客套了，徑直走向屋內，我們也跟著後面一起進了屋。

  屋裡只有一個小窗，立即暗了下來，稍微適應了一下才看清。

  屋子不大，也就十幾個平方，看樣子，旁邊還有一間。

  一進門地上一個四方小桌，上面一個碗裡有些炒雞蛋，看樣子還沒有動。

  旁邊還有一碗大米粥，桌邊擺著兩個小板凳，桌子後面一個一米多高四十來公分寬的長條木桌上面擺著一些瓜果。

  中間一個香爐里滿是香灰，桌後的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低已經發黃，看來已經有些年頭了。

  畫上是一個人端坐的人像，長須，瘦削的面龐看不出喜怒。

  進門右邊靠牆是一個磚砌的火炕，炕角疊放著幾床被子。

  炕正中躺著一個蒼老的不成樣子的老頭，鬍子拉碴，面無血色，蓋床被子，一動不動，只能從微微起伏的被子看出是個活人。

  進屋後老孫也不客氣，直接坐在炕沿上，俯下身子在老頭的胸口聽了聽，然後又從被子裡抽出老頭的手，搭在脈上閉上眼睛，神情凝重。

  不大一會，又搭另一隻手的脈，最後又扒開老頭的眼皮看了看。

  那個小姑娘看樣子是要上前阻止，但又不敢上前，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向那個大媽。

  大媽向老孫狐疑道：

  「你是大夫啊？」

  老孫把被子重新給金桂生蓋好，回過頭對著大媽說道：

  「年輕時候在醫院開救護車，多少聽大夫們說過一些病情啥的，我給桂生看看是啥毛病。」

  大媽聽完一臉不屑一顧：

  「我看桂生爺就是老人病，歲數也不小了。」

  聽到這話，站一旁叫萍萍的小姑娘又眼淚婆娑起來。

  大媽說罷轉身看樣子是要走，然後愣了愣又回過去，對著萍萍伸出手，給她擦了擦眼淚：

  「萍萍不哭，好好伺候你爺爺，家裡缺啥就去前院找我。」說完轉身出去了。

  那小姑娘站在原地眼淚又流了下來，老孫走過去，伸出手，似乎也是想給小姑娘擦擦眼淚安慰幾句。

  手伸到一半，似乎是覺得這個小姑娘完全不認識自己，手又縮回去了，頓了頓道：

  「姑娘，我是你爺爺的老朋友，我叫孫繼才，你爺爺有沒有跟你提過我？」

  小姑娘想了想，然後輕輕地點了下頭，眼神里對陌生人的芥蒂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