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長白詭冢》第二十四章 玉潔

  老孫又道：「既然是驢油做的油酥自然是要現烙現吃，不然涼了就糊嘴，像吃蠟一樣，難以下口了。幾十年了，這是我第二次吃到這個餅。」

  說到這裡老孫竟一改往常玩世不恭的表情，有些神傷起來。

  我和二根不禁有些疑惑，老孫這是唱的哪出啊？

  站在一旁本來沒什麼反應的大叔聽到老孫的話神情也是一滯，隨後又看到老孫的表情，眼神在老孫身上轉了幾圈，隨即有些激動起來，半晌的吱吱唔唔道：

  「你是繼才叔？」

  被這麼一叫打斷，老孫有些疑惑地望著眼前的大叔，似乎腦中在極力的搜索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

  見老孫這個表情，大叔走上前，拉著老孫的手，突然在老孫面前跪下了，失聲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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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才叔，我是老末啊！」

  我和二根對大叔口中這個稱謂非常迷惑，是個人名？

  這個稱呼似乎在老孫爺的心中有著很高的辨識度，聽到大叔這麼喊，老孫明顯一怔，本來是要拉大叔起身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老末--」老孫口中似是囈語般喚出了這個名字，「你，你是老末？」

  老孫激動起了，手明顯有些顫抖，眼神不住在大叔臉上打量，似乎是想盡力把這個熟悉的稱謂與眼前這個陌生人重合起來，半晌之後才擠出幾個字，「都這麼···」看樣子他是想說都長這麼大了，但又住了口，覺得把這句話用在一個老漢的身上似有不妥，但想說點什麼，卻一時詞窮，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大叔卻不以為意，轉悲為喜，又恢復了東北人的爽朗。

  「繼才叔，六十多年沒見了，您看我都從十歲的小屁孩變成老疙瘩了。」說罷自顧自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麵粉坐下拉著老孫的手與老孫攀談起來，其中難免有哭有笑。

  後來回來的路上我跟二根問起這其中的緣由，老孫才說出這其中的情由。

  原來老孫真名叫孫繼才，三八年隨師傅加入了促進會。

  說起促進會，它即不屬於國民黨也不屬於共產黨，是由一些各路民間愛國奇人異士自發組成的抗日組織。  促進會在與日本共榮會的較量中也確實給日本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慢慢也就被國共兩黨所知。

  其間國民黨和共產黨也曾派專人表達過收編之意，但都被當時的促進會會長陳長榮婉拒，理由是促進會人員組成複雜，雖然會員都各自身懷絕技，但大多性情孤傲，自視甚高。

  套用現在的話說，都屬無黨派人士，自由散漫，雖有救國之心，卻難以約束，聽調不聽宣，如果貿然加入國共兩黨，怕是以後惹出什麼亂子不好收拾。

  見此情景，國共兩黨也就打消了收編的想法，但在此後的抗戰中確多有合作，成功粉碎過數次日軍圖謀。

  四一年初，時任東北黨務辦事處處長羅大愚派親信王立平秘密會見陳長榮。

  據王立平說，國民黨八十八師於四零年底在白山與東北日軍第五師團一部相遇，雙方發生數次交火。

  由於八十八師在人數上遠遠領先日軍且統一美式裝備，所以數次交戰下來日軍損失嚴重。

  就在羅大愚準備乘勝追擊，一口吃下這一波日軍主力時，卻出現了意外。

  四一年初以來屢次出現前線官兵臨陣倒戈的現象。

  據官兵描述，交戰過程中，本來好好的戰友在毫無徵兆的前提下就會突然向自己的戰友開槍，形似瘋癲，要想讓他停下來的唯一辦法就是殺死他。

  起初官兵們都以為是連年戰事，精神崩潰所致，但這種情況卻愈演愈烈，以致前線官兵人人自危，軍心潰散。

  這樣的部隊是無法戰鬥的！

  無奈，羅大愚只能命他們退守邱家嶺待命，但即使這樣，也未能阻止此類事件的發生，南京總部也曾派人取了樣本到美國化驗，但都無果。

  如此情形之下，羅大愚便懷疑是旁門左道從中作梗，急命王立平尋找解決辦法。

  王立平幾經輾轉聯繫到了陳長榮，陳長榮去找李圓通道長，希望他能幫忙解決，但當時李圓通因事外出，陳長榮只找到了李圓通的徒弟孫繼才，也就是老孫。

  陳長榮無奈準備再聯繫嶗山掌門陸祥林，但當時的老孫年輕氣盛，之前隨師傅李圓通幾次執行任務也都有驚無險，便自告奮勇前往。

  要說這老孫卻也並非只憑一時血勇，他跟隨師傅李圓通十幾年，用李圓通的話說確實也是學道的人才，雖只十幾年，卻已將李圓通的本事學了個七七八八，只是缺少一些歷練，如今有此良機自是摩拳擦掌，怎肯放過。

  孫繼才當晚便隨王立平出發，來到白山前線指揮部。

  經過對已死的官兵屍體的觀察，孫繼才發現屍體三魂中的胎光居然仍未離身。

  人的三魂是指胎光、爽靈和幽精，其中胎光主肉身，源自母體，又主生育。

  要說道術中並未有將人魂魄分離的法術，道術自古至今都是以治病救人為根本，像這種離魂之術只有興於一時的降術有過。

  到此孫繼才已經對這起事件有個大概的判斷了，又命人將已死的官兵最近的行程進行調查，孫繼才確認他們都是身中一種巫術。  具體原理並不複雜，施術之人只需在男女交合之時將女子殺死，然後將其屍體倒懸於交合時的床尾，並用蛇骨封住她的七脈，令其魂魄不能離體。  蛇在道術中乃是至淫至邪至陰之物，如此七日後，取下女子屍體刨開腹部，取下卵巢，用烏木火將其焙乾磨成粉，給女子服下。

  此後如有男子與該女子交合，該男子的胎光魂會排斥其它魂魄，時間一久男子其它魂魄離體，自會神智錯亂發瘋，對身邊人充滿攻擊性，至死方休。

  此法名曰「玉潔」是降術的一種，起初被用來給喪夫的女子使用，逼迫其守貞，因此法過於陰損有違人道，在明未隨降術的沒落也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