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對不起

  程靜庭看著眼前，沉默僵持的兩人。

  「悠然，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急著要回家嗎？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既然凌越來了，那麼我先走了。」

  

  程靜庭突然語氣自然地說了一句之後，便自己離開了。

  夜悠然看向他遠去的車影，有些怔住。

  凌越則在聽到程靜庭的話時，驀地微眯起眸子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她的臉色很蒼白……

  「回家。」

  凌越沒有多說，他大步上前，伸手一把扣住了夜悠然的手腕，也不管她是否願意，力道有些大，拖著她，直接塞入車裡。

  砰然一聲，將車門甩上。

  其實夜悠然並沒有反抗，她任由凌越拖著，目光小心翼翼，打量著身旁正在開車的男人，不由身子縮了縮。

  凌越餘光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見她這膽怯的小模樣，頓時心底又氣又恨。

  一路飛車回家，然而兩人都沒有說半句話。

  「媽咪。」

  萌寶一見夜悠然回來，立即撲到她腳下，抱著她，那奶聲奶氣的聲音里有些可憐兮兮的，像是被夜悠然給拋棄了似的。

  「媽咪，我一直在想你。」凌以曄小臉蛋埋在她大腿上，撒嬌地說著。

  夜悠然被這兩具軟綿綿地小身子摟抱著，一時胸口有些酸澀。

  她答應過他們只是出去一下，中午就會回家，可是她失約了……

  「小呆，你看，我給你們買了黑森林蛋糕。」夜悠然不習慣這種沉重的氣氛，她扯出一抹燦爛的笑，晃了晃手上的兩份蛋糕。

  「媽咪，我不要蛋糕，我要你。」凌以曄像是有些生氣似的，聲音悶悶地，小短手死死地抱緊著她，生怕她不見了。

  「小呆，你真的不要蛋糕，那你一個人只能看著我和哥哥吃蛋糕了。」

  凌以曄只要不開心就會鬧小少爺脾氣，其實能讓他不開心的事很少，平時都是一副憨憨地呆萌模樣，而且很容易哄。

  「媽咪，要不你分我一點點，我只要一小坨就好了。」凌以曄揚起小臉蛋，瞬間就換上了天真無邪討好的笑。

  夜悠然看著他，忍不住發笑，牽著雙胞胎走到客廳沙發上，打開蛋糕，叉了一小坨塞入凌以曄小嘴裡，這小傢伙笑得一臉幸福的傻模樣。

  「媽咪，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忘記我和哥哥。」凌以曄小身子倚著他哥哥凌以曜，小聲音裡帶著喜悅。

  凌以曜雖然板著小大人模樣，不喜歡多說話，不過夜悠然餵他蛋糕，他還是吃得特別認真。

  「不准吃！」凌越掃了一眼那邊母子三人，突然冷聲開口。

  夜悠然手上的動作一頓，僵硬地抬頭看向他，目光有些瑟縮，像是等待著他教訓自己。

  凌越則瞪了她一眼，「一大早吃什麼蛋糕，帶兒子過來，先喝粥！」

  「媽咪，一會兒咱們再吃。」凌以曜牽著夜悠然的手朝餐廳里走去。

  夜悠然真的以為凌越要收拾自己，見凌越在廚房那邊盛粥，頓時有些傻呼呼地任由凌以曜牽著自己坐在餐廳里等吃。

  「媽咪，你好像生病了？」凌以曄坐在自己的兒童椅子上，伸長了小脖子瞅著她，憂心忡忡地說著。

  「媽咪，你要多吃一點，這才能夠好起來。」

  一大碗海鮮粥被推到夜悠然眼前，看著她兩兒子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夜悠然心底暖暖地。

  頓時夜悠然覺得凌越說得沒錯，兒子真的比她懂事呢。

  有些沮喪地盯著眼前一大碗香噴噴的海鮮粥，我好像連一頓早餐都做不好。

  「喝粥！」

  凌越見她垮著小臉在發呆，立即朝她命令一聲。

  凌越可不是程靜庭，他那聲音沉沉地帶著威迫感，夜悠然明明已經飽死撐上喉嚨了，不過她依舊非常奴性地埋頭扒粥。

  不能讓凌越知道自己之前就喝過粥了……

  一家四口用過早餐，凌越並沒有急著去公司，夜悠然在客廳那邊被萌寶纏著，她逗著他們玩，可餘光卻一直偷偷地朝書房那邊看去。

  「媽咪，葉阿姨打電話找你。」凌以曜拿著他自己的手機，遞給夜悠然。

  「悠然，你怎麼樣？」葉一諾開口直接，「你昨晚跑哪裡去了，凌越在外面找你很久了，他很擔心你。」

  夜悠然聽著身子微微一震，表情有些尷尬地輕嗯了一聲，「我知道。」

  葉一諾聽到她語氣自然，不由鬆了一口氣，「凌越罵你了？」

  「沒有。」夜悠然站起身，直接上了二樓臥室，聲音悶悶地回了一句。

  凌越居然沒有罵她，夜悠然一直戰戰兢兢地等待他教訓自己。

  葉一諾也有些意外。

  「一諾，你說我去找安荷質問，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夜悠然小聲地問了一句，對方是自己的死黨，夜悠然跟她無話不談，也不怕她嘲笑自己。

  葉一諾見她難得會反省自己，不由失笑一聲，「悠然，其實這原本就是你辦事的風格。」

  「以前我們一起出任務，你的性子比較急，喜歡走捷徑。我們的任務只查出一點小苗頭，你就會氣匆匆地逮到對方先聲奪人各種嚇唬的手段，迫使對方心虛認罪。然而，這手段在這裡卻顯得有些激進……」

  夜悠然認真地聽著葉一諾說話，不由低嘆一聲，「果然，我很不適合這裡。」

  「悠然，我發現你這段時間有些消極，你應該多一些跟凌越溝通，他很愛你，你應該知道的。」

  夜悠然沉默著，沒有說話。

  「悠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葉一諾知道夜悠然並不是什麼深思的人，覺得她確實有些不對勁。

  夜悠然淺淺一笑，「沒什麼事，只是……我昨天大鬧程家，可能是因為我自己內疚了，想要將把這份罪惡感推給安荷，我發現我很自私失敗……」

  她的眸底一片暗淡，聲音低低地說著，「醫生說葉子萱很有可能是因為受了刺激，所以才會心脈管爆裂，在她死亡前兩天，正巧，我跟她吵了一架，我覺得……或許是我害死了她。」

  夜悠然那聲音裡帶著一份沉重的自責內疚，迴蕩在空寂的臥室里。

  然而夜悠然並沒有注意，房門被人擰開了，凌越正站在房門處，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內疚？

  原來這女人真的為葉子萱的死而耿耿於懷。

  夜悠然的目光看向臥室的窗外，精神有些恍惚，「一諾，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回去夜家？我在這裡一事無成，照顧不了兒子，就連家裡的飲食都是凌越包辦，如果是程娉婷，那麼他們會過得更好……」

  「你這些話千萬不能讓凌越聽到！」葉一諾突然嚴肅了起來。

  「悠然，我發現自從你接觸過那枚消失的月神之淚後，整個人都非常消沉，我以前認識的夜悠然可不是這樣，你知道凌越他很愛你，他什麼都願意為你退讓，還有萌寶也非常在意你，你千萬不能對他們說要離開之類的話，否則凌越真的會恨你。」

  恨？

  恨我？

  夜悠然心頭猛然一震。

  「我只是抱怨一下而已。」

  夜悠然弱弱地回了一聲，低眸看著自己左手，沒有了夜千尋的藥……下次如果犯病的話，那麼……

  葉一諾再三叮嚀讓她要開朗起來，可是夜悠然總是覺得這段時間身子沉沉地，特別嗜睡，精神消沉，總是有種快樂不起來的感覺。

  不過夜悠然那老不正經的個性，還是忍不住反駁一句，「一諾，我這樣的個性還要開朗的話，A市就要被我拆了，到時候凌越又得說我胡鬧了。」

  掛了葉一諾的電話之後，夜悠然佇立在窗戶前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緩緩地轉身。

  然而她剛轉過身，赫然與凌越那深沉的眸子對視上。

  他到底在這裡站了多久……

  他聽到了我說的話，全部都聽到了嗎？

  夜悠然的眸子閃過心虛，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凌越，我想回去……」回去夜家一趟……

  「我回公司，晚上會晚點回家。」

  凌越立即打斷了她的話，像是不願意聽她說下去似的，那語氣有些急切，說著他立即轉身，沒等夜悠然反應過來，便離開了。

  嘭的一聲。

  臥室的房門被緊閉上。

  夜悠然盯著那緊閉的門微微有些愣住，果然他全部都已經聽到了。

  夜悠然低眸，左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我想回夜家，只是想跟夜千尋重新拿一些藥……我不捨得你和兒子，我怎麼可能會離開……」

  萌寶很聽話，他們見夜悠然的臉色蒼白，也沒敢吵她，還一個勁地推她躺床上休息，夜悠然看見這兩個小傢伙，頓時笑得幸福。

  夜悠然原本是想要躺床上陪萌寶聊天，可是她剛躺下沒多久，眼皮便沉沉地睡過去了。

  可是夜悠然睡得有些不安，她的秀眉緊擰，額角還有些細汗，像是痛苦掙扎著。

  「你……你是誰？」

  夢境裡，夜悠然再次見到了那位讓她驚艷銀髮少女，對方赤腳站在夜悠然眼前，沉默著並沒有回答她。

  「你是誰？」夜悠然卻異常地執著，她想要撲上前逮住這銀髮少女質問她。

  可是夜悠然發現自己身體不能動彈，這讓她非常苦惱。

  突然眼前這位紫瞳的銀髮少女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尖輕觸著夜悠然的臉蛋，對方的眼瞳眨了一下，她像是非常好奇似的。

  夜悠然有些愕然，她心頭一凜，第一個想法是，對方的手指很冰涼。

  「你是誰？」夜悠然再次開口，她感覺對方似乎並沒有惡意。

  「夜悠然……」最後夢中的銀髮少女用那虛幻而輕柔地聲音，說了三個字，驀地她消失不見了。

  「什麼？！」夜悠然瞬間驚醒，渾身的冷汗。

  「作惡夢？」

  那熟悉大手撫過她的額際，低沉的聲音傳入耳里。

  夜悠然怔怔地看去，「凌越？你不是去了公司嗎？」她正平緩著呼吸，大腦著依舊印著那位驚艷地不似凡人的銀髮少女。

  凌越低眸著她，嘆了一口氣，「我老婆生病了，我沒心情辦公，所以就回家了。」

  夜悠然突然一把環抱著他的腰，頭埋在他腹部，低喃著，「凌越……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