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熟悉的懷抱陌生的人
2024-09-04 01:17:17
作者: 麥冬
四個多月,將近五個月時間。
銷聲匿跡的人,忽然又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大公子還是俊美的模樣,矜貴的氣場,一身黑色的西裝,氣質溫潤,由助理跟保鏢跟著,前呼後擁的走了過來。
走近了才發現,他較之上一次見面清瘦了很多,西裝穿在身上也顯得有松,完美的五官更加立體,面色稍顯蒼白,隔著霧氣模糊而疏離。
在場的,除了墨錦棠都露出或深或淺的震驚。
錯愕又克制,一時氣氛詭異的安靜。
蔣東越從司機手中接過傘,抬眼看向阮情,從聲音到表情都溫和的像是昨天才見過面的樣子,而不是將近五個月失聯的狀態。
他開口打破沉默,「抱歉,我來晚了。」
他說抱歉,語氣里就真的是濃濃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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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情,「……」
來晚了麼?
在他眼裡,這五個月的時間,就僅僅是來晚了?
呵。
還真的是很晚!
阮情閉了閉眼,又很快回過神,初見的那一點點意外,轉眼便散去。
細雨還在下,並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霧氣氤氳。
他既然風塵僕僕的趕來,死者為大,她不能阻止,也沒有立場阻止。
不管他們這場婚姻多可笑,他始終還是她的丈夫。
送一送,也是應該的。
就當為這段草率的婚姻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吧。
阮情只看了他一眼,就主動走到了他的傘下,跟他並肩站著,對眾人道,「你們先走吧,我帶他上去祭拜。」
沈薔薇像是有點懵,傻愣愣的盯著蔣東越英俊溫柔的臉。
這麼明目張胆的注視,引來一道陰沉不悅的目光。
墨錦棠忽然一把將她扯到了自己的懷裡,她手裡的傘被迫垂了下來,男人稍稍傾身,就擋住了懷裡女人的視線。
沈薔薇皺眉,不解的抬眼望著他。
他卻摟著她,帶著幾分強勢的,已經將她塞進了車裡。
關了車門,墨錦棠緩了表情,看了眼謝承安緊繃的臉,同蔣東越淡淡道,「你處理好這邊的事,來公司找我。」
蔣東越點點頭,「好。」
說完,就各自離開。
唯獨謝承安撐著傘,站在雨里,看著並肩上山的一對身影。
男人漂亮的桃花眼裡,暈染出化不開的濃烈落寞,這是一場永遠都落幕不了暗戀。
走了幾步,阮情頓住腳步,回頭看了眼謝承安,她想說些什麼,忽然肩頭落下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過來點,衣服濕了。」
阮情,「……」
蔣東越握著她的肩繼續往山上走。
阮情亦沒再開口說話。
來到阮眉的墓前,蔣東越將傘給她,自己站在雨里,身後的助理將花遞給他。
簡單的祭拜後,他又回到她的傘下,攬著她走到墓前,按著她的腰,兩人雙雙的鞠躬叩拜。
阮情擰起眉心,覺得他多此一舉,但還是沒有做出反抗的動作。
死者為大,她不想在阮眉的墓前鬧出不愉快。
雨勢終於大了起來,落在傘面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阮情看了眼一旁助理手裡的傘,「兩人撐一把不方便……」
助理本能的看向蔣東越。
蔣東越一個簡單的眼神,助理就會過意來,二話不說拿著傘轉身就往山下走。
阮情,「……」
她輕輕嘆了口氣,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嘆息什麼。
他攬著她的肩,跟她共撐一把傘往山下慢慢走。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陌生的人。
雨聲敲敲,霧氣蒙蒙。
彼此之間只剩下了沉默。
阮情已經找不到一絲談話的動力,甚至,這樣跟他靠近了,她都會覺得尷尬。
沒有怨恨,只余尷尬。
她對他最後的那一點點遐想跟希冀,早就在過去五個月間被磨得蕩然無存。
蔣東越凝視著她清冷的側臉,心跳聲有些失控,這失控慢慢也體現在了眼底眉梢。
下山的路跟上山的路一樣遠,但卻比上山少了一半時間。
終於還是回到了起點。
阮情站定腳步,抬手握住了傘柄,「不介意的話,這把傘給我吧?」
他看著她,鏡片上有一層水汽,「我送你回去。」
她的聲音冷淡,「不用了。」
「你怎麼回去?」
「謝承安應該不會走遠,我打給電話給他就行。」
蔣東越伸手摘掉了眼鏡,「我以為你會想跟我談談。」
她垂眸極淡的笑了下,「談什麼?」
「離婚怎麼樣?」
「……」
怔住。
阮情抬眼打量著他,似乎在考量他話里的真實性。
他挽起唇角,沒什麼笑意的笑了下,「離婚吧,阮情。」
「……」
從他出現那一秒,就令人產生了震驚,她極力按壓住了情緒,直到這一刻,所有的情緒終於無所遁形。
離婚吧。
原來,他也釋然了。
阮情靜靜的看著他,然後挽起淡淡的笑,「好,離婚吧。」
這應該是屬於他們最好的結局。
……
寧城多雨,這個十月迎來了第一場大雨傾盆。
寧城變了天,而她跟蔣東越在葬禮過後去了維也納申請離婚。
手續很快就辦好,比想像中的更加容易。
解除束縛,再無瓜葛。
阮情再也說不出好聚好散這樣的話,也說不出分手還是朋友這種話,她只希望,餘生跟他再也不要見面。
所以,分手的時候,她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瀟灑的轉身離開,連臨別的簡單道別都沒有。
就這樣吧。
轟轟烈烈的,長達三年的暗戀,終於劃下了句點。
蔣東越站在原地,看著她一身清冷決絕的走遠,等到再也看不見,他忽然搖晃了下,撐著牆壁才不至於跌倒在地上。
助理趕緊上前扶住他,「大公子,我送你回醫院!」
他擺擺手,「我沒事,去機場。」
「可是你的傷……」
「無妨,飛機上可以換藥。」
助理沒敢再多話,只好扶著他上了車。
蔣東越靠在后座上,俊美的臉上一片深沉的寂寞。
虧欠她太多,以至於他不能厚著臉皮再束縛她。
寧城變了天,也到了他為自己謀算的時候。
脫下西裝,挽起袖口,手臂上一道道皮開肉綻的割痕……
疼痛換取的短暫清醒,才讓他從蔣家那間困了他五個月的臥室走出來。
得到自由,失去她。
蔣東越一時半會兒分不清,到底是傷口更疼,還是心口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