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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北回歸線

2024-09-04 00:41:38 作者: 流浪的軍刀

  服部八重藏抬起雙手連連虛壓:「諸君,諸君,這樣的口水仗,現在打起來,沒有什麼意義吧。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如何抓捕蔣耀祖,阻止他的炸彈陰謀,才是要務吧。」

  殷石愚平靜地說道:「服部課長,至少我們要先明確的做一個選擇:尚處長身上有疑點的話,顯然是不適合負責追捕蔣耀祖的。畢竟來說,燕處長假設的『尚處長和蔣耀祖不在乎自身的損失,暗中配合,暗殺一位皇軍中的重要人物』,假設真有可能的話,那麼由尚處長來負責,風險就太大了,服部課長敢冒這個風險嗎。除非服部課長認定尚處長身上沒有疑點,可以全權負責此務。」

  「如果我放權,給了尚處長,而蔣耀祖,真成功了的話,那麼責任,全由我來承擔?」服部八重藏正色說道:「我現在,只需要清楚,一個事實,就可以了:和蔣耀祖的暗殺任務,比起來,營救姚大啟,是根本不值一提的事情,所以蔣耀祖,不可能負責營救姚大啟,那麼尚處長『去替蔣耀祖報信』,這一條就不存在了。而起獲了,蔣耀祖的炸彈,卻正是,尚處長的功勞。兩廂相加,再加上,特工總部和憲兵隊,裡面沒有任何人。比尚處長更了解,中共地下組織、更清楚黑市運輸的內幕。所以我決定,我,特別高等課課長,服部八重藏,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殷石愚抓著金剛菩提子的手指不自主地又發青了,韓畏則是無聲地一嘆,滿懷落寞。不過兩人覺得這樣也好,明確了責任劃分,那麼這個結果也很好。

  服部八重藏轉向尚稚:「還不知道,尚處長的意見?」

  尚稚無奈地搖了搖頭:「服部課長,我有選擇嗎?於公,確實沒有人比我更有抓住蔣耀祖的有利條件;於私……也就不用多說了吧。還是我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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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畏緊急加上了一句:「那麼尚處長接下來的行動,還是請燕處長多幫幫忙吧。」

  「職部沒有異議,部長。」尚稚再向服部八重藏說道:「為了讓大家放心,也還是請村下曹長他們再幫幫我吧。」

  服部八重藏默不吭聲地點了點頭。

  燕景宗滿臉的苦笑,實則在心底里笑翻了天,終於擰過來了。

  經過昨晚尚稚到憲兵隊後發現了服部八重藏這一方面的新變化,兩人的行動預案也做出了相應的調整,改變了尚稚的角色扮演的進程,現階段就必須在服部八重藏心中洗清尚稚中共潛伏間諜的嫌疑,讓尚稚有了更大的行動自由度,後面的一箭不知道多少只雕的龐大行動才能更有把握。

  尚稚和燕景宗經過如此精密的計算,將這麼繁瑣的鋪墊進行到了這個地步,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韓畏和殷石愚現在有什麼想法都無所謂,暫時不用考慮,目標只是服部八重藏。只要服部八重藏認為尚稚不是中共潛伏間諜,就算是第一階段的行動成功了。

  服部八重藏、韓畏、殷石愚不知道這顆炸彈其實只是個幌子,而尚稚和燕景宗知道,在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這就已經占據了先手優勢。因為就算這三個人如何睿智,也不可能想得到蔣耀祖鋪下了這麼大的攤子,目的僅僅只是為了保護武昌憲兵隊監獄裡一個路人的身份不被暴露而已。這個情節過於離奇了,稍微有點正常思維的特務工作者都不會往這個方向沾那麼一絲的邊。

  尚稚和燕景宗、丁正宗小隊,這兩邊一部在內一部在外同時行動,由王彥朗居中聯繫、協調行動時間上的精準度,將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暗殺行動做成了事實。

  尚稚和燕景宗話里遞話的已經辯證得十分清楚,只要丁正宗的這顆炸彈是真的,那麼尚稚就絕不可能是中共的潛伏間諜,否則哪兒有破壞自己陣營重大行動的理由。

  服部八重藏本來就是讓尚稚自己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丁正宗的一系列行動已經已經證明了確實是在預謀暗殺,那麼現在在服部八重藏的角度上,已經完全顧不上尚稚是不是有什麼嫌疑了,現在一切以丁正宗的這顆炸彈第一要務,其它的事情,還真是只能丟一邊去了。

  昨晚到現在,更改過的行動預案成功了第一階段,到現在為止,最重要的已經不是尚稚的嫌疑了,而且是蔣耀祖的炸彈陰謀必須被阻止,就像北回歸線將春意盎然和嚴冬蕭瑟劃分得清晰明確一樣,前後的事件發展已經劃清了界限,現在的行動進行到下一個階段,也就是最後的目標達成之後,無人還可以惦記尚稚到底還有沒有中共潛伏間諜的嫌疑了。

  服部八重藏問道:「那麼尚處長,現在有具體的,行動預案?」

  尚稚:「現在需要人手,大量的人手。我必須在蔣耀祖一切可能得到重新製造炸彈的渠道里安排人布防,特工總部的人手全部讓我調動也不夠用,還必須請憲兵隊也分出至少二百名憲兵協助,還有和平建國軍負責治安任務的建制部隊,全武漢的警察全部都歸屬調動起來。」

  服部八重藏:「需要這麼多人?」

  尚稚苦笑:「光是全市各大公司、商店、工廠,需要的人手就已經是浩如煙海了。何況還有另一個可能,就是蔣耀祖會跑回鄂中地區的新四軍根據地,所以只要是離開武漢的水路公路鐵路的卡口,全部需要人手布防,一定不能讓蔣耀祖跑掉。」

  服部八重藏:「我現在,反倒是很希望,蔣耀祖跑掉,放棄他的暗殺行動。」

  尚稚:「不,服部課長,蔣耀祖如此執著,怎麼可能會放棄他的暗殺行動?他有可能跑回去新四軍的根據地,那是因為在我方已經在明確清楚蔣耀祖要什麼的前提下、並且已經針對性的全面布防之後,他要找到製作炸彈的那麼多材料,已經是十分危險了。與其多次冒險在武漢市內多方搜集炸彈材料,不如只冒一次險,回新四軍的根據地,直接製成一顆完全品的炸彈回來。而且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蔣耀祖知道自己的目標太大,於是就地潛伏隱蔽,另派他人回新四軍根據地製造炸彈,或者新四軍在根據地制好了炸彈專人送來武漢,這也有很大可能。所以我需要的這些人手,已經不僅僅是只抓捕一個蔣耀祖了,而是任何有嫌疑的人,一切水陸關頭必須嚴密搜查,不能容許這顆炸彈流入市內。」

  燕景宗問道:「請問內山中尉,如果蔣耀祖真的放棄在武漢分別搜集製造炸彈的原材料,而是回新四軍盤踞地製造,是不是在可行度上更大一點?」

  內山一豐想了想:「在已經全面防備的情況下,蔣耀祖真要製成這顆炸彈,恐怕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炸藥好製造,但是需要的工具還有機械設備等等,他就非常難以從帝國陸軍還有特工總部的諸君的管制下得到了,但是新四軍盤踞地有成熟的機修設備,炸藥更是不缺。所以尚處長的設想,確實很有可能。」

  服部八重藏:「既然是這樣說的話,還真的是需要,這麼多人手呢……但是憲兵隊,只能協調村下勇等九人,協助尚君,其他的人手,特工總部就有權調動,不需要我來協調。不過尚君現在,確實需要人手……按照協定,市面治安早已不由帝國陸軍警備,但是如果,尚君需要的話,我也可以代為協調。」

  尚稚知道服部八重藏現在不可能有多餘的憲兵可以亂派,哪怕不談太平洋上的戰爭一打響之後,憲兵隊立即就要大肆抓捕西方數國的在漢人員,就算現在憲兵隊在這顆炸彈的威脅下會有多少工作要做?憲兵隊要分散到多少軍政要地去提前警備?這個工作量連尚稚都算不清楚有多少。服部八重藏還是派村下勇等九個憲兵貼身監控尚稚,就已經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了。尚稚疑惑地問道:「憲兵隊最近有重大事件需要處理嗎?」

  服部八重藏嘆了一口氣:「可能比蔣耀祖的炸彈,更為重要。但還是不說這些了吧,尚君,如果你已經有了,行動預案,就請立即開始行動吧。」

  尚稚回頭看向韓畏和殷石愚:「不知道部長和總監有沒有什麼指導意見?」

  殷石愚神情淡然地說道:「尚處長考慮得已經很仔細了,那些人手我來幫忙協調吧。」

  韓畏則是冷著臉說道:「燕處長,看來還少不得要繼續辛苦你一段時間了?」

  燕景宗:「職部分內之事,不敢有辭。」

  和來時一樣,尚稚還是坐上了燕景宗的車回去特工總部立即著手行動,而村下勇等三個憲兵因為事件的嚴重升級、並且蔣耀祖已經在鬧市槍戰了,所以換回了軍裝帶上了步槍,這就很難坐在燕景宗的車上了,另騎了一輛摩托車跟在後面。

  豐田AA才一啟動,尚稚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娘哎……真是累死我了!不過好歹我暫時安全了,至少在日軍進攻太平洋前,我有的是時間展開行動了。」

  燕景宗急迫地問道:「你怎麼不按照咱們議定的預案進行?現在你是安全幾天了,但是日軍進攻太平洋了之後呢?你那位所謂的蔣耀祖當然不可能送死,而服部之後還有天草,蔣耀祖又不可能真炸死哪個日本高官,那麼炸彈就是幌子。難道到了那個時候,天草不會懷疑你?」

  尚稚奇怪地反問:「我說過這顆炸彈是假的嗎?」

  燕景宗:「你不是說這顆炸彈只是蔣耀祖閒來無事,動了日本海軍後勤部彈藥運輸線的念頭,所以試著能不能製造一個炸汽車和輪船發動機的炸彈,但是發現太複雜了,根本不可能做成一個實用的萬能炸彈,所以就丟一邊丟著了?」

  尚稚:「萬能的當然不可能,他只是動了個念頭罷了,連英美蘇德都未必有這樣的技術。但是單一炸炸汽車的發動機,那就簡單了。」

  燕景宗:「只炸汽車?等日本人知道炸彈只是炸了個汽車的話,還恐慌個什麼?那還能指向性明確的證明這是蔣耀祖乾的嗎?天草照樣會懷疑你。」

  尚稚:「蔣耀祖都被逼到這份上了,連全部的水陸交通我都給他鎖死了,也回不去鄂中根據地,他還上哪裡找足夠製造一顆萬能炸彈的原材料?所以做一個簡單的汽車炸彈出來,他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這個解釋很容易接受吧。再說了,如果蔣耀祖確定目標人物在何時要乘坐汽車、或者說是一定會乘坐哪輛汽車的話,那還製造什麼萬能炸彈啊,只制個汽車炸彈不就省事兒了嗎?這個邏輯也說得通吧。」

  燕景宗苦笑:「只炸個坐汽車的日本官員,那蔣耀祖的威脅性就沒那麼大了,憲兵隊頭上的壓力一減輕,就還是會回到原來的起點上:你到底是不是中共的潛伏間諜?」

  尚稚:「坐汽車的日本官員怎麼了?日本天皇不也坐汽車嗎,誰說坐汽車的一定就是級別低的。」

  燕景宗:「對,天皇出門也不會天天飛機遊艇的,坐汽車的機率是最多的,但是你炸一個我瞧瞧?」

  尚稚:「天皇我是沒本事炸了他的,但是炸炸阿南惟幾還是可以想想的。」

  燕景宗好險一個急剎車讓自己的腦袋撞到方向盤上:「阿南惟幾!?第十一軍司令官,陸軍中將次官,中國境內唯一的戰略機動兵團的二十萬日軍的統帥,你炸阿南惟幾!?」

  尚稚笑嘻嘻地說道:「我沒瘋,炸死阿南當然是在做夢,我只是必須證明蔣耀祖身上存在的極端危險性罷了,那還是有辦法的。」

  燕景宗:「阿南的安保級別何等之高,別說安炸彈了,你連摸一把阿南惟幾的座車的機會都是零!」

  尚稚:「阿南身系要職,不能耽誤事,配的座車是兩輛奔馳,日常坐一輛,另一輛奔馳是備用的。日常坐的那部我當然不可能靠近,但是停放在武漢大學的車庫裡的那輛,看守就沒那麼嚴了。常用車是每天維護,備用車的維護周期是半個月一次,掃掃灰,加加油,開出去溜溜,後天應該就是維護期。等這次維護過了,把炸彈安在備用車裡,然後等下次維護的時候,汽車兵就發現了這顆炸彈。那麼蔣耀祖的極端危險性不就被證明了嗎?我不就更安全了嗎?」

  「你還真敢想啊!」燕景宗倒吸了一口涼氣:「哪怕是備用車,也是停在武漢大學的第十一軍司令部的,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尚稚:「所以找你幫忙啊?」

  燕景宗:「我!?」

  尚稚:「論起行動,誰還比邢厚土更專業?反正我又不指望炸得死阿南,甚至連阿南的司機都炸不死,因為司機在維護之前都要檢查車的,所以我只需要形成『阿南惟幾司令官的座車被蔣耀祖安裝了炸彈』這個事實就夠了。邢厚土做到這個事情,不算太難吧?」

  燕景宗吐了口長氣:「我試試看。」

  「不是試試,是必須做到。不能證明蔣耀祖的危險性有多大,恐怕我就有危險了。」尚稚看了一下時間,繼續說道:「現在開始,蔣耀祖和他的人已經開始在到處明的暗的在搜集電力機關的材料了。我一回特工總部,就讓自己處在村下證人的全程視線中,那麼如何忽悠韓畏和殷石愚也去購買那些東西,就看你的了。」

  燕景宗淡淡一笑:「當然,同仇敵愾嘛,我現在是他們最信任的人,我的建議,他們一定會採納。而只要他們也備一份同樣的東西的話,最後製造出來的就是他們自己的斷頭台。」

  尚稚如火如荼地搜捕蔣耀祖的行動並不那麼順利,每次都是趕在蔣耀祖的行蹤出現之後才緊跟著追到,但那已經晚了。除了韓畏和殷石愚心知肚明之外,所有人都可以理解尚稚的不順,畢竟蔣耀祖是日租界出名的黑市商人,這種干別的可能不大行,但是對於躲、藏、逃的本事之巨,想抓這種人簡直比抓土撥鼠還難!尚稚能夠前後腳的追蹤到了蔣耀祖的動向,已經是得益於尚稚本來就幹過共產黨、也同樣是出名的黑市商人這兩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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