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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修械所

2024-09-04 00:41:17 作者: 流浪的軍刀

  和平建國軍武漢綏靖公署的隸屬序列,在帳面上是四個師加一個旅,軍事活動範圍在湖北、河南、安徽三省,在湖北和安徽各下轄了一座兵器修理所,湖北省的兵器修理所在漢陽郊外的三角湖湖畔,燕景宗和尚稚渡江而去。

  

  兵器修理所,顧名思義就是生產加工、修理損壞的軍械的,但也得看是哪個政府哪支軍隊的下屬修理所。尚稚和燕景宗對別地方的和平建國軍的兵器修理所不甚了了,但是對於地處漢陽的這座武漢綏靖公署湖北省兵器修理所的情況,還是比較清楚的。

  作為除了軍餉糧秣被服之外一切都要依靠日軍扶植的偽軍,和平建國軍的一切軍用所需當然都是控制在日軍手上的,而日軍顯然也不會放任自行生產槍械火炮這種可能不受控制的風險,就連和平建國軍所配發的槍械種類和彈藥數量,也全部控制在日軍手上,所以日常里兵器修理所最繁忙的工作只是排除一下槍械故障罷了。

  因為日軍從中國戰場和民間所繳獲的好槍都運回日本供應本土的學生和在野軍人的軍事訓練去了,整個的和平建國軍除了南京的軍委會直轄警衛軍、教導旅等幾個門面序列連山炮和鋼製武裝汽艇都裝備了之外,全部都沒幾枝好槍。

  武漢綏靖公署最好的槍械也是一部分品相中等的中正,而磨沒了膛線的漢陽造才是最多的,畢竟漢陽造就是在漢陽出產的,所以在湖北保有的數量也就最多。於是湖北省兵器修理所的絕大部分工作就是給漢陽造潤滑一下拉不動了槍栓,不過也不是沒有另外一個重要任務——排爆。

  包括排雷作業在內也是屬於排爆的範疇,毫無疑問是工兵兵種里最危險的作業,而向來吝嗇的日軍對於偽軍的性命則是非常大方的,所以在征討新四軍豫鄂挺進縱隊根據地的野戰戰場上,驅趕著偽軍步兵去趟地雷是常規作戰方式,一旦確定了地雷所在,就由日軍專門訓練出來的一批偽軍工兵進行排雷,並且就地銷毀。

  而在三線大後方,只要日軍的手榴彈炸藥包迫擊炮擲彈筒山炮野炮訓練時出現了啞彈,也是命令偽軍的工兵上去排障的,然後在日軍工兵的監督下將啞彈進行銷毀。

  所以在如此嚴酷的生存條件下,也在付出了無數具支離破碎的屍體之後,武漢綏靖公署湖北省兵器修理所的工兵連里還真被逼出了不少作業好手,並且日軍工兵因為沒有冒不必要的危險所以在排障以及引爆銷毀時躲在老遠老遠的,如果正好有某些人出了高價想搞點TNT或者下瀨苦味酸的話,還出於這些真有技術的偽軍工兵對於日軍把自己不當人看的壓迫行為的敢怒而不敢言,再加上沒人不喜歡錢的原因,日軍為之嚴厲管控的炸藥,自然也就不那麼管控得住了。

  尚稚是軍火黑市上的老手了,自然知道這一點,就連燕景宗都略有耳聞,就算燕景宗以前不知道,肖雄偉也在池塘邊上告知了這條線索,並且肖雄偉更加強調了一條信息:『蔣耀祖是共黨組織專門負責秘密採購運輸軍火彈藥這一片的,有什麼理由不知道嗎?』

  於是尚稚將肖雄偉提供的這條線索告知了村下勇,燕景宗也告知了於桂民等幾個親信。

  登陸漢陽之後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尚稚和燕景宗耽誤不起時間,加快驅車直奔三角湖,頭車幾乎是快撞斷了路障的距離直停在兵器修理所的門口。

  尚稚跳下車直奔嚇得一哆嗦的幾個哨兵,邊出示證件邊說道:「特工總部公幹,找所長和顧問,開門。」

  哨兵轉頭進崗亭要打電話報告,尚稚不耐煩地一把推開了另一個哨兵,自己壓下了路障的配重杆,踹開了鐵門,胳膊一揮,車隊直向辦公區駛去。

  已經接到了哨兵電話的所長錢海金披著大衣衝出辦公樓的大門,直面迎上剛剛停穩的車隊,怒聲叫道:「特工總部怎麼了?這裡是軍隊下屬的軍工單位!容不得你們撒野!」

  尚稚下車,冷著臉說道:「整理好你的軍容,少校。」

  錢海金叫道:「你算哪根蔥?」

  尚稚掏出自己的軍官證展開,音色里不帶一絲人氣地說道:「我算和平反共建國軍陸軍中校蔥,尚稚。少校。」

  人的名樹的影,哨兵自己都被車隊的洶洶氣勢嚇得六神無主,更沒看清尚稚證件上的職務和名字,所以在電話里也沒提,錢海金現在一聽見這尊瘟神自報的字號,並且早就聽說了特工總部的尚稚和燕景宗確實還兼著中校軍銜,兩方面上都有辦法管著自己,怒氣立即消散無蹤,代之以惶恐。

  錢海金立即站直了身子把胳膊伸進了大衣的袖筒里、扶了扶大檐帽立正敬禮:「歡迎尚中校大駕光臨!職部錢海金,現任漢陽兵器修理所少校所長!有需要職部效勞之處,請尚中校只管指示!」

  尚稚看看身後也已經下車的村下勇,說道:「少校,日本顧問在哪裡,這三位是漢口憲兵隊本部派來協助辦公的皇軍憲兵,與日本顧問有事相談。」

  錢海金再仔細一再看清楚來了這麼多車,而且陸續下車的眾特務們里不少是神情梟桀之徒,沒一個是以前上門來打秋風的小字輩,根本嚇不走的,並且連漢口憲兵隊的憲兵都來了,那事情恐怕就真是不小了。錢海金吞了一口唾沫:「野原顧問日常不在所里辦公,只是偶爾來查看指導一下。太君和尚處長有什麼要緊事的話,我可以打電話通知、請野原顧問過來。不過現在外面天冷,先各位請進去用杯熱茶先暖和暖和?」

  尚稚淡淡說道:「既然顧問不在,我找你也一樣。你跟我走——現在不用跟我走出去,就在修理所里——如果事情辦得順利的話,你還可以在修理所里繼續走。」

  錢海金明白話中之意:「是!職部全力效勞!」

  尚稚邁步向辦公樓大門走去:「我在會客室等候,你去把負責爆破作業的工兵連連長叫來問話。」

  「啊!?」錢海金一哆嗦:「這……報告尚中校,我們這裡是管叫……工兵作業隊……隊長……」

  尚稚雙腳邁在分別兩級的台階上頓住,側目回頭:「有什麼區別嗎?」

  如此蕭瑟的寒風中,錢海金的臉上已經見了汗:「沒有,沒有!」

  尚稚轉頭繼續向內走去:「沒區別就行,那就去把錢海銀錢隊長叫過來吧,錢所長。」

  從錢海金動腳開始,就有四個特務一直跟隨在身後,其意不言自明,五人在工兵作業區把錢海銀找到了,再返回了辦公樓的會客室。在背後四個特務的監視押送之下,其間錢海金除了公事化的話語之外無法再對錢海銀說別的什麼話,只能不停地用眼色和臉部擠眉弄眼的暗示,可惜錢海銀可能是宿醉未醒,直到兩人從會客室門口擁蔟著的大群特務中間走過、在門口喊報告為止,也不知道錢海銀意會了多少。

  會客室內只有尚稚、燕景宗、村下勇等三名憲兵以及於桂民等幾個機動處的特務頭目,尚稚回答了進來,等錢海金錢海銀進門之後,於桂民將大門反扣上了。

  門鎖的咯噠一聲又讓錢海金在背上刷出了一層白毛汗,而錢海銀的反應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再用一副畏縮的眼神躲躲閃閃地偷瞄向尚稚。

  「坐下吧。」尚稚來回掃視了坐臥不安的兩人幾遍:「我以前聽說過你們兩人是親兄弟,但是現在一見,長相上實在是太有差別了,一個胖頭大臉厚嘴唇,一個削皮寡廋細眉眼,除了皮膚都很白皙之外,簡直沒有任何相像之處。你倆真是原配父母親生的嗎?」

  錢海金錢海銀哪裡對這句無禮的話敢有什麼表示,半低著腦袋不吭聲。

  尚稚繼續說道:「不過你們還有一點是相同的,但是和血緣無關。你們都很惶恐,證明你們心裡有數,我來是為了什麼。」

  錢海金錢海銀低著的腦袋四目交匯了一下,還是沒吭聲。

  尚稚:「很好,既然咱們有了一個好的開頭,而且我們這幫人都很忙,那就不客套了,開始辦正事吧。為了節約時間這個良好的辦事態度,現在開始,我問,你們答,遵守這個規矩,你們今天就沒大事兒。你們聽明白了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酒勁沒過還能壯著人膽,錢海銀竟然猛不丁地跳起來了,理直氣壯地開口嚷道:「就算你是建國軍中校,和我們也不是一個系統,輪不——啊!」錢海銀已經撲倒在會客室牆角的地面上。

  既然王彥朗已經被燕景宗趕走,並且不能落人話柄,已經得到明確的全力配合命令的於桂民只用了一拳,就將瘦皮猴似的錢海銀像拍紙鳶一樣拍飛了幾米遠,還打掉了一顆牙。

  畢竟是兄弟情深,錢海金條件反射地也跳起了身,把手摸向了腰間的槍套,但是有一個截面很小的金屬物品已經貼在了自己的右耳側下的後腦枕部部位,身為兵器修理所的所長,對這個東西的體感是太熟悉不過了,錢海金再也沒敢絲毫動彈。

  用另一隻手拿過了錢海金手上的手槍,隨手拋給了自己的部下,燕景宗轉到錢海金的面前,收了手槍平淡地開口說道:「我也是和平建國軍陸軍中校,我姓燕,燕景宗。我同樣也很趕時間。」

  錢海金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特工總部最為聲名在外、並且是水火不相融的兩大處長同時來此攜辦一案,並且還有三個漢口憲兵隊本部的憲兵在一旁冷眼旁觀、這更像是不必明言的嚴厲的警告與威脅,錢海金知道自己惹的禍有多大了,哪怕軍銜是平級,也難過今天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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