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交涉

  莫里埃爾變了臉色：「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貴方高就何職，但看你也是位場面上的人物，既然事情已經出了，那就都是場面上的事情，自然有上頭人去交涉，何苦你我在此頂牛，導致兩敗俱傷？」

  「抱歉，別嫌我說話不好聽，就您警長手下的這些位只是混點工資寄回老家養小猴子的黑猴子，我還真不覺得會有什麼兩敗俱傷的事情發生。」燕景宗懶得再跟莫里埃爾廢話的樣子，轉過臉說道：「弟兄們，跟我追。」

  莫里埃爾拉下了臉色：「既然兄弟想耍一把光棍，那也就怨不得本人只能公事公辦了。」話落，莫里埃爾已經舉起了手掌懸停在空中。

  那架勢還真令警察總監部的二十多個特務有點拿不準，真等眾人要強行闖出包圍圈，這個法國佬到底敢不敢把手往下一揮。

  燕景宗再次轉頭，視線接上莫里埃爾的雙眼，才不過兩秒鐘就得出了答案，冷聲一笑，大聲說道：「兄弟們，時間耽誤得夠了，跟我走。」

  請記住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莫里埃爾的臉色再變，但是舉起的手掌也不敢真的揮下，畢竟這些人可是和軍統互相間殺得血流成河的警察總監部的武裝特務，真論起玩命來，手下的那些個安南猴子自是不會真拼命的，哪怕那幾個法國警察也沒準掉頭就跑，況且現在還是在正吃了虧死了人的當口的氣頭上？

  但是要讓莫里埃爾真的任這群特務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強行闖出去了，那也是萬萬不能的，否則這個租界警長的肥差不保不說，退休金都別想了。

  正在兩難間，突地有個金屬摩擦一般刺耳的嗓門發聲喊道：「請都別衝動！有話好說！」

  兩幫人馬循聲看去，果然是已經接到燕景宗緊急通知的韓畏到了，後面還有殷石愚、苦米地大造、高江生等一眾與抓捕邢厚土行動的相關外勤人員。

  莫里埃爾自412之後就因為引渡被抓捕的共產黨地下黨員與當時還是中統的韓畏多次交涉，兩人是多年的老相識，武漢淪陷後，為了簽署共處協議，同為軍警特憲界的頭腦，兩人也多次交涉過，自然知道韓畏的身份，同時也熟悉身為日本外務省官員身份的苦米地大造，當然還有殷石愚的身份。

  簡直是天降救星一樣的感覺，但莫里埃爾掩飾著被救的心情，禮貌地向韓畏等三個高級特務輕輕一點頭。

  韓畏站定回禮，小聲說道：「請讓我先問一下發生了什麼情況，可以通融一下嗎，莫里埃爾總監。」

  莫里埃爾表現出一絲為難的神情，但很快點了點頭，說道：「請儘快，否則兄弟我也不好向上交代了。」

  儘管明知道自己這是莫里埃爾解圍，但韓畏還是表現出感激神色的微微一躬，趕緊走進警察總監部的特務圍成的圈子裡詢問燕景宗具體情況。

  既然韓畏還有殷石愚以及苦米地大造親至，燕景宗自然不敢繼續造次，簡略地報告了從得到情報到現今為止發生的大概情況。

  至於隱瞞不報的部分，燕景宗親手殺了劉魁一事當然不能說，還有就是邢厚土要劉魁帶給尚稚和燕景宗的那句話也沒有說，因為那句話根本就不存在。

  事實上，燕景宗命令邢厚土說出帶話的意思後就隨便說句什麼廢話，或者不說也行，反正立即開槍隨後逃命，只需要提到尚稚和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之後的事情，自然有燕景宗負責不會讓劉魁真的說出什麼話來。

  這麼做的目的，除了進一步把自己撇清是其一，嫌尚稚太得飯島龍馬的信任，必須把尚稚也拉進渾水裡是其二，其三就是為了自己接下來的行為製造正當的心理動機。

  而這第三點才是目前最關鍵的，有了正當的心理動機作為鋪墊才有下面顯得合理的行為，以這行為為因，要導致一個果，再有了這個果。才能進行下一步最為艱難的行動。

  等燕景宗簡略說明完畢，韓畏再出去和殷石愚以及苦米地大造再商量了一下眼下這局面如何解決。儘管韓畏和殷石愚是貌合神離明爭暗鬥的兩個對頭，但是警察總監部是兩個人共同的資本，誰也不願意在外部危險來臨時危及到自身的資本，至於苦米地大造更是代表了日本的利益，絕不會有意損害。

  眼前這局面已經發展到了這地步，再追擊邢厚土當然是不可能的了，先解決眼前的租界巡捕的事情要緊。三人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一起走到莫里埃爾面前，苦米地大造說道：「可以私下交談一下嗎，莫里埃爾總監。」

  莫里埃爾看看包圍圈裡的燕景宗等人：「他們不會趁本人不在、巡捕們無人指揮的時候強行突圍吧，苦米地參展？」

  苦米地大造微微笑道：「我可以以大日本帝國外務省的職業信譽保證，他們不會。請相信，我，韓部長，殷總監，我們三個人的意願對他們還是有一定約束力的。」

  畢竟事關重大，而且這事情最後肯定不了了之，難道還真能把這群殺人不眨眼的特務給關進巡捕房裡給關上幾年去？光是各方面的壓力就足夠莫里埃爾上吊了。但現在是在眾目睽睽的明面上，如果顯得太好說話，日後更不好對公議局的各位董事大人交代。於是莫里埃爾繼續顯得十分為難。

  韓畏和苦米地大造都已經交涉過了，殷石愚也不能一直惜字如金，於是開口說道：「莫里埃爾總監，以我們三個人，難道還不能做主我們機關的事情嗎？加上我，我也可以擔保。」

  莫里埃爾了解殷石愚，此人確實惜字如金，輕易不表露什麼意思，但好處就是說一個字算一個字，至少在明面上是這樣。

  既然殷石愚也已開口，畢竟這樣僵持下去怎麼都不是個了局，並且警察總監部三巨頭也已全部表現出確實是己方理虧、想在非官方交涉狀態下大事化小，於是莫里埃爾也不再繼續裝模作樣，回頭向幾個法國籍督察交代了幾句，便和警察總監部的三巨頭移步去它處交涉。

  四個人的討價還價很快達成了協議，畢竟是警察總監部理虧，只要租界公議局不上升到外交層面，僅以治安案件處置的話，那麼該給的面子還是得給的。

  除了大部分按照租界的法律來處置之外，警察總監部三巨頭也答應儘量不再騷擾租界，並且在外界的物資採購、以及消息打探方面給予租界協助便利，並且代黑道上人答應不准再到租界作奸犯科。

  韓畏把燕景宗叫了過來，當著莫里埃爾的面宣布了現在巡捕撤圍的條件。

  此次事件不帶政治身份，以普通治安案件處置。

  但既然是治安案件，巡捕房全員出動抓捕嫌犯，並且已經成功包圍，不帶幾個人回去是交代不過去的，那麼暫時由警察總監部交三個特務三把槍出來頂缸，過幾天再用警察總監部抓捕的反日分子嫌疑人來換回這三個特務。還有就是眾目睽睽之下已經出現了兩具屍體，這兩具屍體當然不能帶走，必須由租界巡捕房來處置。

  還有等等種種細節上的程序全部到位，才能構成巡捕房的治安案件處置流程完畢，不過除了上面兩件事情上外，全部都不值一提。

  燕景宗面無表情地說道：「部長，總監，顧問，那死的可都是咱們部里因公殉職的兄弟。據我所知，劉魁還有個弟弟能來領屍，牛勁道可是孤家寡人一個，按照巡捕房的處置程序，屍體先停在公眾驗屍房等待認領，無人認領的屍體可是隨便拖去亂葬崗埋了的，或者賣給醫院當標本用。」

  既然條件已經談好，莫里埃爾也不願再多生事端，當即表示：「燕處長請放心，如果貴屬的遺體無人認領，本人會親自督責紅十字會好生安葬，回頭再告訴燕處長地點。貴方可以自行去立碑，或者移葬，那就不在本人的職責範圍之內了。」

  燕景宗沉默了一小會兒，還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同意。」

  韓畏拍拍燕景宗的肩膀，寬慰地說道：「是我們帶人來得晚了，才叫邢厚土溜了，但是不要緊，只要他還敢潛伏在武漢，我們還能再抓。至於犧牲的兩位兄弟的遺屬，還有要受委屈的三位兄弟，局裡自然有撫慰，再批你部門一筆特殊經費，開慰一下其他弟兄們鬱悶的心情。」

  燕景宗黯然說道：「有勞部長的體恤了。」

  一場牽涉到偽日法三方的政治風波的事件化解於無形，除了警察總監部飛掉了一隻煮熟了的邢厚土還白搭了兩個執行力比較強的特務之外，視乎沒有什麼其他的遺憾。而且劉魁和牛勁道這樣的嘍囉在警察總監部內一抓一大把，視乎也沒人在意這兩人死了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目前必須在意的是另一件要事。

  除了命令王強帶上一小組人非公開的搜查安全屋，尋找可能遺留下來可以追蹤到邢厚土的蹤跡的線索、或者是能判明邢厚土下步行動目標的線索之外，按照和莫里埃爾不准在租界內招搖的條件，全部加起來上百個警察總監部的特務全部收起了槍械，三三兩兩的出了租界再集合，一起回警察總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