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就職
2024-09-01 12:20:29
作者: 流浪的軍刀
尚稚等表述完畢,稍微想了一下:「于謹劍應該沒有她丈夫的心理素質,是個更容易突破的口子,目前為什麼沒人審她?」
飯島龍馬苦笑著說道:「于謹劍當然不比燕景宗的意志和心理素質,我也認為這是條捷徑,所以昨天扣押她的第一時間我就用測謊方式對她進行了審問。但是可惜,這套技術手段只能在對方必須合作的方式下才能作為輔助參數之一,于謹劍以恐慌至極的心理狀態來應對這套技術手段,是根本不能作準的。想來燕景宗也是參到了這點,才敢主動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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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稚再環顧眾人:「飯島中佐闡述了他這一邊的事實經過,並且表明了態度:『我只作闡述,不作結論,此案由警察總監部內部下定論。』那麼各位同僚對燕景宗的結論是怎麼樣的?」
韓畏也環顧眾人,果然如自己猜想的沒有人吭聲,或者作任何表態。在這當口上表態全無半點好處,鐵證如山指向了燕景宗是雙重間諜,如果為了燕景宗辯解,難免攤上同謀的嫌疑;如果責難燕景宗,萬一以後他洗脫了罪名,就多了個仇人。韓畏等了一會兒,再才開口說道:「尚處長,現在才僅僅是做了一個案情通告,要出結論恐怕還為時過早。」
尚稚:「理解。那請問韓部長準備怎麼樣來安排下一步的偵察計劃?」
韓畏把手掌向尚稚一攤:「下一步如何偵察、如何審理,由尚處長回答,並且此案的定論也由尚處長發布。」
尚稚故意讓自己的眼神和微表情僵硬了兩秒鐘,再才咧開嘴巴一笑:「因為在案發之前,各位同僚與燕景宗於私於公上全部都產生了交集。於私,可能會帶私人情緒影響;於公,會因以前的工作交集而產生慣性思維導致錯誤的判斷;而我雖已掛職,但是從來沒有來過警察總監部里擔任過實際工作,所以只有我最適合在客觀的中立立場上審理此案?」
韓畏:「是的,這是在飯島隊長的提議下,苦米地顧問、以及我們全體同僚的一致決議。」
尚稚轉頭朝飯島龍馬開玩笑的口氣笑問:「我才上班第一天,飯島中佐就給我找了這麼好的個活?」
飯島龍馬回以玩笑口氣:「以警察總監部掛牌成立的第一天起計算,前三個月的場地、裝備、經費,以及各位同盟者的薪資,全部由憲兵隊無償贊助。我相信尚處長也不好意思當個薪資小偷,白拿著憲兵隊的錢、不替警察總監部幹活吧?」
尚稚贊同地用力點頭:「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行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扛下這差事了!韓部長,我什麼時候開始正式行使我的職權?」
韓畏一向奉行說多錯多的準則,能動手的絕不多話,只是向林力田打了個手勢。
林力田滿臉堆著笑離座,將另一份標註著絕密字樣的卷宗袋雙手捧上:「這裡面是尚處長部門的人事資料,部門經費暫定的一千元民國法幣、一千元軍票、一張五百日元的橫濱正金銀行的存單,武器裝備清單,三份除了皇軍軍事禁地無效之外的任何地方可自由通行的特別通行證,包括尚處長本人的警察總監部情報處處長的職務證件,持槍證,良民證,以及等等。若有不明之處,尚處長可以隨時問我。」
尚稚倒出裡面的物品一一查驗:「這串鑰匙是開哪兒的?」
林力田:「情報處所屬全部房間、文件櫃、保險柜,還有給尚處長安排的私人寓所、配車的鑰匙。」
尚稚:「資料室人事檔案櫃的鑰匙有嗎?」
林力田一愣,轉頭看向韓畏和殷石愚,視線在兩人臉上游移不定。
尚稚目不斜視地翻閱著情報處成員的檔案冊:「鑑於此案的特殊性,我不能排除燕景宗已經在總監部內部發展了叛徒的可能性,我需要隨時查閱全總監部上下三百二十多人的全部人事檔案。如果有可能,天天給廚房送菜的菜販子的檔案我也需要。」
殷實愚閉上眼睛養神,韓畏猶豫了短暫時刻,微微點了點頭。
林力田繼續滿臉堆著笑掏出了自己的鑰匙串,解下其中一柄:「對不起對不起,這是在下的工作疏忽,尚處長就先用我的吧。」
尚稚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來就把全部物品往卷宗袋裡一塞,起身說道:「我這就算是正式就職了。那麼抱歉了各位,我喜歡實幹,早幹完早休息,會議我就不繼續參加了,我現在就先去我的辦公室準備準備了。」
韓畏出聲提醒:「尚處長,你還沒有拿出你的偵訊計劃方案呢?」
尚稚很是詫異地反問:「現在配置給我的人員我還沒見過,我都無法按照他們的業務能力一一分配工作,目前的狀態僅僅停留在案頭上,這個階段我能拿出什麼計劃給韓部長?我從不誆人,如果我現在能說出個一二三來,那就是在誆韓部長和各位同僚了。」
韓畏壓住心頭的邪火,放緩和了語氣說道:「那麼請尚處長按階段進度向各位同僚通告案情的進展,這沒問題吧。」
尚稚:「這是當然,有任何進展我都會向各個部門的同僚通告,向韓部長和殷總監的報告使用書面模式以便留檔。」
飯島龍馬也出聲提醒:「尚處長不想先去審審燕景宗?警察總監部的各位同盟者在此開會,沒有人手,為了能儘快有所突破、及時抓捕漏網的軍統的恐怖分子,我不得不唐突的向韓部長殷總監提議由服部課長暫時負責。尚處長也有所了解,服部君的性格……可不是那麼理性的呢?」
尚稚咧著滿嘴的白牙向飯島龍馬回以一笑:「服部少佐肯定不會打死他的。但是燕景宗多受點拷問,對我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壞事,反倒省了我的事。」
情報處辦公室里,尚稚見到眼前的一群歪瓜裂棗時也沒多大的生氣,只是把人事檔案冊不輕不重地拍在桌上:「沒有犯罪記錄,有過服役經歷,或者從事過警察等安保工作的,站前一步。」
三十六個人里有二十四人站前了一步。
尚稚:「沒有犯罪記錄,學歷高小或以上,或者讀了三年私塾或以上的,站前一步。」
剩餘的十二人里有三人站前一步,匯入前期站出的人的隊列裡面。
尚稚再看看剩餘的八人:「沒有犯罪記錄,接受過警察總監部短期培訓的,站前一步。」
剩餘七人里再站出來五人。
尚稚看著檔案冊一一點名:「王書文,強盜罪,判監七年,擅長飛檐走壁;陳鈺,殺人罪,判死刑,擅長手槍射擊;牛勁道,詐騙罪,判監十一年,擅長案牘作業。你們三人對以上罪名以及特長簡述,有沒有否認或補充?」
剩餘的三人站得直直挺挺,默不吭聲。
尚稚:「你們出去,找林力田林處長報到,讓他安排你們的新職務,情報處不需要你們。」
除被點名的三人之外,其餘人雖然站得筆挺紋絲不動,但眼神里或多或少出現了一絲喜色,沒有人願意與騙子小偷加姦夫為伍。
抬起頭看了眼站立著不動的三人,尚稚面無表情地拉開抽屜,動作頻率不疾不徐、但是很穩定地抓出一把蘇制TT-33托卡列夫手槍上膛,緊接猛地提高了動作頻率,槍口電光一甩,指著牛勁道的大腿就扣動了扳機。
槍響人倒,子彈穿過了牛勁道的右大腿肌肉群鑽進了牆壁和地板的接縫處,同時也把辦公室的所以人震駭住了,先見尚稚拿槍僅僅以為是嚇唬嚇唬耍耍威風罷了,沒成想尚稚竟然直接開槍。雖然沒有誰起了奪門而逃的動作,但也沒有任何人還能保持筆挺的站姿。
尚稚好象是什麼事情也沒有做過似的,依然面無表情地、動作頻率不疾不徐地把手槍放回了抽屜里,關上抽屜的同時再才開口說道:「情報處不需要犯過罪的人。」
包括中槍倒地死捂著右大腿的牛勁道在內,三十六個人依然是鎮駭莫名的神色,不知反應。
尚稚:「情報處的工作,是一份需要高度服從、高效運轉的工作,無論你們犯罪的動機如何,哪怕是逼上梁山,犯罪即代表了你們心裡不服從規則。並且你們是總監部指定調派給情報處的人手,就算我開除你們,只要你們還站在這個情報處辦公室里,你們就還是我的部下,出門之後才不是。我身為處長,命令你們出去,你們站著不動,即視為拒絕服從我的命令。部下不服從我的命令,我就有權對部下作出懲戒——還需要我的解釋嗎?」
惟恐尚稚再拉開一次抽屜,在尚稚作出任何動作之前,王書文和陳鈺拉起倒地的牛勁道就往外攙,但還不到門口,辦公室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面撞開了。
高江生率領行動處的幾個隊員舉著手槍沖了進來、槍口四處亂指,被槍口指到的情報處隊員本能地四處避讓,惟尚稚好整以暇地端坐不動。
幾秒種之後才發覺沒有異樣,高江生還不急開口詢問,等在外面的韓畏和警察總監部的頭頭腦腦們都搶進門來,包括依然舉著毛瑟手槍的服部八重藏也跟著沖了進來。看了眼腿部中槍的牛勁道,韓畏把冰冷的視線投向尚稚:「尚處長,能解釋一下嗎,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尚稚站直了身,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敘說了一遍。尚稚的講述剛一落地,高江生已然把槍口指向尚稚破口怒罵:「你他媽的真是個神經病嗎,這麼點破事兒就在辦公樓里開槍!?」
韓畏的臉上陰一陣晴一陣的,殷石愚似有若無地嘆息了一聲,就連老於事故八面玲瓏的林力田都苦笑著連連搖搖,卻是在場唯一日本人的服部八重藏裂開血盆大嘴笑開了聲:「有意思!尚君,很有意思呀!不服從,上級的命令,確實是,不被允許的呢!在戰場上,我會對,這樣的傢伙,腦袋開槍呢!」
尚稚理直氣壯地回視怒目而對的眾人:「今天他們敢公然違抗我的命令,明天他們就敢勾結外人出賣情報處的機密,我為了情報處的運轉不出紕漏、圓滿完成交代給情報處的任務,所以我的行為是必須的。」
牛勁道明明死咬著牙關連疼都不敢喊,高江生卻突然大吼一聲:「說的什麼!?」一把轉身蹲下去揪住牛勁道的衣領,惡狠狠的眼神對上牛勁道莫名其妙兼惶恐不安的視線低叫:「給老子閉上嘴!」
高江生瞪著牛勁道幾秒鐘沒動,突地起身轉向尚稚,壓低著嗓門瓮聲瓮氣地問道:「弟兄們礙於級別和職銜都沒有你高,有句話請我代問一聲:尚處長口稱有過犯罪記錄的人不適合在情報處任職。那麼請問,身為情報處處長的尚處長您,蹲過多少次苦牢了?最近一次可是因為販賣軍火的罪名,才進蹲去了幾個月吧?要不是皇軍趕到,你早吃槍子兒了吧?」
尚稚義正詞嚴地回道:「高處長也說了,我是情報處的處長。既然我是情報處的處長,那麼情報處的規矩我說了算,不勞您高處長過問。」
高江生唰的一下把槍口又指向了尚稚,氣得槍口亂抖:「你他……你……你這臉皮真是他媽的厚到一定程度了哈!?」
尚稚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應道:「過獎,過獎,高處長謬譽了。」
殷石愚這次什麼氣也不嘆,抓著金剛菩提子佛珠的雙手往後一背,悄無聲息地抬腳離去。與之相反的,服部八重藏好久沒碰上過這麼開心的事了,樂得哈哈直笑。
聽著尚稚的強辭奪理,礙於飯島龍馬的面子,又兼服部八重藏這個不屬於警察總監部的外人簡直是在看一場鬧劇似的,韓畏惟恐人丟得更大,硬生生地忍下了一口氣:「請尚處長以後不要在總監部里鬧出這種虛驚。」轉身離去。
林力田在手忙腳亂指揮人趕緊把牛勁道抬去醫療科治療的同時,高江生惡氣難平地叫道:「把槍都收了!收了!——老子算是真信了,真他媽的是個神經病!」高低幾步追上韓畏,高江生排開眾人在耳邊小聲問道:「大哥,這是個好機會啊!正好送上門的藉口讓咱們把這個神經病踢出局去,情報處處長的位子安置咱們自己的人上!」
韓畏停住腳步,平靜地看著這個好兄弟兼蠢幫手於一體的混合體,懷疑自己之間交代的關於飯島龍馬的心思全是白解釋了。好歹能忍得住尚稚,那麼更不應該對自己的這個親信發火,韓畏只得再解釋得清楚一點:「如果你現在動他,你知道你有什麼下場?」
高江生:「能怎麼下場?好歹也是咱們局裡內部的事情,咱們自己內部有權處置,飯島推薦這小子來當處長不也得客客氣氣的跟您商量一下?況且這小子確實是個神經病啊?飯島可不能拿這事情當藉口來找我麻煩!」
韓畏:「那麼飯島要是拿你是軍統間諜的罪名找你呢,你會是什麼結果?」
高江生愣了一會才醒悟過來,低聲叫道:「現在正值審問夜鶯、追捕抓軍統武漢站漏網分子的當口,又是尚稚主導,現在誰找尚稚的麻煩,就不是給不給飯島面子的問題了,而是在破壞抓捕軍統分子!那麼誰破壞審訊誰就擔了夜鶯同夥的嫌疑!?如果我有,大哥就得遵守避嫌原則不得過問,我就是殷石愚主審了,那我要落這老匹夫手上了還能留個全屍!?」
韓畏冷聲哼道:「知道就好。以後遇事多想一層利害關係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