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若我為男子

  兩日後。

  柒姑娘的案子很好審理。

  碎黃花和不孕藥，這都是鐵打的事實。

  芽芽未婚夫慘死的事情，是她當眾親口交代的。

  沒什麼存疑。

  而且，京兆府尹還審出上一屆的香品大會，柒姑娘曾逼害死一名姑娘。

  只因那姑娘天賦極好，是最有可能威脅她地位的人。

  下毒，人命。

  

  這兩樣，直接就夠給柒姑娘判斬刑了。

  京兆府尹也不是墨跡的人，當下就判了三日後斬刑。

  連年後都不等了。

  畢竟是九王爺交過來的人，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姑娘，柒姑娘被判了斬刑，三日後行刑。」阿米從外面走進來，對芽芽說道。

  今日上午開堂的時候，她去聽了。

  芽芽喝湯的手一頓，而後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見芽芽沒問，阿米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桃紅在一旁伺候著。

  她已經抹了兩日的藥，臉上好多了，潰爛的地方已經乾巴起痂了。

  有些癢。

  阿梨特地囑咐，不許撓。

  桃紅便一直生生忍著了，甚至害怕晚上會不經意撓到，睡覺的時候直接戴上了厚厚的棉手套。

  等到用過午飯後，芽芽起身：「準備些飯菜。」

  「姑娘，您不是才吃了嗎？」桃紅一愣，問道。

  「我要去大牢一趟。」芽芽說完後，便起身進了內室，斜歪歪的靠在床上。

  桃紅和阿米麵面相覷了一瞬。

  「姑娘，如今她是死刑犯，又是九王爺親證的，我們怕是不得見。」阿米跟進來，輕聲說道。

  「多使些銀子。」芽芽吩咐道。

  「是。」阿米知道自己姑娘一旦決定了的事情，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只好點點頭。

  「記得多準備一些她平日裡愛吃的飯菜。」芽芽又說道。

  阿米頓了頓，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不曾說別的。

  桃紅一向快言快語，剛想說話，就被阿梨扯了扯袖子，然後搖搖頭。

  這些年來，她看的分明。

  自家姑娘是真的把柒姑娘當做親生妹妹來疼愛的。

  只是……

  平日裡看柒姑娘還覺得不錯，怎麼竟然是這般蛇蠍心腸的人。

  阿米很快就準備好了一個食盒。

  「姑娘，飯菜準備好了，銀子也準備好了。」

  「嗯。」芽芽起身：「梳洗，更衣。」

  「是。」阿米點點頭，便和桃紅利落的忙起來。

  收拾妥當之後，芽芽說道：「桃紅，阿梨姑娘說，你臉上的傷口不讓見風，就不用跟著了。」

  「是。」桃紅應了一聲，勸道：「若是銀子行不通，姑娘就回來，這裡畢竟不是芙蓉城。」

  「我知道。」芽芽點點頭，便和阿米一起出門了。

  當然，隨行的護衛少不了。

  及至到了京兆府的大牢，阿米廢了許多口舌，使了好幾份兒銀子，才終於讓看守的獄卒鬆了口。

  「快些著，說幾句話就趕緊出來。」獄卒囑咐道。

  「大哥放心，我們很快就出來。」阿米連連點頭。

  柒姑娘被關的牢房很靠里。

  本來外面就是寒冬臘月，這牢房裡更是陰冷的厲害。

  阿米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而後往芽芽身邊緊貼了幾步。

  「裡面的就是了，你們長話短說吧。」說完，帶路的獄卒便轉身離開了。

  柒姑娘睜開眼睛。

  不過兩日光景，整個人就瘦了一圈兒。

  眸底，泛起了渾濁之色。

  不過再看到芽芽之後，柒姑娘的眼睛頓時就亮了，直接就撲了過來。

  「芽芽，你來看我了？」柒姑娘的聲音，嘶啞的厲害，若不是見著了人，芽芽都差點兒沒聽出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你不會真的惱我的。」柒姑娘雙手緊緊的扒著欄杆，說道。

  「我聽說，京兆府尹已經判了你死刑。」芽芽站在原地，淡淡的問道。

  「芽芽，你肯過來，就證明你沒有真的惱我，對不對？」柒姑娘並未回答，只是痴痴的看著芽芽。

  「我來給你送斷頭飯，順便和你說幾句話。」芽芽說道。

  「我最後叫你一次柒姑娘，請吃吧。」阿米上前一步，將食盒打開，把裡面的飯菜糕點都拿了出來。

  柒姑娘低頭看了一眼，眉眼間便露出一抹笑意。

  都是她愛吃的。

  「看在你曾經捨命救我的份兒上，看在這幾年來我們情如姐妹的份兒上，等菜市口行刑後我會為你收屍，給你安葬。」芽芽說道：「你還有什麼遺言，一併說了吧？若是我有能幫忙的，也會幫忙一二。」

  「芽芽，你原諒我了，沒有真的惱我，是不是？」柒姑娘雙手顫抖的捧著一塊兒綠豆糕，問道。

  「不，我沒有原諒你，我也真的恨你，你被判死刑，我覺得那是你罪有應得。」芽芽說道。

  「不，你不能恨我。誰都可以恨我，你不能！」柒姑娘手裡的綠豆糕掉在地上，嘶吼道。

  「是，你救過我的命，我不應該恨你。可你也殺了我的未婚夫，害了我一生。」芽芽的聲音很平靜：「你死後，我會在京郊給你選一處埋骨處，讓你不至於曝屍亂葬崗，我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仁慈了。」

  「芽芽，我只是喜歡你，我有什麼錯？」柒姑娘雙手死死的扒著欄杆，問道。

  「殺人，就是你的錯。」芽芽的聲音，越發的平靜起來。

  「就因為我殺了你的未婚夫，所以你恨我，是嗎？就因為我是女子，所以你從來沒喜歡過我，是嗎？」柒姑娘的眸底，透著幾分絕望。

  「我是把你當成親妹妹來看的。」芽芽說道：「但是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

  「啊……」柒姑娘痛苦的大叫一聲，喉嚨里泛起一抹腥甜。

  胸口，如同被剜了一刀。

  雖不見血，卻痛入心扉。

  「吃吧，吃過斷頭飯，希望你來生做個好人。」等柒姑娘發泄過後，芽芽說道。

  「你這是專門來往我心口上捅刀子的，是嗎？你知道我那麼愛你，所以你是在故意報復我，是嗎？你想給你的未婚夫報仇，是嗎？」柒姑娘雙眸垂淚，問道。

  「我是來，斬斷我們之間所有的關係，恩也好，仇也罷，從此死生不復相見。」芽芽說道。

  「哈哈哈哈……」柒姑娘突然大聲笑起來，只是笑聲悲痛欲絕。

  「好一個死生不復相見！」柒姑娘雙眸血紅，雙手死死的扣著欄杆，因為太用力，指甲直接斷裂，泛起殷紅的血。

  說完這句話後，柒姑娘直接一頭撞到了旁邊的牆上。

  阿米嚇的驚呼一聲。

  柒姑娘的身子軟軟的滑了下來，額頭上鮮血橫流，很快便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什麼都看不清了。

  卻還是執拗的看著芽芽所在的位置，斷斷續續的問道：「若，若我，為，男，男子，你可，可願意……」

  一句未了，柒姑娘便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