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仍不死心

  謝玉瓷這十幾年來的閱歷，這十幾年所讀過的書所見過的人中，沒有一個人比得上雲隱婆婆的惡，也沒有一個人，讓她連一眼都不想多看，一個字都不想聽她多說。

  然而她的隱忍痛苦和厭惡，卻讓雲隱婆婆倍加享受。

  她陰惻惻的笑，從旁人的撕心裂肺中汲取無限的快樂，陰翳瘋狂。

  「阿瓷，你這般就受不住了？」雲隱婆婆笑得暢快，「也是，說起來，那姑娘是你的親外祖母呢！豈能不心疼？」

  「阿瓷，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好外祖母是怎麼死的？」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毒，這般問。

  謝玉瓷豁然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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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容皺眉，給一旁的齊磊使了個眼色。

  齊磊聞意而動，飛身到了雲隱婆婆的身旁，手中的鋼刀出鞘，「閉嘴！」

  雲隱婆婆閉了嘴，只是仍瞧著謝玉瓷，那些怨毒、惡意，仿若臭水溝里攀爬而出的醜陋藤蔓，茂盛肆意。

  這惡，讓謝玉瓷汗毛直豎，顫慄驚悚。

  雲隱婆婆瞧著她，語氣卻又帶著哄騙般的甜蜜，「阿瓷，你過來，跟婆婆站到一塊，婆婆便不說了。瞧吧阿瓷，你還跟小時候一樣。」

  這話仿若是藤蔓中開出的一朵猩紅色的花，探出滑膩的花蕊，引逗著，往外勾著。

  「小時候你常常抱著我的腿，問我能不能吃一顆糖。」雲隱婆婆道，「現如今也是一樣的，只要你來我身旁，那些事我便都不說了，還要再給你一顆糖。」

  「你瞧啊，我已經說了。阿瓷，我才是待你最好的。你應該也好好待我，像你的外祖母，你的母親待我的那樣。」

  她的聲音輕而柔，她深諳人性的脆弱和陰暗，她對謝玉瓷了解至深，清晰的知道什麼能讓她最痛，什麼能讓她的反應最強烈，更知道怎麼說才能讓謝玉瓷言聽計從。

  她也幾乎要成功了，謝玉瓷的眼眸，從清醒到恍惚。

  齊磊手中的刀就架在雲隱婆婆的脖子上，見狀焦急的看向裴容。

  這老妖婆又在妄圖掌控謝姑娘的情緒，當真可恨至極！只要王爺一聲令下，他這就動手，乾脆的砍了這老妖婆，一了百了！

  裴容一直在密切的注意著謝玉瓷和雲隱婆婆，他眉頭越皺越深，幾乎就要點頭應下齊磊。

  雲隱婆婆該死！

  只是，卻不該現在動手，更不該他來動手。

  雲隱婆婆身上有太多阿瓷懸而未解的心結，也是她的心魔之始，執念所在。這老妖婆顯然還瞞著許多事情，譬如阿瓷外祖母的死因，阿瓷親娘元初桃和哀親王的那些事，還有雲嶺手令和《百草譜》。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要找她問個明白。

  倘若齊磊就這麼一刀砍了雲隱婆婆，故而解氣，卻實屬下策。更別提阿瓷現在被雲隱婆婆所迷惑，一旦真動手殺人，也勢必會影響到阿瓷了。

  直接下手，是一個險招，非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可輕易動手。

  所以裴容在評估，也在賭。

  雲隱婆婆顯然知曉齊磊此刻的克制，她毫不擔心，甚至還放肆的笑了笑，似是篤定齊磊不敢做什麼，裴容更不會下令。

  有恃無恐至極。

  拿捏住了謝玉瓷，就等於握住了瑞王的七寸，無半點可怕擔心的地方。而她，也幾乎要賭成功了！

  謝玉瓷眼底的恍然越來越濃重，齊磊一向穩若磐石一般的手也要忍不住抖起來。

  王爺怎麼還不下令，已經不能等下去了！

  待到這老妖婆徹底控制住了謝姑娘的心智，一切就都晚了！

  雲隱婆婆已經沾沾自喜了。

  謝玉瓷再怎麼聰明又如何，終究是她養大的姑娘，她熟知這姑娘所有的弱點，更知道怎麼說才能讓她動搖。

  「阿瓷。」雲隱婆婆喚了聲。

  謝玉瓷腳步微微一動，裴容的瞳仁跟著一縮，齊磊的手也種種一抖！

  鋒利的刀刃在雲隱婆婆的脖頸上割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刺痛頓生的剎那，眼前的情況陡然生變！

  謝玉瓷邁向雲隱婆婆的腳步，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她的眼神在剎那間變得清明。

  「你做夢！」謝玉瓷紅唇輕啟，乾脆無比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她銳利雪亮的目光直刺雲隱婆婆，刀刃一般似乎要把人穿透。

  「你這些話，只會叫我愈發厭惡你。」謝玉瓷每個字都說的異常清晰，「你欺騙我外祖母，欺騙我娘和我，不過是自以為得意罷了。我外祖母，我娘，這一輩子都沒有辜負過自己的本心，她們以善待人，即便被矇騙，可心裡也從不會有悔意。反倒是你。」

  「如今對我說這些，你還有什麼好驕傲的？讓我更加鄙夷你的無恥和惡毒麼？」謝玉瓷的唇邊掛著譏誚，一字一句森寒無比，「也你你這種毫無禮義廉恥的人，才會在做下喪盡天良的事情之後，尚且洋洋得意，畜生不如！難怪當年元家的先祖沒有多看你一眼，料想先祖泉下有知，定會恨透了你！也一定會後悔極了，當年怎麼會幫了你這麼個東西！」

  雲隱婆婆了解謝玉瓷，可謝玉瓷也同樣了解她，知道說什麼能讓她最痛苦。

  對雲隱婆婆來說，元神醫是碰觸不得的禁忌，聽了這話她幾欲發狂，胸口劇烈起伏，「謝玉瓷，你胡說！你懂什麼！是袁夫人那個賤婢，倘若不是她，元神醫定會跟我在一起！」

  七十年的嗔痴愛恨，早已讓雲隱婆婆瘋魔了。被謝玉瓷這一刺激之後，那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想法也喊了出來。

  謝玉瓷冷笑了聲。

  裴容聽罷，薄唇彎了彎，毫不留情的戳破雲隱婆婆的幻想，「你做什麼春秋大夢？莫說是元神醫，這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看上你。」

  「再說了，能看上你什麼，是你的惡毒還是無恥？」裴容的臉色譏誚冰冷，「又蠢又壞的東西。」

  兩人練手，裴容的殺傷力又太過巨大，雲隱婆婆的臉色變了數變，卻無法反駁，強行憋了回去。

  這股火在雲隱婆婆的胸腹里上躥下跳，她怒瞪裴容，「瑞王好生伶牙俐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