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最不可能的答案

  齊鑫說完之後，謝玉瓷原本就慘澹的臉色愈發脆弱的不可一擊，就連裴容的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齊鑫見狀，下意識的反應是自己又說錯了話。然而仔細想了想，卻也沒錯啊。剛剛謝姑娘不就是這麼說的麼？

  半年的時間，發現了那血氣之法方子的害處，所以就把藥方跟所需的東西一併給毀了。

  

  想到這裡，齊鑫又有幾分敬畏的看了眼雲隱婆婆。

  「她還挺厲害。」齊鑫傻呆呆道。

  房間裡很安靜，齊鑫的這句話清晰無比的傳入謝玉瓷和裴容的耳中。

  謝玉瓷想苦笑，可不麼？厲害！雲隱婆婆是何其的厲害，她把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

  然而心頭的澀意卻越來越濃，沉甸甸的壓下，讓她整個人幾乎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生厲害的婆婆啊！

  誰又能想得到，雲隱婆婆究竟是什麼人！

  謝玉瓷能想到的事情，裴容也想到了，他重新看向被截脈之術定住的雲隱婆婆，眉間卻忽然多了一絲恍然，「難怪。」

  越是上上下下的打量雲嶺婆婆，裴容的神情便越發豁然，「如此說來，倒也說得通了。」

  剛剛謝玉瓷的話齊鑫尚且能聽明白，可王爺這話，他就真不懂了。

  什麼難怪，什麼說得通了？

  齊鑫睜著迷茫的大眼，再一次的懷疑是不是自己真如王爺整日罵的那樣，該補補腦子了。然而轉眼，卻見謝玉瓷的臉上也帶著懵然，心裡一下子便平衡了。

  他是不懂，也沒弄明白，但這回可不是他的問題，沒看謝姑娘不也沒想清楚麼。

  謝玉瓷的確沒想明白，但看著裴容豁然開朗的神情，也意識到了他定然是有了什麼發現，便望了過去。

  裴容終於從雲隱婆婆身上收回視線，轉眸看著謝玉瓷道，「阿瓷，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想明白，這會兒終於通了。」

  在好奇面前，謝玉瓷一貫很有耐性，專注的等著聽。

  一旁的齊鑫卻忍不住了，著急的跟心裡探出了一根小勾似的，蠢蠢欲動。不止是他，還有恪親王妃也緊張的等著。

  今日的一切，對所有人的衝擊委實過大，他們都等著答案。

  眾人期待中，裴容開口，「阿瓷，之前已經告訴過你我在雲嶺時候的見聞。」

  「其實有一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他瞳仁明亮，清晰的倒映出謝玉瓷倉皇的臉，「在雲嶺的時候就查了出來，雲隱婆婆身邊似乎有姑娘消失不見。」

  謝玉瓷的臉再度一僵。

  縱然已經知道了雲隱婆婆做出什麼是，可當親耳聽到的瞬間，腦子裡還是『轟然』一聲。

  雲隱婆婆，她果然這麼做了！

  謝玉瓷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你是怎麼發現的？」

  「聽到旁人哭訴。」裴容道，「似乎是豆腐坊家的姑娘，說是去當侍女，卻一去不回，再也沒見過，便犯了疑，順手查了查。一查之後方才知道，在雲隱婆婆身邊消失的姑娘，至少有三四個。」

  至少三四個，謝玉瓷杏眸中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惶恐。

  這只是已經發現的有三四個，倘若沒有發現的呢？

  裴容的聲調一如既往的沉穩，「原本以為，這些姑娘可能有什麼遭遇。如今想來，許是被取了心頭和眉間血之後顯出了衰老之相。她怕被懷疑，所以乾脆，將那些姑娘嗎們處理了。」

  處理了，三個輕描淡寫的字。

  然而謝玉瓷卻悚然一驚。

  怎麼處理，如何處理？這天底下，還有比殺人滅口更乾脆利落的法子嗎？

  也是此時，一直在一旁沉默聽著的恪親王妃忽然道，「原來竟是這樣。」

  恪親王妃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明顯，話音落下的瞬間，所有人都望了過去。

  這位自打見了謝玉瓷之後便一直溫和愛笑的貴夫人，此刻繃緊了臉，眼底有疑惑解開之後的釋然，但更多的是驚懼。

  裴容何許人也，聽罷這話便明白了，「看來恪親王妃也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恪親王妃的臉色比哭都難看，「王府中也有婢女，被她要了過去伺候，只是伺候不了太久，快則三個月，慢則半年，有的被尋了錯處打發出去，有的乾脆就被……」

  後面的話恪親王妃沒有說完，但是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那話里的未盡之意。

  「不奇怪。」裴容看著雲隱婆婆那張尚顯的年輕的臉，「剛剛本王便說了，飲鴆止渴。她曾經青春貌美過，如今能恢復韶華的法子唾手可得，豈能不用？」

  雲隱婆婆被截脈之術定住，能聽得到卻動不了說不出話。那張僵硬的臉上，一雙眼睛怨毒無比。仿若從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如此狠辣無情，原本就不該出現在人間。

  說清楚了雲隱婆婆能恢復年輕的秘密，裴容看向眾人，緩緩地問出了另一個問題，「那麼，她又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恢復年輕？為何在阿瓷面前演戲，又是為何那麼恨本王？」

  這些問題的答案，旁人一個都回答不出來。

  然而謝玉瓷的腦海中卻仿佛流光閃過，有一些東西在剎那間清晰明了。

  然而，她不敢相信。

  看著她受驚的眼神，裴容的聲音放的更慢更輕了一些，「阿瓷，當年元家和魏家的事情，你曾經從雲隱婆婆這裡聽到過，咱們也曾經從魏泰安的嘴裡聽到過。你還記得，雲隱婆婆的說法和魏泰安所說的有何不同嗎？」

  謝玉瓷一陣恍惚。

  還記得麼，自然記得。

  魏泰安口述的故事中，這一切都是因為魏家的無恥和惡毒，是魏家給元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而雲隱婆婆說的那些，雖然也提及了魏家，相比較卻被粉飾了許多。魏家雖然無恥，但也算事出有因。

  初初聽魏泰安說了之後，謝玉瓷想不明白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差別。還曾經想過，或許是年月太久，有一些細節被遺忘了。然而此時此刻，有一個答案卻呼之欲出了。

  即便不可思議，即便匪夷所思，但此時想來，這最不可能的答案或許便是唯一的真正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