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梅姨娘求藥

  魏淑華害人不成反害己，自然是活該。

  謝婷玉小小年紀心思惡毒，也該受點教訓吃點苦。

  但陳家也不是什麼良善之家，否則做不出跟魏淑華合謀的勾當，更不會生出把謝婷玉一個八歲的孩子定給一個傻子的想法，缺德至極。

  想到陳寶泰熟練的把木樁壓在身下一聳一聳的樣子，她更覺陳家噁心。

  蛇鼠一窩，都不是好東西。

  「大過節的莫說這個。」謝玉瓷道，「說點高興的。」

  

  「婢子覺得，謝府倒霉就挺高興的。」木香小聲嘟囔，「當然，要是陳家能跟著一起倒霉就更好了。明樂長公主怎麼沒打死他們母子？」

  謹心在一旁傻呆呆的，跟著也道，「呃，婢子也高興。」

  謝玉瓷正要說陳寶泰雖傻，可親爹卻是戶部侍郎，沒那麼容易被打死。

  也正在這時，琳琅院的房門被極輕微的敲動。

  很輕，卻又連綿不斷。

  仿若有什麼事情不得不來，卻又不敢打擾到門裡的人一樣，畏畏縮縮。

  木香跑去開了門，嚇了一跳。

  外頭站著一個枯瘦的鬼一樣的女人，面容藏在蓬亂的長髮下，只露出一雙忐忑驚慌的眼睛，正是梅姨娘。

  見了木香，她連忙跪下磕頭，「冒昧打擾，玉瓷姑娘可在？」

  木香覺得她年齡應該挺大，這麼跪下對自己磕頭，也挺不舒服的。

  她避開跳了起來，「你來找我們姑娘做什麼？」

  梅姨娘小心的用眼尾的餘光瞄著琳琅院，聲音更小，「我，我想求求玉瓷姑娘給瞧瞧病。」

  木香稀奇不已的盯著她，「你來找我們姑娘瞧病？」

  這人是誰？

  看穿著不像是謝府的下人，可更不像是謝府的主子，奇奇怪該的，若非白日看見，定要覺得撞了鬼。

  「你是誰？」木香問，「我怎麼沒見過你啊？」

  梅姨娘愈發慌亂，她前言不搭後語，「我是，我身上有病，玉瓷姑娘行行好……」

  說罷，又給木香跪了下來，砰砰磕頭。

  木香連忙躲到了自家姑娘旁邊，「她怪嚇人的，動不動就給人下跪磕頭。」

  謝玉瓷帶著木香走近了幾步。

  察覺到謝玉瓷走近，梅姨娘的身子越發瑟縮了下。

  謝玉瓷反問，「你認得我，知道我會醫術？」

  「嗯。」梅姨娘乾瘦的身子搖擺不停，幾乎是從嗓子裡擠出一道淒慌的聲線，「玉瓷姑娘，您給行行好吧。」

  怪異的感覺在謝玉瓷的心頭浮起。

  她沒見過這個女人，但顯然，這女人認得她。看到她過來的反應跟看到木香截然不同。

  她似乎很害怕自己。

  謝玉瓷回憶了一圈，很確定自己沒有在謝府見過她，那她為何要怕？

  想著是不是她看到或者聽到了什麼，謝玉瓷溫和道，「你起來吧，不必跪著。」

  梅姨娘不肯，頭垂的更低，只抖抖索索的說了自己有腿疼的毛病。

  謝玉瓷讓她伸出腿，仔細的瞧了瞧。

  枯樹枝一般的腿只剩下了一層皮，膝蓋卻高高腫起，紅腫發亮，很嚴重的鶴膝風，並且早就得了。

  若是尋常人，怕是連路都走不成，這女人卻還能拖著上門求醫，極其能忍。

  梅姨娘的確已經習慣了，只是在腿暴露出來的時候不安的動了動，小聲解釋，「最近是疼的有些厲害。」

  「稍等。」謝玉瓷回房間了一趟，不多時拿出來了一瓶藥酒和一小包紫金藤，「藥酒你每日早晚擦腿。這個藥，你回去之後煮水喝。切記，只能煮水喝。」

  看到那些藥的瞬間，梅姨娘的眼裡亮過歡喜，急急忙忙的向謝玉瓷千恩萬謝，這才拖著病腿離開。

  她前腳出了門，後腳謝玉瓷便吩咐，「去查查看，她是誰。」

  腿很久之前就得病了，卻在今天忽然上門求醫，很怪。

  「婢子也覺得她瘮得慌。」木香搓著胳膊，「您幹嘛幫她瞧病？還給她藥了，就連她是誰咱們都不知道。」

  「去跟著。」謝玉瓷朝木香示意，「問問是誰。」

  木香打聽過後，很快回來，驚嘆道，「姑娘，難怪她不肯說她是誰了！那梅姨娘，婷芳姑娘的親生母親！只不過婷芳姑娘從來不肯認她！」

  竟是謝婷芳的親生母親。

  梅姨娘那麼怕自己，鶴膝風得了那麼久了都能忍著，為何現在忽然忍不了？何況謝家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她沒道理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木香看自家姑娘沉思，在一旁道，「若是姑娘不放心的話，不如把梅姨娘手裡的藥要回來？」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禮？」謝玉瓷緩緩道，「等著看吧。」

  謝婷芳和魏淑華尚不是對手，梅姨娘若想在她面前耍花樣，還差點意思。

  這點小插曲，謝玉瓷沒放在心上。

  反倒是午膳之際，謝家二房特意送來的粽子，引得她多看了好幾眼。

  二房叔父名叫謝志清，兩人見面不多，倒是這位二嬸有點意思，上次還特意上門提醒自己，如今又送了粽子。

  謝玉瓷讓木香把食盒打開，彎唇一笑，竟是金不換的，「我這二嬸相當有錢呢。」

  劉秀兒送了粽子，謝玉瓷便回送了香囊。

  香囊是她自己動手做的，裡面的香料也是自己調配。端陽前後毒蟲出沒，用來祛毒避邪最好不過。

  木香心思轉了轉，湊上來道，「姑娘，您還有多餘的香囊嗎？」

  「要不，您給瑞王府送個？」她巴巴的提建議。

  謝玉瓷手一頓，木香這丫頭，越來越不和她的心思了。大過節的非要說謝府和陳家也就罷了，還非要提起瑞王。

  「不送。」謝玉瓷看她一眼，「你若想送，你自個兒送。」

  木香頂有自知之明，「婢子倒是想送，就是王爺看不上。」

  「姑娘，您給王爺送一個唄。」木香使勁兒想理由，「他送過您那麼多禮物，咱們禮尚往來一回。」

  「不許提他。」謝玉瓷警告，「也不送。」

  木香心底長長的嘆口氣，姑娘到底什麼時候開竅啊！若是姑娘能抱上瑞王這根金大腿，在雍都城裡豈不是能橫著走？

  說曹操，曹操就到。

  瑞王府的人上門了。

  迎著謝玉瓷的冷眼，木香猛地一縮脖子，著急忙慌道，「那什麼，婢子去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