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這廝跑的倒是快

  兩手搭在中衣對襟上的南錦屏：「啊？？？」

  結果下一秒杜鵑又噔噔噔的跑進來：「小姐，三皇子也來了。」

  更加迷惑的南迷糊：「？？？？」

  「宮裡這個時辰還來人已經夠奇怪了，他一傷重病患，大冷天的也跑來幹什麼？」

  「難道是這就知道本小姐處理了那南岫雲，吃了點奉獻小虧的他也來湊侯府的熱鬧嗎？」

  素梅和杜鵑對視一眼，兩人皆想著她們的小姐剛回來的時候還英姿颯爽呢，這會怎麼又犯起傻了。

  她倆迅速幫著南錦屏重新打理好衣衫，這次甚至還莊重的對著她焚了一兩秒的香，然後主僕三人就腳步匆匆的往前院去了。

  剛邁進前院門，南錦屏就看見外頭嘩啦啦跪了一地，三位姨娘攜了各自的兒女，並著翠微堂的謝紅香，統統都在這了。

  好傢夥，就她自己來得晚。

  堂院裡安靜的不行，南錦屏小跑過去匆忙中偷偷抬頭掃了一眼，越珮璟那個欠揍的就跟一邊站著，臉上扯著一抹壞笑，目光隨著她奔跑的動作而蹦躂，定是暗中取笑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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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間站了一個哎、一個太監，她險些就腳拌腳摔個狗吃屎，怎麼勞動起來太監了？

  最左邊站著的是個熟人，就是那個上次給了謝紅香兩巴掌的、太后娘娘身邊的那個劉姑姑，南錦屏規規矩矩的跪在前頭，看到劉姑姑慈愛的目光垂下來，便知曉應該不是壞事。

  上頭站著的太監見南二小姐到了，便從身後另一個小太監兩手捧著的托盤裡拿出來一道旨意。

  「永安侯府二小姐，南錦屏接旨。」

  他慢慢將其打開，朗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鸞書光賚，彰淑範以揚徽；象服增崇，端內則以持身，載稽令典，用渙恩綸。資爾錦屏，乃忠孝之女也，於國成利，為民有功，天資清懿，性與賢明，能修《關雎》之德，克奉壺教之禮，宜登顯秩，以表令儀；是用封爾為樂安縣主，賜之金冊，徽章載茂，永綏後祿。欽哉！」

  為民有功？樂安縣主？

  南錦屏詫異，她怎麼就為民有功，還一躍成為縣主了？

  她最近懶懶散散，光忙活著收拾侯府的惡毒小人了，也沒做什麼為國為民的大好事啊。

  唯一兩點能跟皇家扯上關係的，一個是她以言靈本源之力護住了越珮璟那狗東西的命，可這個又不能說；另一個就是她用了點手段，將鄭國公夫人想要獻給太后娘娘的祥瑞錦鯉在眾人面前露了點」神跡」，既顧了鄭國公夫人的禮，也全了太后娘娘的顏面。

  南錦屏低著頭想，難不成是這個？

  不待她多做思考，一抹九龍明黃色就垂在了她的額頭處。

  「恭喜樂安縣主，縣主起來接旨吧？」

  南錦屏忙提著裙子起身，兩手小心翼翼的托著接過那道封她為縣主的聖旨。

  「謝謝公公。」

  她剛說完話，頭還沒抬起來，劉姑姑就走過來了，那宣旨太監見太后身邊的姑姑走近，福了福身便領著一同來的其他小太監退下了。

  南錦屏轉身將聖旨移交給身後的素梅，回頭親切的給劉姑姑做了個禮。

  「姑姑安好，錦屏久在宮外，眼瞧著天氣愈發寒冷，不知太后娘娘在宮裡可還舒適？」

  劉姑姑拍了拍她的手，好不容易收住臉上的笑。

  「縣主對奴婢客氣了，太后娘娘一切都好，只是時常想念縣主，思念的很呢，三天兩頭的想著要召縣主去入宮陪伴，前個月裡聽說縣主著了風寒，怕這這路上一來一回的顛簸，再加重了病情，也只得作罷。」

  這宮裡的姑姑沒發話，原地一圈的人也走不了，謝紅香站在南錦屏身子後頭，滿臉的不得意，她兩眼側著掃過去，實在是沒看出來這個小賤蹄子哪裡就能封的上縣主了。

  還為民？

  呸，陛下莫不是瞎了眼。

  南錦屏莞爾淺淺一笑，餘光掃出去卻並沒有再看見越珮璟，這廝不是來了嗎，跑的倒是快。

  「錦屏自己在外頭也沒什麼新鮮的，那風寒也早就好了，能入宮常去陪伴太后娘娘，是錦屏不可多得的福氣，只是一個小小風寒，還望姑姑告知太后娘娘不必在意。」

  劉姑姑點點頭，轉而眉目收肅，看向站在這裡的其他人。

  「旨意已頒，無關人等可以回去了。」

  眾人低頭應是，彎著腰徐徐向後退去。

  劉姑姑眯著眼盯住了人群最前頭的侯府老夫人謝紅香，她壓下眉頭，聲音沉冷而沒有感情，又直接當眾截住了謝紅香的去路。

  「勞煩老夫人留下，太后娘娘最近聽到了一些話，很是疑惑不解，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就借著這次宣旨，讓奴婢出宮來，代她老人家向您問問。」

  劉姑姑的聲音響起，謝紅香的心裡猛的就提起來一口氣，又是太后娘娘的問話，她還記著上次這位劉姑姑帶來的太后娘娘的訓話呢，一句一句的直接給她臉上打了兩巴掌，一點面子也沒給她留！

  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要命的，謝紅香小心翼翼的留在了原地，在劉姑姑的跟前也拿不出她那侯府老夫人的陣勢，反而微微彎著腰，站在一旁好生恭敬。

  南錦屏見她如此，便知道上次劉姑姑的一手給這謝紅香留下的陰影之大，不過她這樣小心，別人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劉姑姑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一品行令女官，而侯府的老夫人只是一介白身，並無誥命在手。

  別說卑躬屈膝，向著劉姑姑行禮也是應當的。

  謝紅香和金芝都低頭等著，劉姑姑放下南錦屏的手，向著這倆人走了幾步，便停下了。

  她在謝紅香跟前注視良久，但並未開口。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謝紅香這是第二次覺得時間是如此難捱，來自前方的那道目光死死的壓著她，活生生讓她感覺到什麼叫度日如年、芒刺在背。

  劉姑姑垂眸注視謝紅香許久，她故意一分一分的磨乾淨這老夫人身上的尊貴和驕傲，原以為上次已經有了太后娘娘的訓教，能讓這謝紅香收斂一些，誰知不過是消停了一段時日，便是仍舊么蛾子不斷。

  別說任憑那麼些個東西傳出去，剛才就當著她的面，竟然就讓她看見這老夫人目光對縣主不敬。

  「老夫人，前段時間都城裡頭的一些謠言傳的沸沸揚揚，關於樂安縣主的，不知老夫人可聽說過？」

  原來太后娘娘是為了這些事派劉姑姑來的，南錦屏心裡划過一瞬間的溫暖，太后娘娘雖然人在宮中，但是沒有忘記她這個小女子呀。

  她半低著頭站在劉姑姑身後，不期然彎了嘴角。

  劉姑姑沉聲問下來，一下便點到了謝紅香的命門，天已經黑了，夜間的溫度迅速的降了下來，可是此刻謝紅香額頭上和手心裡卻發著汗，吞吞吐吐不知作何解答。

  「臣婦，臣婦也聽說了一二。」

  劉姑姑身正形端，聞言立刻補了一句：「哦，只是聽說一二嗎？」

  謝紅香不敢抬頭，她嘴唇顫動著，在腦袋裡遍地搜尋能搪塞過去的理由。

  「是啊是啊，臣婦年紀大了，還不曾出過這侯府，是以、是以消息不怎麼靈通。」

  劉姑姑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眯起，哼，在她面前還敢說謊，看來這侯府老夫人膽子大的很，不但敢對太后娘娘的訓話陽奉陰違，隨口亂扯的功夫也不差。

  「不怎麼靈通，原來老夫人是一心只操心侯府家事，看來無暇顧及外頭的輿論啊。」

  謝紅香本來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想著再繼續編就編不出來東西了，誰知道這劉姑姑卻突然轉了性子，給了她一個台階下，那她怎麼能不借坡下驢呢，總比尷尬著說不出話來強，說不定這姑姑就信了呢。

  「是的是的，自從我那大孫女出了事，被太后娘娘罰進慈恩寺，臣婦便日日悔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對子孫後代的教養之上，極少涉及府外言論，對外頭的傳言知曉的更是少之又少。」

  劉姑姑面無表情，蠢貨，別人給你一根繩你就敢拿起來，給你搭個橋你就趕過，焉知那繩子是別人讓你自掛東南枝的呢。

  仿佛相信了謝紅香剛才的那番懇切言辭，她的語氣不似剛才那般生硬了，反而是疑惑更多了些。

  「既然老夫人都這麼上心了，那怎麼侯府里還出來一個敗壞嫡姐名聲的女兒呢，聽人說是侯府的三小姐呀。」

  謝紅香喉嚨一滯，冷汗啪嗒一下從鼻樑上滾落：「這……」

  劉姑姑卻話音一轉，仿佛沒聽見謝紅香開口似的，再說出來的話里立即一片聲色俱厲。

  「竟然敢在外頭宣揚樂安縣主患了疫病，還頂了縣主的帖子跑到了鄭國公夫人的宴會上抹黑太后娘娘的壽誕前禮！」

  要命了！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會拖她後腿的南岫雲，謝紅香帶著金芝立即跪下，想著馬上開口領罪，把這事能蓋過去就蓋過去。

  豈料劉姑姑卻不給她機會，好似看出她想說什麼似的，頓時逼近一步，直接站到了謝紅香人頭前，壓的她一句話也不敢說。

  「難道她膽子就這麼大，絲毫不聽老夫人的日夜管教，還是說她是因為背後有人撐腰，以為萬事大吉，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

  劉姑姑的一字一句像是砸在了謝紅香跪下去的脊樑上，她話音剛落，身下人就兩手一撲，以頭搶地。

  「太后娘娘明察，這事和臣婦絕無干係啊！」

  南錦屏在一旁看著，見此情景心裡冷哼一聲，謝紅香還真是能屈能伸，就是有一點從不曾變過，那就是敢做不敢認。

  劉姑姑也知道她是在說謊，不過她今日來也只是奉命說幾句話，並不能讓謝紅香認下什麼，既然謝紅香拿出來了態度，就算是一時應付的假象，但是到了這一步，她今日也得到此為止了。

  所以劉姑姑發落不了謝紅香，她後頭看向南錦屏，南錦屏對著她的目光輕輕一點頭。

  劉姑姑這才放心，她低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謝紅香，恍然間臉上又笑起來，甚至蹲下身子親自伸手去扶起了謝紅香。

  「老夫人這是做什麼，太后娘娘已經知道您的心思了，快起來快起來，您這樣就是折煞奴婢了，待到回宮裡去，太后娘娘還不得罰奴婢啊。」

  謝紅香在她的劉姑姑的攙扶下起身，她身形有些踉蹌，不知是在外頭凍得，還是地板太硬了，金芝站起身後便立刻本分的將謝紅香的胳臂自己扶了過去，低頭候在一旁。

  劉姑姑是宮裡的老人，人情應付早就像喝口水一般簡單了，剛才還是聲色俱厲，這會兒臉上笑的跟花朵一般。

  「老夫人，之前那陳氏和她那罪女南落霞的事您就處理的還行，太后娘娘才稍稍滿意，結果這才過去多少時日，就又鬧出來更大罪逆的事，都傳到太后娘娘的耳朵里了，惹得娘娘甚是不悅。」

  謝紅香吞了一口口水，心裡有怒發不出，這姑姑變臉變得比她都快，言辭隱晦，還敢教她做事了。

  劉姑姑卻不管她憋成啥樣，自顧自的上前，輕輕拉過謝紅香那乾枯的手，這會子又跟老姐妹似的。

  「老夫人，往後這路怎麼走，您心裡也該有點數吧？」

  謝紅香咬著牙，天寒地凍，那石板又冰又硬，剛才跪的她膝蓋生疼，都凍麻了許多。

  這宮裡的老東西不叫她起她便不能起，要要硬生生的受這罪，她一堂堂的侯府老夫人，輩分這麼大，出去了誰不得敬著，偏偏這老東西打著太后的旗號，讓她反抗不得。

  對她這般折辱，臨了了，還讓她心裡有點數，哼，她怎麼沒數，她有數著呢！

  這個小賤蹄子封了縣主又怎麼樣，等她將落霞接出來，好生培養成為皇子妃、太子妃，何愁不能把她踩在腳下！

  只是此刻她不能動作，當著劉姑姑那張笑裡藏刀的臉，謝紅香也一扯嘴角，笑的甚是感恩。

  「臣婦謹遵太后娘娘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