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越珮璟,你怎麼這麼嬌氣了?
2024-09-03 02:06:29
作者: 十生
「南二小姐,您有什麼事要吩咐?」
南錦屏沉吟一陣,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我被那些土匪帶上山的時候,三殿下應該正在看管城外奔浪河那一段的河堤修繕工作,看他如今狀況,恐怕是要在大鎮國寺呆上兩三天了。」
「那些黑衣刺客既然能知道他在這,必定早就知曉了三殿下根本不在城外,工地事滿又勞累,我怕會有別有心的人借殿下不在的時候尋釁滋事,還是需要你回去壓住場子,穩固局面。」
雁山聽了她這番話驟然驚醒,藏在黑暗裡的對手既然會對三殿下的性命下手,又二擊不中,恐怕也真的會對殿下手下所管轄的河堤一事偷偷出手,攪亂民心、集眾鬧事。
「還是南二小姐想的周到,屬下這就連夜回去,定會將河堤上的事情管理分明,保證不會有人鬧事。」
南錦屏點了下頭,她微微皺起眉頭,神情里散發著一股嚴肅之意。
「記住,切記不能泄露了越珮璟重傷在身的消息,就讓那裡的人認為殿下是回皇子府了。」
「還有另一件事,五皇子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吧?」
雁山嘴角一頓,心中有了警覺,五皇子離開豐都一事頗為隱秘,理應無人知曉,南二小姐怎麼會知曉此事?
南錦屏一眼就看出來雁山的防備之心,她輕輕一笑:「你是在疑惑本小姐為何會知道這等秘事?很簡單,就是我讓越珮璟做出了讓五皇子撤離的決定。」
「今天下午和晚上的事,你也看見了,越珮璟在豐都城內尚且如此,那遠在歸途的五皇子又會遭遇什麼呢。」
「雁侍衛,這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她輕輕地瞟了一眼神情仍舊猶疑的雁山,卻像未卜先知般又開口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今天晚上你率領的這些皇子府侍衛肯定不是越珮璟手底下真正的戰力吧?我相信肯定還有另外的人,越珮璟手裡肯定不止一張底牌。」
「皇子府的侍衛實在是拉胯,可我相信這都是假象,但是派去營救五皇子的人要務必精挑細選,畢竟他可是去到了背後之人的死穴里,肯定是被人摸到了蛛絲馬跡,不然也不會這麼快便有人來刺殺越珮璟了,對付五皇子的人定是抱了必死決心的。」
「所以本小姐也相信五皇子肯定是捏住了一些東西,這個時候不把手裡的底牌亮出來,那還等什麼時侯?」
雁山嘆息一聲:「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南二小姐,五皇子已經從嶺南腹地撤出,如今正在趕回來的途中,至於殿下手中的底牌……」
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這事就難了,沒有殿下的親口調動,屬下也無權指派他們去做任何事,如今殿下昏迷,就算是事情再緊急,我們也是動用不了他們的。」
還有這等規定,可是人命關天啊,南錦屏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們派去的人晚去一分一秒,喪失掉的都有可能是越天錫遠在他鄉的生命,她繼續開口爭取道:「可是事急從權,這只是權宜之計,也不行嗎?」
雁山執拗地搖頭拒絕:「恐怕還是行不通,殿下的私兵暗衛法規森嚴,還從來沒有在外邊露面過,他們除去殿下的手令和口喻,根本就不受其他任何制約。」
原來是這樣,只聽從越珮璟的話,南錦屏睿智的雙眼滴溜溜的轉,努力在腦袋裡想著辦法。
「越珮璟受了重傷,我想他們應該就在這附近吧?」
雁山的眼睛不自覺的瞟向黑暗裡的一個角落又迅速收回,可還是讓南錦屏注意到了,她用餘光看去,那裡一片漆黑,和夜色完美融合著,看上去除了黑暗沒有其他的任何東西。
「是,其實剛才若是沒有南二小姐站出來擋住那些黑衣刺客,殿下那些藏匿在暗處的暗衛也會馬上殺出來保護我家爺的安全。」
果然不出她所料,南錦屏一手支著下頜,態度非常正式的和雁山嘗試商議。
「那就讓他們屈尊降貴的出現一次吧,現在你家爺有本小姐保護,保證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能殺得進來,但是路上的越天錫應該很需要援軍和幫手了,我相信就算是你家爺醒著,他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決定。」
「麻煩雁侍衛通知一下這些暗衛,就說我要見他們一面,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的。」
雁山面露為難之色:「這……」
大慶國的大幅地圖已經在南錦屏的腦海里舖開,她正在衡量越天錫會走哪一條路了,畢竟抉擇之後她才能做出規劃,見雁山仍然拿不定主意,南錦屏擰起了眉。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難道你覺得越珮璟會棄越天錫的生命於不顧嗎?」
他家爺肯定不會那麼做,腦子裡想通了,雁山也就不再遲疑。
「那屬下遵命,還請南二小姐在屋內稍等。」
南錦屏走進內室先去查看了越珮璟的情況,額頭上的溫度仍然沒有消退,體表的高熱仍舊在持續著,看來是要燒今天一晚上了。
她剛剛將越珮璟額頭上的巾帕換掉,放上一塊剛擰出來的,雁山就在外間裡輕輕開口告訴她人到了。
她將手裡的厚巾帕撫平,蓋到越珮璟高燒的額頭上,立即轉身出去了。
只見外間裡站了三位渾身上下黑衣肅殺的陌生人,南錦屏抬眼一瞧,大約便知曉他們三個便是越珮璟手裡捏著的三股暗衛首領了。
她上前略一拱手:「見過三位。」
那三位暗衛首領也同樣拱手回禮示意,常年練武之人,又整日藏匿於黑暗之中,這三人開口時聲音里不約而同的都帶了一股沉意,從胸膛里發出來的聲音雄渾有力,卻又低沉喑啞,仿佛已經習慣了刻意壓制的聲調。
「不知南二小姐叫屬下來所為何事?」
南錦屏走到書桌後的那張太師椅上輕輕的坐下了,她微微揚起下顎回答這三人的問題,聲音沉穩非常,雖然是坐著從下往上看,可神情里卻有一股睥睨之意,仿佛是她正高高在上俯視著房中之人。
「確有一事,我需要你們挑選一隊人即刻出發,營救或是接回正在回京途中的五皇子越天錫。」
她話音一頓,話尾又接上了一句:「我希望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此話一拋出,外間站的三人卻無一人應答,三張同樣稜角分明的臉上也同樣的冷硬,這三個人甚至沒有通過一絲的眼神交流,就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恕我們難以從命。」
南錦屏早就猜到了他們會拒絕,她嘴角輕輕一勾,輕笑一聲毫不在意。
「我知道你們只聽從越珮璟下的命令。」
「但是我有一物,應該可以抵得上三殿下的一句話。」
站在最中間、身形也最為高大的那名暗衛首領沉聲問道:「不知南二小姐所持何物?」
南錦屏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是右手向前一伸,豆腐一般白嫩的掌心裡赧然握著一塊晶瑩剔透、玉色上乘的玉牌。
「就是你們三皇子殿下以前日日貼身攜帶的這塊玉牌,不知本小姐如果用它的話,可否調得動三位大人?」
那塊玉牌出手的一瞬間,那三位暗衛首領的心間都懼是一震,三殿下的玉牌怎麼會在她的手裡?
南錦屏掃他們一眼,面無表情道:「如此,這玉牌可夠分量?」
那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反問:「我們怎知真假?」
呵了一聲,南錦屏右手又向前伸去一段。
「三位盡可上前一觀,此玉世間應僅此一塊,做不得假。」
那三位暗衛首領湊上前來,仔細辨別著她手裡的玉牌。
南錦屏皺著眉等了一會,她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了,誰知道剛才那群黑衣人的背後之人此刻是否已經將殺手派了出去。
她如蔥根般的五指一握,瞬間就將手裡的玉牌收了回去,眼皮一掀,凌厲的眼風便射向了面前的三位暗衛首領。
「本小姐認為,見此玉牌者應如見三殿下親臨。」
那三位暗衛首領相互看了看,立即拱手單膝下跪。
「單憑南二小姐吩咐。」
「很簡單,只是需要你們抽調一隊人去接應五皇子越天錫。」
說著她從太師椅上起身,轉身便從身後的書架上抽出一捲地圖,嘩的一聲鋪開在身前簡陋的書桌上。
「我之前已經細細想過,你們上前來,我認為五皇子最可能走的一條路……」
將該派的人派出去後,時間已至午夜,南錦屏淺淺打了一個哈欠,人卻分外精神。
她走進內室,又伸手探了探越珮璟額頭上的溫度,好似降了一點,但仍然很燙,重傷在身有又兼之中毒,燒到這個溫度已經算是他內功深厚又再加上平日裡體格好的結果了。
「還是這麼燙。」
南錦屏又出門在院子裡打了一桶井水提進屋來,重新浸濕了一塊厚厚的布巾疊蓋在他的額頭上,萬老伯吩咐熬的藥還沒有煎好,如今也只有用這個辦法來給他降溫了。
又一刻鐘過去,越珮璟額頭上的布巾已經換了六七回,素梅終於打開門,端著熬好的藥走了進來。
「小姐,藥熬好了,按照萬大夫的吩咐三碗水煎成一碗,奴婢已經倒出來了。」
越珮璟這會兒卻不只是體表高熱,渾身上下卻又有冷汗冒出來,南錦屏顧不得其他,只能拿著手裡的布巾給他擦拭著臉和脖子上的冷汗。
「好,你先放那裡吧,我等會就去端過來。」
她將越珮璟收拾好,起身去端了那一碗藥來,望著他那張閉得緊緊的慘白薄唇,南錦屏真是發愁要怎麼將這一碗湯藥餵進去。
她趴在床前低聲呢喃著,有拿起布巾擦了擦他臉上已經冒出來的一層汗。
「越珮璟,這碗藥你今晚可必須給我喝下去,不然我們可和閻王搶不過人了。」
她舀起一勺藥,慢慢的餵到越珮璟唇邊。
「快張開嘴巴喝下去,不然你發燒的溫度會越來越高的。」
她手中的湯勺匙抬高,土褐色的藥水卻從越珮璟唇邊滑落,這湯藥餵不進去,南錦屏忙放下手裡的藥碗和湯匙,手忙腳亂的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拭著。
一次不成功,那就來兩次,將湯藥擦拭乾淨後,南錦屏又端起了藥碗,舀出一勺再次遞到越珮璟唇邊,可他的嘴唇閉得緊緊的,一點湯藥都灌不進去。
「你怎麼不張嘴呢?真是急死人了。」
越珮璟燒的溫度越來越高,嘴唇上都裂了皮。
南錦屏空端著手裡的藥碗不知應該怎麼做,這藥灌不進去呀,不吃藥肯定會燒的越來越厲害,再將人的腦袋燒糊塗了怎麼辦。
「唉呀。」
嘆完一口氣,她放下手裡的藥碗,伸出兩手輕輕拍打著越珮璟燒的愈發紅潤的臉頰。
「越珮璟?越珮璟?狗東西?你倒是張嘴喝藥呀,急死我了。」
「你醒醒,把這碗藥喝了就好了……」
手底下的溫度越發燙人,南錦屏心裡急得要死,她輕輕的推了推越珮璟發著高熱的身體,又上手拍了拍他的臉頰。
她的話音里十分焦急:「我再餵你,你可一定要把藥喝下去呀,我都親自餵你了。」
越珮璟長長的眼睫毛卻顫了顫,指尖也抖動了一下,好似要醒了似的。
「咳、咳咳咳……」
見此情景,南錦屏忙將那把藥端到手上,沒有想到在她的一番折騰下,睡得昏昏沉沉的越珮璟竟然醒了過來。
他微微扭頭,睜著迷朦而無力的雙眼看向南錦屏。
「小、小狐狸,好疼……」
南錦屏心中突然針扎一般,她謹記著萬老伯說過的不能移動他上身分毫的囑咐,只用手輕輕墊高了一些他的頭,盛滿了湯藥的湯匙隨之就遞到了他的嘴邊。
「快別說話了,先把這碗藥喝了,喝了就不會再發高燒了,喝了也不會那麼疼了。」
越珮璟不知怎的,嘗了嘗嘴邊的湯藥之後竟像七八歲的小孩子一般,拒絕張口繼續喝下。
南錦屏不禁在一旁催促著:「你快喝呀,一會兒就涼了,涼了藥效就不太好了。」
躺著的越珮璟卻癟了癟嘴,還向著床榻內扭過了頭,像一個小可憐一般輕輕地吐出了一個音節。
「苦。」
南錦屏聽了撲哧一笑:「一碗藥而已,你怎麼這麼嬌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