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肥豬飛上天,飄了
2024-09-03 02:06:03
作者: 十生
一眾人等又聚到了老夫人的翠微堂,請安過後,老夫人便留她們喝茶,一片平靜之下,暗流涌動。
三姨娘王芷柔最是拿捏不住沉穩一道,又好不容易得到了這麼好的機會,茶盞遞到嘴邊,她喝了一口便迫不及待的在廳里問開了。
「妾身這兩日,聽說了好多傳聞呢,都是關於咱們二小姐的。」
三小姐南岫雲眉尾輕輕一挑,徐徐吹開飄在茶盞上的浮沫,嘴角勾出了得意一笑,算是有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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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娘馬清姿神色淡淡,仍然還是以往的冰霜美人模樣,杯盞里的茶只聞了一聞邊放下了。
「不知道姐姐是聽說了什麼傳聞,竟然還敢拿到老夫人面前,外邊的人亂嚼舌根,姐姐你身為侯府的姨娘,自己也不清楚規矩和分寸麽?」
三姨娘剮她一眼,這個狐媚子的嘴可真利,一上來就要給他扣亂嚼舌根的帽子,但是她手裡拿捏住了二小姐的小辮子,還是老夫人言語之間授意的,才不怕她這點言語擠兌,便想也不想的開口反駁回去。
「妹妹這話可就說岔了,此事事關咱們侯府二小姐,侯爺又不在府上,姐姐給我可不得仔細著些。」
三姨娘王芷柔本以為五姨娘聽了這話就將這事揭過去了,沒想到五姨娘仍然揭她的話頭,只看她秀美的臉上做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開口也是嗤笑一聲。
「姐姐先前還說自己仔細,侯爺是不在府上,可老夫人還坐鎮府中呢,什麼事能輪得到我們這群做奴婢的說話了,是不是這幾日秋高氣爽,姐姐身子也輕了,才讓姐姐以為自己飛得這般高了。」
坐在五姨娘身後的四小姐南紫怡聽了不由得憋笑一聲,一手拈著帕子掩住唇,頭微微扭向一邊偷笑去了;坐在另一旁的南岫雲本想看個熱鬧,結果聽到五姨娘這樣說,也險些打翻了手裡的茶盞。
五姨娘今日真是鋒芒畢露啊,都敢直接說三姨娘肥豬飛上天,飄了。
六小姐南婉清首先想了過來,猛地一甩袖子直指五姨娘:「五姨娘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姨娘?」
「姨娘,她說你、說你……」
南婉清趴到還沒想明白的三姨娘耳邊,小聲給她解釋。
三姨娘一聽,頓時怒了。
「馬清姿你竟然敢說我是豬!」
五姨娘冷嗤一聲,抬起纖纖細指撫了撫自己鬢邊的編發。
「妹妹何時這樣說過,不過是提點姐姐一句,深秋露重,還是多加衣的好,免得將腦子都凍傻了,妾身和姐姐一道在這府中,後宅之事,自然是事事都要聽從老夫人的吩咐。」
三姨娘眼刀子一甩,心裡的怒火憋也憋不住了,往日裡五姨娘雖與她不算和睦,可以不像今天這樣處處找茬,今日這狐媚子是怎麼了,怎麼偏要和她對著幹?上一句嘲諷她飄了,這一句又說她犯傻,今日不陰她兩句,她就不是王芷柔!
「這些東西我自然是知曉,不過我聽說的事情過於駭人,還是先講出來為好。」
三小姐南岫雲將手裡的茶杯放下,插在她們倆中間做起了和事佬。
「不知道三姨娘是在府外聽說了二姐姐的什麼事情,竟讓你這般驚慌。」
「府外有人敗壞咱們二小姐的聲譽,還傳起了童謠,將咱們二小姐傳的那是一個人憎狗厭、天神共憤,這兩日還出來了……」
沒等三姨娘說完,五姨娘那一邊直接插了嘴:「巧了,這事妾身也聽說了。」
「不止如此呢,今早妾派人出去採買,還聽說什麼咱們二小姐被土匪擄了去,說什麼撕票了,真是荒唐。」
她轉頭面向謝紅香,神色間只是詫異:「這等惡言惡語若不平息了去,只怕會傳的更加猖狂,還請老夫人做主,直接讓咱們二小姐出去走一遭,力破這謠言。」
三姨娘王芷柔手裡狠狠的攥著椅子把手,這個狐媚子竟然搶她的話!
「是呀老夫人,妾身也聽說了,現在都已經傳的滿城風雨了,咱們侯府不加以制止一二?」
坐在上首的謝紅香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似的,只垂著眸子看著茶水裡漂浮不定的茶葉。
南岫雲小心的觀察謝紅香的表情,心裡也拿不定她什麼意思,南錦屏已然是已經死了,豐都城裡人人皆知,幸好他父親現在還沒趕回來,也並不知曉,老夫人怎麼還不快刀斬亂麻,直接給南錦屏立一個衣冠冢去。
「兩位姨娘這話可就說錯了,二姐姐可從未出過府,怎麼可能被那些賊人擄了去,就別拿這些俗務來煩擾老夫人了。」
南岫雲表面言語上想要將這件事情壓下去,實際的意思卻是要將這事翻出來,三姨娘不解其深意,只以為三小姐是想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她怎麼能同意。
「可是妾身就是聽說二小姐被土匪擄上山去了。」
五姨娘也隨著開口:「妾聽說那土匪索要白銀三千兩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咱們侯府的流水上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來。」
她稍一停頓,復又神色納悶道:「可是這兩日裡侯府好像並沒有收到匪徒書信的消息呀,外邊的人是怎麼知曉的?」
南岫雲一雙圓圓的杏眼直接冷了,五姨娘又挑起這茬,話里話外是幾個意思,她不是老夫人這邊的人嗎,怎麼對南錦屏的生死這麼關心?
看著她們兩人就要吵做一團,一直閉口不言的老夫人終於開口制止了。
「行了,吵吵鬧鬧的算什麼,莫要失了侯府姨娘的儀態。」
一雙往下耷拉的眼皮向上抬起,謝紅香警告的掃過她們幾人,說出來的話陰惻惻的,在這秋日裡更冷了。
「外邊的人亂嚼舌頭,你們也跟著胡鬧,錦屏丫頭哪裡就被賊人擄了去?她不好端端的在勝意院養病呢嗎。」
聽了老夫人這話,原本還在沾沾自喜的三姨娘更是想不通了,她昨日夜裡就已經將南錦屏被土匪撕票的消息告知了老夫人,怎麼到了今天早上這死婆子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
怎麼又去養病了呢?明明是被土匪擄走了!
她還想再繼續試探試探,畢竟她可是知道真相的人。
三姨娘調整了下姿勢,把腰板拔的直直的,小聲的抬頭說道:「可是咱們二小姐,真的好幾日都不曾露面了。」
老夫人凌厲的一雙眼刷的刺向了多話的三姨娘,蒼老的臉上狠意立現。
「那是因為她身染惡疾,已經下不了床了,大夫說了還可能會傳染,我怕你們知道擔心,也怕你們去探病再染上了,便沒有都一一告知你們,倒教你們一個個的在這兒多起嘴來了。」
「放心吧,我早就派人去勝意院裡照顧錦屏丫頭了,這件事你們以後就不用再過問了。」
五姨娘馬清姿低著頭一聽這話,緩緩的閉緊了眼睛,老夫人果然是已經將勝意院控制起來了,二小姐只怕是真的落入了賊窩,老夫人圈住了一個空院子,又以二小姐重病在床為由堵住悠悠眾口,看來是不打算承認二小姐出了意外,更不可能會打算去拿著銀兩贖人了。
三姨娘仍然是雲裡霧裡,不知道老夫人心裡做何想,這會兒怎麼又成了重病在床?
南岫雲卻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深染惡疾、下不了床、還有傳染性,老夫人這藉口找的好,等再過上十天半個月的,外邊沒人嚼舌頭,這事兒自然也就淡去了,身上惡疾的南錦屏也就該悄悄的死去了,到時候隨便找個死人草蓆一裹,往棺材裡一放,外邊的人哪知道裡邊躺著的是不是真正的南錦屏,反正都死了,又有誰會追究呢。
薑還是老的辣啊,南岫雲拈著手裡的帕子輕輕點了點唇角,像是要拭去留下的茶漬,她派人下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招呢,任她自己在外頭自生自滅,反正永安侯府已經為她辦了葬禮了,豈不是更省事兒。
三姨娘輕輕的唉一聲,這事兒老夫人是下了定局,可她今天在五娘身上栽了坑,勢必要討回來,便又將話頭對準了五姨娘。
她歪歪的坐在椅子上,半抬著眼皮瞅著對面的人:「這可怎麼好,二小姐竟然身染惡疾了,我記得往日裡五姨娘可是同二小姐走的近呀,這下也不能前去探望一二,真是遺憾呢。」
「姐姐不必挖苦我。」
五姨娘冷著一張臉,不卑不亢的懟了回去。
「妾為夫人做事,多同二小姐走動,那是自然的,別的做不了什麼,替老夫人看著二小姐也是好的。」
三姨娘輕笑一聲,像是聽說了什麼好玩的事一樣笑得花枝亂顫。
「姐姐和妹妹可是同為老夫人做事的,妹妹光是口頭講講可不行呀,這一來二去的,可有什麼收穫沒有,姐姐我好歹也從外邊知道了些,妹妹可不能日日跑的勤快,什麼都沒打聽來吧?」
五姨娘仿佛沒聽出來她話里的嘲笑,神情一點也不難堪,甚至還有點胸有成竹之意,她抬起頭,直直的盯著三姨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開口。
「姐姐急什麼,妹妹自然有妹妹的收穫。」
三姨娘王芷柔原本是要嘲笑她,一聽五姨娘的意思里是真的撈到了東西,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本著不能被她搶走自己風頭的想法,便急急地催促著五姨娘講出來,是騾子是馬還得拉出來溜溜,沒有用的,藏到最後也白搭。
「是嗎?那不妨說來聽聽呀。」
老夫人謝紅香也在一旁開口:「五姨娘,你是發現了什麼?」
五姨娘緩緩從椅子上站起,恭敬的朝著謝紅香福了福身,她就知道像老夫人這種貪婪的人,一定不會錯過任何一點信息的。
「這原本也算不得什麼,只是妾在二小姐那裡偶然看到了一張帖子罷了,只是如今二小姐深染重疾,這章帖子怕是要浪費了。」
三姨娘和坐在她身後的南婉清對視一眼,立即問了出來:「帖子?什麼帖子?」
南岫雲心裡卻已經有底了,估計就是鄭國公府那張請帖吧,南錦屏竟然讓五姨娘看到了,想到這裡南岫雲不由得又生氣,南錦屏做事情可真是不仔細,現在又要多一個人來和她一起分了。
老夫人身子向後,借著椅子的支撐坐的放鬆了些,站在她身後的金芝立即就會意的走上前替她捏起了肩膀。
「你且細細說來。」
「是妾幾日前在二小姐那裡看到的一張鄭國公府來的帖子,指明了要遞到二小姐手裡,妾那日剛好撞上,才獲知了這個消息。」
三姨娘驚呼一聲:「這樣的大事你怎麼不早說?」
她看向做的舒舒服服的老夫人,言語間有些許扭捏:「雖然二小姐去不了了,可那、那是鄭國公府的帖子呀,總也不能,不能浪費了不是。」
見廳里無人接話,三姨娘又將目光打到了三小姐南岫雲身上。
「三小姐你說呢?姑娘家露面的場合機會可不常有呀。」
她說完話後眼光也沒挪走,似乎就是要等南岫雲給一個答覆。
三姨娘心裡打起了小九九,老夫人現在可不是看中南岫雲了嗎,總不能這大好機會在面前,她也能狠下心不去吧。
見三小姐也不出聲,她小聲的嘟囔道:「咱們府里可不止二小姐一個待嫁閨中,還有好幾位妹妹呢。」
南岫雲接到三姨娘的目光後就垂著頭再沒抬起來,看著像是不好意思,實則是在等謝紅香開口說話;她又不傻,霸占別人帖子的事情最起碼在明面上可不能是她做出來的,她才不會沖在最前面,這麼好的帖子該怎麼用,那是長輩該操心的事情,她跟在後邊撿好處就行了。
既然三姨娘把這事兒主動擺到明面上,老夫人也沒想和她們幾個客氣,三姨娘蠢是蠢,但是還挺好用的,這樣想著,她伸手一揮,就解了三姨娘尷尬的境地。
「羅嗦什麼,就你小家子氣,我又沒說不讓剩下的人去。」
老夫人從椅子上撐起身,渾濁的目光如在空中獵食的雄鷹,審視著坐在下邊的三位小輩。
「拿著帖子去參加宴會,向來是豐都的傳統,也一向是一府里能去三位小姐的,去多了讓人家笑話。」
「咱們侯府的女兒眾多,誰能夠得到名額,就看你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