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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借一把三姨娘的手

2024-09-03 02:05:52 作者: 十生

  越珮璟兩指飛快的一璇,那鋒利的刀片剎那間便了無影蹤。

  「權宜之計,越某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原諒。」

  擺脫桎梏之後,呂青陽才能回頭看向越珮璟,就見此人如此龍章鳳姿,一派威嚴。

  「不不不,是我們做錯了事,把南二小姐劫上了山,給您添麻煩了。」

  隨後他便大手一揮,嚴聲斥責要喊打喊殺的土匪們:「都還看個什麼?」

  「這是咱們大慶國的三皇子殿下,還不快來拜見!」

  說完他便第一個以身作則,噗通一聲,兩膝結結實實的扎到了地上。

  「草民呂青陽,見過三皇子殿下。」

  威虎堂外廳圍成一團的土匪們聽得他們大當家的一說完,便急急的都慌了神,大小土匪們你看我、我看你,手裡的刀槍劍斧都像粘了蠟一樣滑不溜湫的脫手了,鋼鐵撞向大地的聲音噼里啪啦一片。

  「見過三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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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虎堂諾大的外廳里,呼啦啦的人頭跪了一地,南錦屏一眼掃過去,只有她和越珮璟還站著。

  越珮璟不甚在意這些虛禮,只輕輕的瞟一眼,對上南錦屏噗嗒噗嗒的眼神,便立即開口了。

  「本殿如今在外,無須多禮,都起來吧。」

  眾人便簇擁著他進了威虎堂,一路送上高位。

  彩寶也注意到了她的男主人,飛上飛下的呱呱叫起來。

  南錦屏笑眯眯的伸手接住她,摸了摸她圓潤的小腦袋。

  「我看還需要彩寶走一趟呀,三殿下這次帶了多少人?」

  越珮璟長眉一勾,似乎疑惑她為何有此問。

  「不多。」

  南錦屏睫毛撲閃閃的,精緻的臉上嘴角彎彎。

  「我聽著有20幾人的樣子,已經朝著毒蛇寨衝過來了,一場烏龍,就麻煩三殿下寫張條子,由著彩寶送回去,讓他們回去吧。」

  越珮璟對她的處置沒有任何意見,只余劫後重逢的喜悅:「好,雁山會安排的。」

  「還有兩件事。」

  她笑眯眯的拉過來和她坐在一起的岳素馨,「這是大鴻臚寺卿岳乘風岳大人的掌上明珠,也麻煩三殿下派手底下的人去給岳府去一個信,就說岳小姐中午就不回去了,就在大鎮國寺進一齋飯,下午便會回去,省的岳府以為出了什麼意外,再擔心我的岳姐姐。」

  「另外也煩請三殿下派人悄悄去知會我父親一聲,就說我這幾日裡便在大鎮國寺住下了,讓他一人知曉便好,不必聲張。」

  「小事一樁,本殿便讓雁山順手去辦了。」

  岳素馨甚是少見這位三皇子殿下,見他神情冷淡的答應,便也起身謝過。

  中飯便在威虎堂里吃了,一飯過後,南錦屏便單獨和越珮璟找了一個地方溜達起來。

  「他們這些人倒真不是土匪,不過如今也無家可歸,還進了別人的套,也是挺慘,我想著殿下那邊若是有地方,就把他們收編了吧?」

  越珮璟覷著她:「小狐狸你自己深陷龍潭虎穴,不擔心你自己,倒是關心他們這些人來了。」

  南錦屏甚是調皮的嘻嘻一笑,仿佛頭上的兩隻狐狸肉耳就要冒出來。

  「這天底下哪裡會有人能傷到我,對我來說就是小事一樁,我倒是有另外的事要和你講講,事情是這樣子的……」

  聽完南錦屏講的這些人的來歷,越珮璟也眉間褶皺深深。

  「沒想到看似只是一群土匪,背後也能牽扯出這麼一樁子大事。」

  南錦屏輕點下頜,緊著走了幾步,一步跨到了他跟前,兩眼盯得他緊緊的,櫻桃小嘴也撅了起來,仿佛接下來的話他不答應就要絕交似的。

  「那三殿下查不查?本小姐可是在眾人面前立下軍令狀了,你可不能讓我丟臉。」

  越珮璟看著她這好似要威脅人的樣子,不由輕笑一聲,細長的手指一伸戳著她的額頭往旁邊去了。

  「自然是要查的,幾千人的動亂竟然無人上報,豐都城內也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怎麼都算不得一件小事了。」

  他復又神情嚴肅起來:「不過還是得私底下來,沒有拿到主要證據之前不能放到明面上。」

  南錦屏臉上也透著認真:「我知道,打草驚蛇嘛。」

  兩人又繞著山上的林子走了半圈,越珮璟一直悄悄的打量她。

  南錦屏早就發覺了,一直也沒挑破,但是頻頻收到別人探查的目光著實是不好受,她直接一扭頭問向越珮璟,攝住了他的眸光。

  「我臉上是有花啊?」

  越珮璟被她抓包,咳咳兩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白皙如玉,但確實沒有花。」

  南錦屏才不管他這嬌羞樣子,雖然他這模樣也是少見。

  「那你盯著看幹什麼,有事說事。」

  越珮璟猶豫一二,一邊開口一邊關注著她的神色變化:「我在來時的路上聽到有小孩子傳唱一些……」

  南錦屏一聽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整個人呵呵一笑:「就那些呀,我以為是什麼呢。」

  她在原地站定,特地還清了清嗓。

  「侯府二小姐,刁蠻又粗野,不敬老,不敬孝,天天愛玩大瓦炮;不問安,不愛小,斗姨娘,耍族老,日日就知無禮好。」

  「你聽到的是不是這玩意?」

  越珮璟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顯示了主人此刻的內心不愉。

  「沒錯,我讓雁山去打聽過,這首歌謠已經出現了好幾日了,我懷疑是有人有意傳播。」

  南錦屏對此好像毫不在意,越珮璟觀她毫無神情上的變化。

  「一首童謠而已,又傷不到我,不過還編的挺順嘴的。」

  他便也放下心來,二人一同向前邁步走去。

  「這件事你無需憂心,我已經派人去尋找散播這些謠言的源頭了,相信兩三日那邊就會有結果,你覺得會是誰在對付你?」

  南錦屏原本也在想著,聽他話一出口便撲哧一聲笑起來。

  越珮璟覺得奇怪,以為是自己說錯了哪句話,頓時覺得窘迫,整個人都僵立了。

  「你笑什麼?說你的正事呢。」

  南錦屏抬起瑪瑙一般的眼睛直視著他,眼裡亮晶晶的滿是愉悅。

  「我發現你這個人做朋友的自覺性還挺高的,我還沒說什麼,你竟然就主動的幫我去逮人了,就突然覺得你這朋友我交的挺值。」

  越珮璟心裡略微有些失望,朋友,原來只是朋友,不過他應該也是交往最為密切的朋友了。

  他長長的眼睫毛垂下,濃密的陰影蓋住了他眼中的色彩,讓人琢磨不出什麼。

  「你不也幫過我查案子嗎?」

  走的累了,南錦屏瞅見了前邊的一塊大青石,便直接隔著衣服,拉著越珮璟的手腕奔過去坐了下來。

  「說的對,說起來你那邊查的怎麼樣了,按照我說的那樣,有沒有查到什麼可疑之處?」

  牽扯到皇子遇險一事,越珮璟面色也凝重起來。

  「我讓人按照你說的法子從上往下去捋,發現確實在去年冬季之前王勝曾經寄出去一封信給他的一個遠房侄子,我便派人繼續追查,最後竟然發現這封神秘的信又神不知鬼不著的去到了一個姓陳的人手上。」

  南錦屏一手摸著下巴慢慢的在腦子裡分析,果然是有漏洞可尋的。

  「又到了另外的人手裡,那這個人肯定和太監王勝沒什麼關係,王勝的那個遠房侄子是幹什麼的,若無重要干係,他怎麼可能會給一個遠房的侄子去信,直系血親不是更方便嗎。」

  越珮璟扭頭看著她,眼裡溢出讚賞的目光,他再一次驚異於南錦屏的敏銳,她每一次的關注點總是能踩到那個關鍵點上。

  「你猜的對,至於王勝的那個遠房侄子,他是受王勝的提攜照顧,就在豐都城裡賃了一間房子住著,估計王勝是想將晚年託付於他的這個侄子了。」

  「他這個侄子名叫王勇,雖然是在豐都城裡賃了一間房,但我們盯著他的人卻發現這個王勇三天裡頭總是有兩天是住在城外一個莊子裡的,或者說他每日都會往返於那個莊子和豐都城內。」

  一聲輕哼從南錦屏的鼻間傳來,南錦屏白嫩的手裡拿了一根枯枝在地上劃拉著,一筆一畫的寫出了「王勇」兩個字。

  「城外的那個莊子挺重要的吧,怕不是個信息聯絡點,你的人盯過了嗎?」

  越珮璟也撿起一根樹枝,又在「王勇」兩個字左邊寫上了「王勝」,給出了她肯定的答覆。

  「就是一個聯絡點,我們的人趁著王勇回到豐都城內,便悄悄地潛入了那個莊子,發現這個王勇在莊子裡住的那一戶小院兒里竟然有個暗房,裡邊全是一籠一籠的信鴿,估計王勝那封信就是從這裡送到了那個姓陳的人上。」

  南錦屏繼續在「王勝」的前邊添上了「徐皇后」。

  「看來你名義上的這位母后也是一個下棋的老手了,就這人手和地方,想的這麼普通又隱秘,不往深里挖,還真的查不出來。」

  越珮璟諷刺的挑起唇,似笑非笑的跟在她後面開口。

  「的確,我派出去的人上一輪私底下調查就什麼都沒摸出來,如果不是你提供了思路,怕是到現在還在盲無目地的打蒼蠅呢。」

  南錦屏驕傲一笑,卻並不沾沾自喜,也不居功自傲:「我就是隨口一說,還是要靠你手底下的人出力。」

  「那個姓陳的又是什麼來路?該到了和徐皇后扯上關係的時候了吧?」

  說到那個姓陳的,越珮璟收起了他嘴角那絲冰冷的笑意,捏著枯枝的右手一陣陣的收緊。

  「陳典,他是陳皇后母家一個五服開外的叔伯家裡妻兒娘家的、三房的一個遠房小舅子,沒什麼血緣關係,若不是仔細的捋下來,這個陳典,怎麼都不可能和我那個好母后的母家攀扯上一絲一毫的干係。」

  南錦屏神色冷淡,早就猜到了這其中交錯複雜的脈絡。

  「做大事就是這樣,一切危險因素都會遠離操棋者自己的手,這位徐皇后真是一個很好的操棋者。」

  越珮璟緩緩的在徐皇后的名字上圈了一個圈,說出來的話十分堅定:「你與她棋逢對手。」

  南錦屏淺淺一笑,倒不認同他的這個說法。

  「那倒是沒有,不過才一招而已,我和這位徐皇后從來沒對上過,倒是想有一個棋逢對手的機會試試。」

  越珮璟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只是寵溺的笑。

  「咱們再聊聊這個陳典,這個人很有一番本事,算是一個游商。」

  「游商?」

  南錦屏頓時來了興趣,做游商的人那經歷可真是豐富了去了。

  「南疆和北地他應該經常往來吧,都做的什麼生意,最開始的那一筆資金鍊都是哪裡來的?。」

  越珮璟只是緩緩在「王勇」之後又寫上了「陳典」兩個字,壓抑的黑眸里騰起一片陰鷙。

  「他確實經常遊走於你提到的這兩大片地方,但是行蹤不定,我派出去的探子都還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目前還無法知道他和你上次提到的馴獸一族有沒有私下的聯繫。」

  「生意上倒是什麼都做一點,北地的皮毛草藥、南疆的水果毒蟲,他都捎帶著;至於你問的這個資金鍊,我們只能查出來這個人在十幾年之前發了一筆橫財,突然就成了當地的暴發戶。」

  南錦屏聽了之後嘲諷一笑,這人的發家之路明顯就是個假殼子。

  「天底下士農工商,一介商人沒有什麼積累,哪裡來的橫財,徐皇后的母家無遺了。」

  越珮璟額角的青筋微跳,冷淡深邃的黑眸里此刻更是嚇人。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已經吩咐了讓下邊的探子盯緊了繼續查,只要他們那邊再一有動作,定會露出馬腳。」

  南錦屏思索了一會,忽然扭頭問道:「你派去的領頭之人是誰?」

  越珮璟沒想到她會關注這一點,整個人呆呆的愣了一下才回復道:「就我五弟,越天錫。」

  南錦屏一聽便皺起了眉,她都能注意到越天錫已經久不出現了,作為一個閒散皇子,又沒有什麼官職在身,總是不現身人前難免惹人懷疑。

  「不行,換個人,北地和南僵地處偏遠,若真的跟蹤陳典,一來一去耗時三月有餘,五殿下若長期在外地逗留,難免不惹人懷疑,我相信陳皇后肯定是會在暗中間隔一段時間就監視你們幾日,五殿下不能被她發現了。」

  「過兩日就是鄭國公夫人的菊花宴了,你讓他儘快趕回來露一面。」

  越珮璟著實是沒有想到他們這些自由的皇子也會被人暗中間隔監視,

  小狐狸想的確實周全。

  「是我疏忽了,我會馬上召五弟回來。」

  兩個人又蹲在一起,在地上劃拉著梳理了一下,見日頭已偏西,便一起走回去了。

  豐都城內,永安侯府。

  南岫雲和碎珠主僕兩人已經一下午都坐在後院女眷出入府必經之路的小花園裡,表面嘻戲玩樂,實則監督著三姨娘淨荷院外的一舉一動。

  申時左右,深秋里的天已經全部暗了下來,永安侯府的後花園裡下人還沒來得及掛上風燈,裡邊一片黑黢黢的。

  南岫雲帶著她的丫鬟碎珠貼在亭子裡的柱子旁,又等了半個時辰,才看見有一個小廝打扮的下人從淨荷院的後院門悄悄溜了出去,便一路在其後小心地跟蹤著,直至前邊的小廝出了永安侯府的後門。

  碎珠小心攙扶著南岫雲的小臂,三角眼裡露出興奮的光。

  「小姐,果然是三姨娘出的手。」

  深秋寒夜裡的風吹到人身上陰冷陰冷的,南岫雲午時出來,身上只著了一層加了薄絨的衣服,此時被寒風摧打,竟絲毫不覺得冷,事情一步一步朝著她設想的方向去走,她只激動的臉紅,覺得心裡那團火燒的奇熱。

  她收回盯在永安侯府後門上的目光,圓圓的杏眼裡滿是算計的精光。

  「那還不是多虧了咱們給老夫人獻的計,才能讓三姨娘抓到這機會,現在外邊怎麼樣了?」

  碎珠抿唇一笑,想到府外的場景甚是開心。

  「小姐放心,效果就如小姐所料,紅火一片了。」

  「做的好。」

  南岫雲捏緊了手裡的帕子,只覺得手心都出了熱汗,握起來熱滑又濕膩。

  她還是有點不放心,便又不確定的問了一遍:「咱們的人在外邊早就準備好了吧?是不是該說出去的都講了?」

  碎珠尤為自信,她伸出另一手的三指一捻,做出了一個數錢的動作。

  「奴婢辦事小姐還不清楚麼,奴婢今日晌午便已經把人都撒出去了,只要銀子給上,小姐想聽什麼,他們的嘴裡便會說出什麼,小姐不必擔憂,奴婢確保此事萬無一失!」

  聽到碎珠肯定的回答後,南岫雲心裡長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咱們今天晚上也借一把三姨娘的手,二姐今日是不可能回來了,就讓明天豐都里的百姓們也知曉一下這個消息,就權當給他們無聊的生活里增加一點有趣兒的飯後家常了。」

  「都是小姐英明。」

  她便扶著碎珠的手向回走去,一步一步小心的踏下台階,若是再不走,那些執燈的奴才們便要拐到花園裡來了,那到時候她的身影可就要暴露了。

  「今天晚上晚睡一會,我倒是要瞧瞧淨荷院裡又能折騰起來什麼有用的。」

  她這話聽的碎珠噗嗤一笑:「三姨娘也不是真傻的,小姐把路都給她鋪平修到她腳底下了,人犯瞌睡便來了枕頭,她還能走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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