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視線相交,呼吸相纏
2024-09-03 02:04:42
作者: 十生
「是岫雲還有一件事要麻煩雁侍衛,岫雲今日花了三殿下的銀子,還望雁侍衛告知殿下都是哪幾日在府內,岫雲也好前去歸還這一筆錢。」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就是想著和我家爺見面唄,雁山轉過身去明明白白的摸出了自己的錢袋,眼眉一挑,將空蕩蕩的錢袋子在南岫雲面前晃了晃。
「我們殿下今日出門身上沒帶錢,剛才借錢給您的是在下,三小姐若是要還錢,直接將銀子還給皇子府的看門小廝便好,他們自會交給在下的。」
南岫雲還未開口,她身邊的碎珠別搶著回答道:「主子的銀子是主子的銀子,奴婢的銀子不也是主子的銀子嗎,就算今日是你借錢給了我家小姐,那也不是看在三皇子殿下的面子上?」
雁山在心裡狂吼:神他媽主子的銀子是主子的銀子,奴婢的銀子也是主子的銀子,他的銀子就是他的,這個三小姐的丫鬟腦子裡是不是有毛病?
南岫雲忙攔住碎珠,美目一瞪,便訓斥起來:「你瞎說什麼呢?什麼銀子不銀子的?」
她朝著雁山點了點頭,話語間條理清晰:「這我便曉得了,雁侍衛放心,過兩日我便派人把銀子送到皇子府的看門小廝那裡,絕不會拖延的。」
雁山點了下頭,面無表情扭頭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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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都城外,護城河處。
南錦屏看著在眼前緩緩流過的凌凌江水,滾滾東去,不覺慨然。
「這就是豐都城外的護城河嗎?果然很是寬闊大氣。」
越珮璟把她從岸邊拉回來,
拉到身後才放下心來,臉上的淡笑杳然。
「小狐狸,你不要站的離河堤這麼近,很危險的。」
他的目光隨著河水奔流而去,一路向下,神色幾經變換,浮現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傲氣。隨後,便指著整條河給她介紹。
「這條河名叫奔浪江,上游穿過九皇山,圍繞整個豐都城而下,然後再流經前邊60里外的斬骨崖,170里外的涿州郡,直奔下流大夢澤而去,一路奔襲,養育肥沃了這一路上上萬畝的良田。」
「它不是一條河嗎,為什麼名字取作江?」
「雖然它是一條河,但是歷朝歷代以來便一直圍繞都城而下,不曾更改過一次河道,也不像別的河一樣流速和緩,而是非常的湍急,豐都城外這一段還算溫和,越往下游而越快,不時有漩渦和水下暗道,就算善泳者掉入其中,也很難保證自己的安全。」
「它還流經了斬骨崖,斬骨崖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他崖下江底的片片崎嶇山石几百年來經奔浪江的河水日日打磨,已經變的薄脆而鋒利,就如已經開了精刃的利刃一般,能夠做到擦肉而骨斷,危險非常。」
「越過涿州郡後,奔浪江入大夢澤時便如江流入海一般,爭先恐後的相互傾軋,滾過一個又一個的浪頭,若有二層檐高,浪頭撞在一起打的粉碎,卻仍然逐奔不止,便有了奔浪江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南錦屏如同描過一般的彎彎細眉開心的向上翹起,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流露出嚮往。
「那等我以後有了時間,一定要隨著奔浪江這一岸遊玩一遍,見識一下大慶的大好風水與河山。」
越珮璟目不轉睛的看著身側的小人兒容若滿園春嬌色,也不禁憧憬起來。
「嗯,我和小狐狸一起去!」
南錦屏順著已經重新修葺過的河堤向東去,把顏色白嫩而窄若柳葉的手掌放在眸前遠遠眺望,便看見了正在不遠處對舊河堤進行翻新修繕的許許多多的勞工。
她撐著手遠遠的望過去,上下眼睫眯到了一起,嬌憨可愛的惹人。
「殿下,豐都城外的這一段河堤是幾年便會翻新修繕一次嗎?下游也會同時進行修葺嗎?」
越珮璟跟在她身後,笑意從胸膛發出,經過齒端,繼而漸漸地波及到整張英俊堅毅的面龐上。
「今年夏天的雨水過多,還好這一路的河堤都撐住了,沒有出現垮堤的河段,但是也說不準明年的雨水雨勢會有多大,所以自入了秋,雨水減緩,朝廷便派人著手開始修了,戶部的銀子給撥出去,下游的官員一同督促,修堤之事都是同步進行的。」
「走,咱們也過去看看。」
兩個人一路沿著河堤向東而去,走到了那群勞作的工人中間,不時的有長工扭過身來對著越珮璟行下一禮,這裡的工人們很少開口閒聊,聽到南錦屏耳朵里的都是石塊堆砌的時候相互碰觸的清脆聲,還有手拿圖紙的工匠們商量討論的激烈聲音。
兩個人沒有再打擾,慢慢的退了出來,繼續沿著河堤而行。
南錦屏兩手背在身後,整個人搖頭晃腦的放開了自己,倒退著步子在前邊慢慢走。
「殿下,我覺得皇上對你挺好呀,修建河堤這種利國利民的大事都交給你來做了,看來對你的期望值挺高。
她眼神瞄向越珮璟,眼睛裡帶著壞壞的笑:「這種事不應該都交給太子來做嗎,最後各州各郡的奏摺往皇上的御桌上一遞,功勞就都是太子的,現在這個攢功勞的活兒給你了。」
「想什麼呢?」越珮璟的目光從河堤轉到她身上,精緻漂亮桃花眼裡晦暗不明,他眼角向上吊起,微微啟唇嗤笑一聲。
「這功勞怎麼會是我的?如果說奔浪江的安穩無虞是功勞,那從開始到流入大夢澤,能夠成就最大功勞的地方就在斬骨崖和涿州郡之間。」
他抬起手摸了摸南錦屏毛茸茸的頭,臉上仍然掛著淡淡的笑意,湊近一聽語氣里卻帶著微微的哀傷和不悅。
「那裡有一塊地方叫做十二攔,因為要過十二道曲折狹長的大彎,歷年都是河堤被沖毀受損最為嚴重的地方,十二道大彎便是每年入了夏後的十二道要命的挑戰,這一路若是出了水患潰堤之事,十二攔便會首當其衝,不說沿岸的千里良田,就連百姓和牲畜都會死傷慘重。」
越珮璟薄唇緊閉,下巴繃緊,使得臉上的線條越發冷俊,話題停在了那裡,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聽明白了,你是說皇上把太子放在十二攔了,對吧?」
越珮璟看著她點了點頭,眼裡又蓄起一點笑意。
「小狐狸很聰明嘛。」
南錦屏思索了一番,眯起眼睛,眼裡透出犀利的一道光。
「是不是吏部和戶部的兩位尚書一起給皇上上了摺子,建議他派太子去全權監管十二河段的河堤修繕工作?」
聽到這話,越珮璟停下了要邁出去的步子,認真的打量了南錦屏幾息,眼裡迸發出的讚賞之意擋也擋不住。
「沒想到南二小姐連朝堂之上的事兒都能摸懂,還能猜到個一二不差。」
「確實是戶部和吏部的大員協同討論之後決定下來的,並且在早朝之上也議論了幾天,所以太子早在前幾日便已經快馬出發了。」
他回過頭去看了看那些也在努力向上壘著石塊的勞工,又慢慢的轉回頭來,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落寞,卻又轉瞬即逝。
越珮璟自嘲一笑,繼續抬起步子向前走。
「豐都城外的這一段每年都是沒什麼大的損耗,修繕起來也輕鬆,和十二攔那一段比起來是差遠了,我一介閒人留在這裡慢慢修修好,父皇派二哥去十二攔的決定是正確的。」
南錦屏落後他幾步,看著越珮璟修長的影子映在河堤邊上。
「看來戶部和吏部裡邊太子的人不少呀,不過修河堤這種,這都是用來練手的事,倒是不值得在上邊做什麼大文章,除非明年天降大暴雨,十二攔那一段能夠挺得住才能算是一筆功勞。」
她小跑幾步跟上越珮璟:「到像是把太子放出去歷練,為以後積攢機會。」
越珮璟扭頭看向她,多情的桃花眼裡浮著一層少有的認真。
「你覺得明年會下大暴雨嗎?」
南錦屏小巧的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她一雙大眼睛眨了幾眨,站在越珮璟身前堵住了他的步子。
「不管明年有沒有大暴雨,我相信三殿下的安排的人早就跟在太子身邊了吧,什麼功不功勞的,把一路的河堤修建結實了,才算是對得起百姓,對得起人民,那才是最大的功勞呀。」
她彎著脖子仰頭看著越珮璟,視線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輕輕地開口訴說,卻有萬斤的重量壓下。
「不管最後這摸不著的東西落到誰手裡,百姓的安居樂業才是能讓接下來的新朝更加鞏固的粘合劑,我相信三殿下肯定懂得這個道理,本小姐能想到的,相信殿下一定能想到。」
越珮璟輕笑一聲,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悅的弧線,他深沉的的目光越過南錦屏,靜謐的看向遠方的波濤。
「你說的對,我的人早就悄悄埋下了,就算沒有太子,本殿也不會讓十二攔這個最危險的地方出事的;至於功勞,將來本殿定會青史留名,彪炳千秋,當下的這點芝麻不算什麼,本殿還未曾放在眼裡。」
「我就說嘛,三殿下眼光放的長遠,絕對不會盯著眼下著點兒陳芝麻爛穀子的。」
越珮璟慢悠悠的轉起了手上的玉質扳指,這一次忍不住開了口:「你真是太聰明了小狐狸,希望你將來一定能夠成為我的隊友,不要再像上一次的馬球賽一樣成為本殿下的對手。」
他緩緩吐出心裡的一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無比認真的凝視著眼前的小美人。
「那樣的話,對現在的本殿下來說可真是太棘手、太為難了。」
南錦屏伸出舌頭朝他扮了個鬼臉,又蹭的跑遠了。
她咯咯咯的笑聲迴蕩在河堤上:「怎麼?三殿下是不捨得對我動手了嗎?殿下可別忘了,您之前可是想要一把火燒了我呀。」
越珮璟還沒來得及辯解什麼,她又瞬間折返回到越珮璟眼前,身後的頭髮讓風吹的肆意飄揚,又黑又亮的眼睛裡透出一股股狡黠又惑人的光,忽然她猛地伸出小手一把拽住了越珮璟身前的衣襟,寬大的廣袖滑落,皎白若月的小臂從裡邊露出來,她用力的把他往下扯。
越珮璟的頭配合著她用力的動作緩緩向下,俊美的臉上滿是無奈又求饒的笑,是他眼瞎,那都是誤會呀,他就是想了想,真的沒有讓人動手的。
南錦屏將他的上半身直接拉下來,兩張同樣天人之姿的臉頰之間距離好似只隔了一張薄紙,她微微抬頭仰視著越珮璟,兩人視線對齊,高挺的鼻尖仿佛已經觸碰到彼此,一聲又一聲靜謐的呼吸聲已然觸耳可聞。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南錦屏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目光凌厲又玩味。
「不得不說,殿下敢這樣想,真的是向天借了500個膽壓在了你身上,幸好你沒有付諸於實踐,不然本小姐定讓你把自己燒的連灰都不剩了。」
說完這些話,南錦屏綻開嘴角宛然一笑,她一把鬆開他,整個人張開雙臂如下凡的九天玄女一般愜意的在河堤上轉起了圈圈。
越珮璟仍然半伏著身子站在那裡,胸膛里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急,他緩緩的抬起右手,用力壓在了胸膛之上,那裡有什麼東西就要跳出來,破口而出,想要將心裡的話宣之於眾。
他察覺了自己在兩人視線相交時的驟然緊張,也發現了自己在彼此呼吸相纏之時的莫名顫慄,他已然經受不起來自於她的誘惑,不管這誘惑是真的還是假的,一層細汗從他的額頭上冒出,他再不是原來的那個心如止水的人。
此時心海,波浪滔天。
而那個挑動他心弦、翻動他心海的人,對之一無所知,毫無所覺,她每一次來過之後又翩然離去,淡若天邊一片雲,靜若指尖一股風,不曾像他一樣臉紅,也不曾,像他一樣難捱。
越珮璟此刻專情的桃花眼微微閉,仿佛要將這些時光永遠的封閉在眼睛裡,他臉上澀然一笑,慢慢的拔直了自己的身體,事已至此,他只想祈求上天厚待於他,在此情上,讓他少些波折,多求一絲順利而已。
有些情愛會失控,但他永遠不會。
南錦屏那仿若櫻桃侵染過的丹唇輕輕張開,慢慢的吟唱起了天地言靈師的歌訣,她一步一步轉著圈來到越珮璟面前。
她心軟這一次,能不能聽的到,就看他的命了。
「我破例告訴你呀,明年夏時,將大雨若瀑,我觀殿下心繫萬民,切記早做準備。」
「什麼?」越珮璟在這讓人沉迷的歌聲里逐漸恍惚,他聽不清小狐狸到底說了什麼,只覺得清風拂過,眼前忽然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