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場戲等著她重磅出演
2024-09-03 02:04:09
作者: 十生
越珮璟抬步去了西廂房,正屋裡就剩下老夫人和金芝二人。
謝紅香趴在地上,金芝趕忙過來拉起她,她之前使勁全身力氣支撐著椅子,此刻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老夫人,三殿下走了,您快起來。」
謝紅香憤憤的在地上猛捶了一拳,面目猙獰,尤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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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那個賤蹄子竟然敢弄虛作假用來誣陷我!」
「老夫人,咱們還是想想侯爺那邊怎麼交代吧。」
謝紅香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啪啪的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什麼怎麼交代?我是他親娘,他是我兒子,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的生下他,哪裡還用得著給他什麼交代!」
西廂房裡,南錦屏,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任由萬從南拿著繃帶在她頭上纏來纏去。
她勾著身下的麻布床單,「萬老伯,你可一定要給我纏的好看一點,我帶上繃帶,恐怕就難以成為豐都里最漂亮的那個小姑娘了。」
越珮璟一步跨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她在嘟囔這句話。
他轉身關上門,臉上的肅然早就換上了溫暖的笑意。
「成為豐都里最漂亮的小姑娘有什麼好?你難道不是豐都里最漂亮最可愛的小神仙嗎?」
南錦屏頭不能動,她黑亮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撅起可愛的小嘴。
「你還打趣我,我才不是豐都里最漂亮最可愛的小神仙呢。」
他負手立在一旁,看著萬從南在南錦屏的頭上一圈圈的繞來繞去。
「哦,那你是什麼?」
南錦屏對著他勾了勾如玉的小指頭,嘴邊揚起了愉悅的弧度。
「本小姐我當然是這天底下最漂亮最可愛的小神仙啦。」
「說的是,你家的那個老夫人我已經貶斥過了,說要將此事告知永安侯,讓你父親自己做決定。」
「那我一定借著我父親,將一塊肉從那個老婆子嘴裡扯出來。」
勝意院外,碎珠正在和一個面生的小丫鬟交頭接耳,她臉上帶著竊喜,「此事可真?」
「千真萬確。」
碎珠偷偷的從袖袋裡拿出一兩碎銀,塞給了那個小丫鬟。
「好好做事,我們三小姐不會虧待了你的。」
那個小丫鬟拿了錢後,兩個人便避著人,一前一後的悄悄走了。
碎珠快步回了菡萏院,南岫雲正在修剪著窗前的花枝。
碎珠踮起腳尖,附耳到她家小姐身旁,小聲的將那個小丫鬟說的東西告訴了南岫雲。
「真的?」南岫雲手裡的剪刀咔嚓一聲剪掉了一枝開的正好的紅花。
碎珠臉上的幸災樂禍藏也藏不住,「真的真的小姐,老夫人帶了人去了勝意院,裡邊打的可厲害了,三小姐被關在屋裡直接被打破了頭,聽說流出來的血糊了一臉,都暈過去了呢。」
南岫雲輕輕地放下手裡的剪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圓圓的杏眼裡邊發出閃亮的光。
「好事是好事,就是不知老夫人今日怎麼會如此衝動?竟然直接讓人關起門來,把南錦屏的頭打破了。」
「原因那還不簡單,昨日老太太賣她面子,讓二小姐去翠微堂品嘗糕點,結果二小姐拿架子不肯去,今個掐著點去請安了。」
碎珠以手掩唇,吃吃的笑著:「結果小姐您瞧怎麼著?」
南岫雲面露疑惑:「又沒去?」
「去了去了,還不如不去呢。」碎珠把南岫雲帶到繡墩前坐下。
「今個老夫人讓人故意晾著二小姐,讓她在偏廳等著,結果她呀,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麼風,竟然敢在翠微堂教訓起了老夫人身邊的一名一等丫鬟。」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二小姐這樣做,不就是打老夫人的臉,老夫不生氣才怪呢。」
南岫雲拿起瓷盤裡的一塊雲片糕,放在指尖轉動著。
「二姐姐從嘯場回來之後,膽子竟然變得這麼大了。」
碎珠滿不在意的撇撇嘴:「有太后娘娘護著唄。」
「不過小姐,幸虧咱們在勝意院外邊提前就埋上了一個眼睛,二小姐那裡的事情,咱們才能在第一時間知道。」
南岫雲漫無目的地看著前方,說出來的話里充滿了輕蔑之意。
「家裡的那些姨娘們不也都往勝意院了安排進人去了嗎,說不定老夫人都往裡頭放人了呢,我這是安插在她院外邊,比那直接把人放進她院子裡的,可客氣多了。」
碎珠說起來就開心,「還是小姐您聰明,今天勝意院來的這事,估計府里的姨娘們都還不知道,老夫人一到了勝意院,就直接讓人把院門給關了,裡邊的丫鬟小廝們一個也沒跑出來,現在還關著呢,想出來送一個消息也是難;咱們安排的人貼著門縫正好看見了。」
南岫雲嘴邊揚起一抹笑意,又突然想到什麼。
「不是說三皇子殿下來了嗎?」
碎珠點了點頭,言語裡泛著酸氣。
「聽說直接就朝著勝意院裡去了。」
南岫雲微微垂著頭顱,手裡的錦帕被拽的死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來二姐姐這一次嘯場之行,除了博得了太后娘娘的寵愛,還結識了不少的皇子殿下。」
碎珠梗著脖子,悄悄的安慰她家小姐。
「那管什麼用,反正現在是她頭先破了,三殿下可是去晚了,聽說一頭一臉的血,指不定還毀容了呢。」
南岫雲眼裡露出貪婪又嫉妒的光:「毀容了倒是好,她那張臉長的那麼妖媚,天生就是個只配做小妾的賤蹄子。」
她又嘆了一口氣,神情里滿是不甘心。
「可是老夫人不會這麼沒有分寸,家裡的這些姑娘小姐們除非是沒有了一點的利用價值,否則便絕對不會被毀容的。」
「毀容了,還怎麼嫁出去鞏固裙帶關係,那個惡毒的老婆子還想著把我們嫁給一些地位低下的官吏,好給南落霞將來的夫君當墊腳石呢。」
好似是憤怒到了深處,南岫雲一把將手裡被扣捏的不成形狀的雲片糕砸了出去。
「她倒是想的美!」
老夫人被三皇子殿下嚴厲貶斥了一通,她本來還想撐著臉皮繼續呆在勝意院裡,看著那個裝暈的賤丫頭什麼時候醒,可是她院裡的丫鬟和小廝們不知道性子是不是也隨了他們家主人,竟然敢一臉憤怒著瞪她,真是不要命了。
要不是看著三殿下,她早就派人把這些賤東西們趕出府去了,呆的如坐針氈,身上好多掩蓋在衣服下面的部位也開始隱隱發疼,謝紅香心裡暗暗道:一定是剛才那個小賤蹄子打的!
渾身上下都難受,她便讓金芝攙扶著她,急匆匆、灰溜溜的又帶著帶來的人回翠微堂了。
西廂房裡,南錦屏正對著鏡子擺弄頭上的那堆紗布。
「這一圈一圈的,萬老伯也不給我繞的好看一點。」
越珮璟立在她身後,桃花眼裡照射進些許的陽光,亮晶晶的。
「受傷纏的紗布需要什麼好看,足夠慘才行。」
他左邊右邊的打量,覺得很是滿意。
「也是,」南錦屏抬起手戳了戳頭上的鼓起,「你看我頭上一個包一個包的,我自己看了都覺得可憐。」
「那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在永安侯面前發揮了,需要幫忙的話,隨時讓人找我。」
她從凳子上轉身:「放心吧,我覺得父親的眼應該不瞎。」
越珮璟看著她放肆的樣子,噗嗤一聲輕笑。
「糕點我派人都帶來了,等一會兒本殿下走了,小狐狸就派人全部拉過來吧。」
南錦屏眨眨眼:「拉過來?」
越珮璟右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咳兩聲,虛虛掩飾著尷尬。
「雁山辦事不牢靠,不小心買多了。」
正守在西廂房門口的雁山:這鍋我可不背。
拐出來長長的玄武大街,外邊的街市尤為熱鬧。
一輛灰黑色的馬車快速的衝上大路,遠遠的朝街市這邊駛過來。
雁山覺得馬車上邊趕車的人有點熟悉,他眯起眼睛仔細的看,喲,瞧這風塵僕僕、一臉滄桑的樣子,這不就是陳姨娘身邊的陳媽媽嗎,這會兒怎麼已經落魄到她自己得趕車的地步了?
「爺,你快看,坐在馬車上邊趕馬的那個人,不就是馬球場上給馬下藥的的陳媽媽嗎,陳姨娘回來了呀。」
越珮璟停下腳步,掀起眼皮掃了一眼,臉色隱有不悅。
「腿都斷了,還能這麼快就趕回來給小狐狸添堵。」
「腿斷了?誰的腿斷了?」
雁山揮揮手,讓身後的侍衛們先回去,他要留在這裡吃前線第一手的瓜!
「乾五他們不就是扮了回土匪,把陳氏的銀票搶走了嗎,沒有把她的腿打斷呀。」
身形挺拔的人看著那馬車帶起來的滾滾塵土,目光冷肅中帶著嫌惡。
「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爺讓她自己摔的。」
說話間那輛馬車就從他們身邊駛過,兩人忙往裡面站了些,仿佛陳氏坐的馬車帶起來的土都比別人的髒。
陳媽媽已經十分嫻熟的掌握了這個技術,快速地駕駛著馬車向永安侯府而去。
候府的後門處,檀香偷偷摸摸的繞過長長的庭院,又講幾個錢給了守門的小廝,讓他們吃酒去了,她自己則打量著左右無人,側身上前,耳朵緊貼著門扉,偷偷躲在門後。
只過了一小會,門外便響起了兩聲「嘰嘰咕咕,嘰咕嘰咕」的聲音。
檀香向身後看了看,見沒有人來,又用雙手掩住嘴,後門那邊傳出來一陣「嘰嘰喳喳,嘰喳嘰喳。」。
對完暗號,檀香悄悄打開了後門,門外的一個臉瘦削且長、身上作小廝打扮的中年男人立即從胸口掏出來一個蜜蠟製成的小棍,檀香伸過手去接過小棍,也從袖袋裡掏出一個錦囊遞給了那男人。
那人放在手裡顛了顛,對著檀香點了點頭,便迅速的消失在了後門的小街里。
檀香則悄悄的揣著捏在手裡的蜜蠟小棍,一路低著頭回到了菡萏院。
碎珠一直等在門口,見檀香回來,兩個人偷偷的握了下手,碎珠便往屋裡去了。
穿過玄武大街,陳媽媽駕駛著馬車停在侯府門前,她扯緊了馬韁繩,「吁!」
然後她連忙鑽進轎子裡,去幫陳秀娥整理這一路疾奔帶亂的衣服,就算夫人腿斷了,下馬車的時候也要儘量的看起來仍如往日一樣,金尊玉貴。
站在門口的兩個小廝見這輛寒酸的馬車停在候府門前就不走了,他們兩個對視一眼,其中走了幾階台階下來了。
小廝上前伸出腳,踹了踹馬轅。
「誰家的馬車?知道這是誰家府門口嗎?怎麼敢隨便在這兒停馬車?」
聽到車子被踹的邦邦響,陳媽媽眉頭一皺,霍得從轎子裡鑽出頭來。
她對著那個小廝怒目而視,臉上的肌肉因為表情而大開大合,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從廢墟裡面爬出來的老巫婆。
「踢什麼踢?瞎了你的狗眼,這是咱們夫人的馬車!」
上前的小廝猛然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夫人身邊的陳媽媽,哎呦,我的天爺,惹到不能惹的人了。
他忙退到一邊,把腰彎的低低的,姿態和動作都無比謙卑。
「都是奴才的錯!都是奴才笨手笨腳,這兩天還眼瞎了,還請夫人發發恩德,不要責怪奴才。」
陳媽媽睨著他,又看了看地上。
那個小廝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快步上前跪在地上,背部挺直。
「請陳媽媽下轎。」
陳媽媽拖著肥碩的身子,踩著腳下的人梯,從馬車上下來了。
跪著咬牙支撐的小廝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陳媽媽身邊:「媽媽還有什麼要吩咐奴才的?」
陳媽媽拍打著身上的土,神色有點不自然,她身上穿的早就不是走時的紅錦軟緞了,那衣服變賣掉換了銀錢,給陳秀娥租來了這輛馬車;現在她身上穿著的就是普普通通的麻布衣服,膝蓋處還打了個補丁。
她清了清嗓,又拿捏起以前在侯府的調調。
「你快去扶柳院,把夫人的丫鬟盼菊叫出來,讓她帶幾個人抬一頂軟轎出來,再拿一件夫人的斗篷。」
小廝應了一聲,飛快的跑進了府里。
南岫雲抽出蜜蠟里的密信紙條,看完之後兩眉緊蹙,腿摔斷了?
她思索一番,眉頭又化開,眼裡帶著一股勢在必得的狠厲走到鏡子前整理了下衣裙,隨後叫著碎珠朝府門口去了。
兩手教交握別在腰間,站在馬車跟前的陳媽媽倒是沒想到候府里第一個出來的是三小姐。
南岫雲跨出大門,陳媽媽趕緊迎了上去。
她微微彎腰褔身:「奴婢見過三小姐。」
南錦屏悄悄的打量了站在面前的陳媽媽,不過短短几日,陳媽媽整個人都黑了瘦了,看來這一路出的事是真不少。
她連忙雙手扶起陳媽媽,臉上掛上了得體的笑容,儀態和動作都像極了以前的南落霞。
「陳媽媽快請起來,我母親在馬車上嗎?」
陳媽媽退到一旁,臉色有些艱難,動了動嘴才說出來。
「夫人她受了點傷,左腿暫時動不了了,所以正在馬車上休養。」
「什麼!母親受傷了?傷了左腿?」
她連忙爬上馬車,撩起轎簾,圓圓的杏眼中盛滿了焦急。
「母親,您怎麼受傷了?」
陳秀娥半躺半倚在轎子裡,看見她二女兒的時候終於也忍不住,眼裡流下淚來。
「岫雲。」
母女倆在車裡沒聊幾句,盼菊就帶著丫鬟和軟轎急匆匆的來了。
四個小廝將軟轎擺放在馬車一側:「請夫人上轎。」
一頂小轎帶著陳秀娥悠悠的入了候府,陳媽媽先行在前,夫人身上的衣服幾天沒換了,就算是入了秋,天氣涼,也隱隱能聞到餿味兒了,她要先去給夫人挑選衣服。
勝意院和翠微堂里都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陳秀娥回府的消息。
「哦?左腿摔斷了?」南錦屏坐在躺椅上,笑得樂不可支。
「哈哈哈哈,被土匪搶了,腿還摔斷了可還行,真是笑死本小姐我了。」
素梅站在她旁邊,兩腮氣的鼓鼓的:「陳姨娘就是活該,讓她摔斷左腿,就是老天開眼,誰讓她以前在府里一年到頭,明里暗裡的欺負小姐。」
素梅狠狠一跺腳,「瘸了才好呢!」
老夫人接連兩日受了奇恥大辱,這會兒身上哪裡都疼,今日的佛經也沒抄,木魚也沒敲,連給菩薩上的一日貢香都懶得弄了。
此刻謝紅香正脫了外裳,俯身躺在床上,嘴裡不時的呻吟一聲,拂雪彎著腰,正給她用力揉捏著全身上下的筋肉。
「哎呦,身上疼死了。」
金芝站在床頭邊,自己捶打著身體。
「老夫人,按奴婢說,這二小姐下手也太黑了,在勝意院裡這麼大會兒沒顯出來,咱們回了翠微院還沒一刻,這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就出來了。」
床上的謝紅香狠狠錘了一下床板,直接將趴在身下的枕頭扔了下去。
「這個賤丫頭,到底是跟著誰學了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
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湊到金芝耳朵旁說了什麼,金芝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老夫人,拂柳院裡的那位回來了。」
「她可算是回來了,讓她給我過來,我倒是要問問她,南錦屏這個小賤蹄子跟著她出去了一趟,怎麼就學了這麼多歪腦筋回來!」
金芝言語躊躇:「陳姨娘她的腿,在外邊不小心摔斷了。」
謝紅香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她一把推開正在按摩的拂雪,
也不顧身上的疼了,直接坐了起來,許是這兩天氣的狠了,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便有些口不擇言,好不粗俗。
「這個晦氣東西,處理一個南錦屏都做不好,還讓人家抓住了把柄,趕回府還把自己的腿摔斷了,真是個不中用的賠錢玩意兒!」
「連方氏留下的一個小丫頭都鬥不過,還折進去了我的落霞,我要她何用?怪不得十幾年了,還只是一個姨娘!」
南錦屏幸災樂禍完了陳秀娥,想起來後院裡還有那些奸細沒處理。
她便悠哉悠哉的帶著杜鵑和素梅去後院了。
素梅冷著小臉,咚的一聲將一把椅子砸到了柴房對地面上,南錦屏理了理裙擺坐了上去,還沒忘扶了一扶頭上的紗布。
她垂著眸子,掃過一圈屋裡驚慌失措的九個丫鬟和小廝,她要快刀斬亂麻的解決完這幾個人,晚上估計還有一場戲等著她重磅出演呢。
「敢問各位奸細大哥大姐們,都想清楚想明白了嗎?」
「是想老老實實棄暗投明,從此以後只為本小姐一個人做事;還是想讓本小姐把你們挨個退回老夫人和各位姨娘的院子裡,抑或者本小姐直接把你們都通通發賣了?」
「還是說就直接送你們入土為安?小姐我也好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