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追悼會

  蔣光耀跳樓自殺後，司丹萍看到他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直接昏死過去。

  三天之後，司丹萍才從驚恐悲痛中醒來，漸漸接受這個事實。

  在司家人的幫助下，蔣光耀的屍體被送去安市殯儀館存放。

  在他去世後的第七天，司丹萍蔣益民夫妻倆，將在殯儀館裡為蔣光耀舉行一場遺體告別儀式，之後便要將其火化。

  遺體告別儀式當天，司丹萍和蔣益民的朋友和同事們紛紛前來悼念。

  伴隨著悲痛肅穆的哀樂，前來悼念的人們統一穿著或黑或白的顏色。

  他們有的手捧鮮花，有的提著果籃和紙錢，無論是不是由衷的，各個都表情沉鬱悲戚。

  他們將鮮花和紙錢放在蔣光耀遺體旁後，便走到一旁立著的司蔣夫妻倆面前，與他們握手，並向他們安慰囑咐幾句，表示自己的關切和悲傷。

  

  蔣益民的精神尚可，還有力氣和表情去應付前來悼念的賓客。

  而司丹萍卻因悲傷過度，已經好幾天沒有正常吃飯，雙眼無神，面頰青灰凹陷，形如枯槁。

  面對走過來向她道節哀的賓客，司丹萍沒有任何反應，雙眼一直望著蔣光耀的屍體，用手絹捂著鼻子和嘴嗚嗚哭泣。

  好在還有蔣益民家的幾個親戚幫忙張羅著告別儀式，這場儀式才能進行下去。

  就在這時，又有幾位前來悼念的賓客走進了告別大廳。

  蔣益民抬頭看去，但見來人竟是司家的老爺子司廣偉。

  年近八十的司廣偉，在司元錦和司正凱的攙扶下，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走進告別大廳。

  爺爺年事已高，本來司元錦不想讓爺爺操心司浩林和蔣光耀犯罪的事，連庭審都沒有讓司廣偉去。

  但蔣光耀突然跳樓暴斃，作為爺爺的司廣偉，還是堅持去看蔣光耀最後一眼。

  司元錦和司正凱勸說無果，只好帶著爺爺前往今天的告別儀式。

  司廣偉看到大廳中央那躺在無數白菊黃菊中的身影，渾濁的眼裡緩緩濕潤了。

  他在司元錦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過去，看清上面躺著的蔣光耀的一剎那，眼裡的淚水再也承載不住，倏然從他蒼老布滿褶皺的眼裡流了下來。

  雖然蔣光耀這孩子做了很多錯事，但他也是司廣偉從小看著長大的。

  想起蔣光耀小時候，和司正凱司浩林還有白阮兄弟幾個，過年時一起圍在爺爺奶奶腿邊，向他們討糖果點心的可愛模樣，司廣偉就越想越心疼。

  司元錦、司正凱和白阮看到蔣光耀的面容，也有些不忍直視，低嘆一聲側過頭去。

  將益民看到他們進來，低低喚了一聲，「爸，大哥。」

  司丹萍聽到聲音抬眼，這才發現自己家人來了。

  她看到司廣偉和司元錦都沒什麼反應，卻在看到司正凱和白阮的時候，突然爆發。

  「你們這兩個死不掉的玩意兒！來這幹什麼！

  害死了我兒子，是不是還要來看看他死了以後的樣子才開心！」

  司白兩人被司丹萍吼得驀地一震，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蔣益民立刻拉住司丹萍，「丹萍行了，現在還吵什麼呢。」

  「我哪兒吵了？！我就是不想看到他們倆！」司丹萍依然激動得吼著：

  「如果不是他們，光耀的腿會斷嗎？如果不是他們提供證據，光耀和浩林會被判刑嗎！」

  司白兩人這才明白，到了現在，司丹萍還是認為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他們，而不是自己兒子錯了。

  但現在蔣光耀已死，在蔣光耀的告別儀式上跟司丹萍辯論，非常沒有必要。

  因此，司白兩人沉鬱地嘆了口氣，決定不跟司丹萍吵。

  可司丹萍越罵越起勁，「白阮你這個掃把星！

  自從進了我們家門，我們家就沒一天安穩日子！

  我媽、正凱他媽、浩林和光耀、嬌嬌，全都叫你剋死的剋死，受傷的受傷。

  你怎麼好意思在我們家待著？你怎麼還不死啊！」

  司丹萍一口一個「死」啊死的，司廣偉和司元錦聽了都覺得刺耳。

  「夠了丹萍！你冷靜點。我們今天來是送光耀最後一程，沒人想跟你吵架。」

  司正凱上前扶住司廣偉安慰道：「沒事爺爺。

  我們看完光耀就不打擾姑姑姑父了，走吧。」

  「走什麼走！我讓你們走了嗎！」司丹萍依然不依不饒：

  「你們害死了光耀，現在來看個幾分鐘，拍拍屁股就走了，讓我和他爸咋辦啊？

  光耀是我們唯一的兒子，我們中年喪子，這後半輩子誰來給我們養老送終啊嗚嗚嗚...」

  司丹萍說著說著，竟撒潑大哭起來。

  這下不僅是司家人聽不下去，連蔣家人都拿眼睛翻她，對她很是無語。

  就在這時，一道清朗卻帶著怒意的女聲，在門口響起。

  「蔣光耀不在了，還有我會給你們養老！」

  眾人被這句話一驚，齊齊轉頭向門口看去。

  只見站在大廳門口的，居然是司蔣夫妻倆曾經的女兒——蔣嬌嬌。

  而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男青年，竟是在英國留學的費凌遠！

  「嬌嬌？」司丹萍難以置信地望著她，蔣益民也是同樣的一臉驚詫。

  在一屋子人的注視下，蔣嬌嬌邁著沉穩的步伐，慢慢走到蔣光耀的遺體前，將手裡的一捧菊花放在他的遺體旁，又默哀了一陣，之後就抬起頭。

  「媽，爸，前幾天我聽到哥出事的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

  爸媽，你們不要太傷心，節哀。」

  去年年底蔣嬌嬌去英國後，司蔣夫妻倆差不多都要忘了這個「女兒」。

  沒成想蔣光耀出事後，蔣嬌嬌竟還從英國趕回來看望他們。

  這讓司蔣夫妻倆感到意外又驚喜。

  「嬌嬌啊！你可算回來了！」片刻後，司丹萍反應過來便一把抱住蔣嬌嬌埋頭哭泣。

  蔣嬌嬌撫摸著她的背安慰，「人死不能復生。媽，你也想開點。你還有我和爸呢。」

  提到這一茬，司丹萍又開始發起瘋來，「都怪司正凱和白阮這兩個禍害！嬌嬌，你要替你哥報仇啊！」

  蔣嬌嬌卻沒有回應司丹萍的話，而是推開她，定定注視了她許久，才質問道：

  「媽，為什麼到現在你還不承認那都是蔣光耀的錯？

  明明是蔣光耀自己做了那麼多壞事，最後把自己作死了，你為什麼總要把這些事怪罪在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