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舊疾

  他平常雖然帶著眼鏡，但眼睛看著並不像近視嚴重的樣子啊，反倒是褪掉眼鏡後的眸子，更加灼熱犀利。

  喬安下意識猜想，應該是最近工作太累，眼部疲勞吧。

  她把藥瓶放下，坐在床沿上，再度打開了莫鍇的微信。

  仿佛心有靈犀般，他正巧發來了視頻邀請。

  喬安一下慌了，不過細想一下不正是他叫她上來的麼。

  慌亂轉瞬即逝，眼眸中反倒閃過一絲狡黠。

  下一秒，喬安褪掉外套，露出泛著光澤的絲滑睡袍，蹬掉拖鞋爬上床。

  帶著濕意的長髮悉數攏到一側，露出一側線條流暢的白皙脖頸，輕咳兩下清了清嗓子......

  一切準備就緒，矯健翻個身趴在床上，指腹惡作劇捂住了手機上方的攝像頭，點了接通。

  屏幕中的莫鍇面容俊逸，神色清俊，高挺的鼻樑上的眼鏡後雙眸深邃幽暗，矜貴不凡。

  

  「喬安。」他喚。

  嗓音低沉，在夜晚自帶蠱意。

  「嗯？」喬安尾調上揚，語氣軟軟，聲息魅惑。

  莫鍇的手機看過去，屏幕那頭一片黑，什麼都看不到。

  「睡了？」

  「你猜...」慵懶軟糯，嗓音綿軟。

  莫鍇眼眸含笑，心下瞭然，這是又起了什麼玩心。

  他很配合問：「跟我有關？」

  喬安美唇一勾，挪開蓋住攝像頭的指腹，吐氣如蘭，「等你，在你的...床上。」

  眼眸波光瀲灩迷濛又魅惑，毫不羞怯地注視著他，抬臂撩撥髮絲的瞬間，另一側睡袍肩帶順著肩部滑落。

  對於不經意間展露自身優勢，喬安深諳其道。

  莫鍇目不轉睛直視，將她直白大膽的挑逗模樣收盡眼底，眸色頓時濃郁，腦中不由浮現出那晚在木槿樹下埋首在她大片美人骨上親吻的模樣。

  喉結上下一滾。

  他沉斂情緒，「怎麼還沒睡。」

  「天冷，被窩涼。」喬安嘴角弧度上翹，嘴角漾著肆意的撩撥。

  她嬌嬌軟軟的語氣，就同小貓爪子撓在他的身上，又癢又帶勁兒。

  莫鍇輕笑一聲，她的這點小把戲，他怎麼能看不明白，只是她的每分刻意，都叫他體會到了久違的暖意。

  心甘情願陪著她鬧，看著她笑，直到看到喬安的眼皮打抖，莫鍇才意識到她該休息了。

  視頻斷開，莫鍇只覺心底被絲絲縷縷的甜暖纏繞，甚至高義走近都未察覺。

  「二少，賴斯小姐已經在外等您。」

  莫鍇抬腕看了眼時間，點了點頭，長指摘掉眼鏡，走了出去。

  賴斯，在丹麥語中是光的意思，人如其名，陽光亮眼。

  是莫鍇的老朋友。

  「鍇，你還好嗎？」賴斯雙臂一張，小跑著上前給了莫鍇一個熊抱。

  莫鍇受不了她的熱情，輕拍她後背示意她鬆開。

  賴斯嘴一撇，「這個不讓女人碰的壞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隨即話鋒一轉，「鍇，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害我跑這麼遠找你。」

  賴斯語氣帶著嗔怪，但滿面掛著的卻是重逢的喜悅。

  莫鍇悄無聲息退開，轉移話題，「你的中文又見長了。」

  「本來我就有一半中國血統，再說，可不都是為了你。」賴斯美眸一轉，「你不要打岔，你這次回國了一趟為什麼就不回來了？複診也一直再拖，我要是不追過來你就繼續拖嗎？」

  賴斯不僅是莫鍇的朋友，也是他最盡職的私人醫生，波士頓最年輕的眼科專家。

  說話的間隙，她已經打開了隨身攜帶的藥箱，從中取出了檢查用的眼底鏡。

  莫鍇配合走過去，坐下，「最近太忙了，回國後發生了點事。」

  賴斯熟練進行著手中的動作，仔細又專注，一向好奇心重的她甚至都沒問發生了什麼事。

  莫鍇看到她將眼底鏡收起，微微蹙眉的樣子，問：「怎麼，不樂觀？」

  「你想好還是不好？」賴斯反問。

  「你說呢？」莫鍇輕笑。

  這是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

  誰想生活在黑暗之中，那種經歷，沒有人會願意經歷第二次。

  「那你還不好好愛惜自己，你這滿眼的紅血絲，最近是不是用眼過度了？」賴斯語氣不太好。

  莫鍇闔了下眼，「最近有點忙。」

  「目前看下來大問題沒有，還是需要回去之後做深度檢查。還有，日常護眼的那些藥還是要按時吃，別過度勞累，不然我可不敢保證哪天你會不會舊疾復發。」

  「好。」莫鍇平靜道。

  賴斯倒是頭一回見他這麼配合。

  「行了，我這麼大老遠跑一趟，感不感動，謝就不用了，不如你就…」

  「賴斯，我找到她了。」莫鍇打斷。

  賴斯嘴角戲謔的笑凝住，良久，「所以你這麼久不回美國，是因為她？」

  莫鍇起身，語氣泛著澀意，「我弄丟她五年，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這次，他只想陪在她的身邊。

  「賴斯，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莫鍇正色道。

  「你這話說了也至少五年了，我都聽膩了，能不能換一句？」

  她眼尾一挑，「我知道了，話我收到了，我自己會看著辦，你快回去休息吧。」

  沒說好還是不好，賴斯背起她的藥箱，甩甩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莫鍇原地愣怔。

  五年前，一場意外，讓他墜入無邊黑暗。

  是蘇沐，那個暖風和煦般溫柔的女人，陪伴他度過了最昏暗的日子。

  只可惜，他重獲光明之時，她仿若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甚至和她所有有關的一切，都消失殆盡。仿佛被人刻意抹掉。

  連當時的家傭，也全部被換掉。

  莫鍇適時從回憶中抽離，捻了捻指節，面色晦暗不明，「高義，波士頓那邊有消息了嗎？」

  「莫冉小姐守在大少身邊，大少還是老樣子。不過醫生說他醒來的次數比以前多了，就是神志依舊不清。」

  「繼續盯著，有什麼新情況即時告知我。」

  「是。」

  莫鍇抬步沒走幾步，頓住，「明天和Levin的行程對接過了嗎？」

  「確認過了，就在馬特洪峰雪場，可是，您的眼睛…」

  高義憂心忡忡。

  正常人去那裡，都要時刻警惕雪盲症，何況二少這種眼睛極其敏感的。

  「我會當心。」莫鍇語氣毋庸置疑。

  高義知道他家Boss決定了事情，勢必達成不罷休。

  於是不再糾結，直接說重點，「還有兩件事，一是華辰白副總一行明日將抵達采爾馬特，隨您一同赴約。二是藍昕小姐，明天劇組也將抵達馬特洪峰，新劇取景。」

  莫鍇眉微挑，也真是夠巧。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

  畢竟，他也怪想自己的小妖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