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於她而言，便是萬幸

  或許也是心中的執念吧。

  葉長歡並不想就此放棄，若是萬一因為她的離開而耽擱了阿琰的身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嘗試著去做這種事情的。

  她的態度很是堅決，在外面的顧清柔聽到她的語聲，也是無奈而冗長的嘆息著：「歡兒，你又何苦這麼難為自己，也讓爹娘跟著心疼。」

  「娘，如果今兒躺在床榻上的是阿琰，我想你也會這麼堅守著的。」葉長歡聽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接著，又緩緩說道：「我也沒有痴怔，反而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所以娘，二哥，試著信我。」

  雖然，她也覺著那事兒有點荒誕了。明明阿琰好好的躺在這裡，又怎麼可能會有別的感受呢？

  

  葉長歡是有那麼一點兒沒想明白，可是卻也不能忽略自己這幾天以來所感受到的。

  顧清柔在聽到葉長歡的這一句話以後，忽又不知道該勸些什麼了。

  這世上的感情啊，本就是叫人捉摸不透。

  就連她這個已經嫁為人婦的女子來看，設身處地的想，如果她面臨這般的情況，大抵她也是一樣的選擇吧。

  只是，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換做了是她，她還會不會像歡兒這麼冷靜。

  其實歡兒這丫頭，確實算得足夠冷靜了，除了不出房門以外，一切的生活都是照舊。

  「罷了罷了，子初，我們先走吧。」顧清柔還是選擇了妥協。

  歡兒這丫頭的性子倔，眼下又是牽涉到了王爺的安危，想要叫歡兒離開王爺身邊也是不怎麼可能。

  葉子初只能順著顧清柔的意思了，而對於葉長歡，縱有萬千擔心，卻也只能在此時與顧清柔抱怨抱怨了。

  「娘，如若王爺一直沒有機會醒過來，難道歡兒就打算這麼一輩子守在裡面麼？」

  顧清柔的眼睛平望著前方，「歡兒那丫頭說了，她感覺到王爺快要醒過來了。」

  「娘，難道你也覺得歡兒此時說的還是清醒話麼？」葉子初也藏不住心間的著急，生怕葉長歡此時腦袋糊塗。

  「你何時見她糊塗過？」顧清柔拍了拍葉子初的手臂，「我知道你身為哥哥的擔心，只是，我也是你們的娘，我豈有不擔心的道理。不過歡兒她總也有些分寸，我們守著便好。」

  對於顧清柔承認葉長歡的態度，葉子初心裡頭尚且還是有些不解。

  而顧清柔接下來所說，卻讓葉子初陷入了微微的沉默之中。

  「子初，如若裡面躺著的是惜朝，你當如何？」

  葉子初緘默不語，眯了眯眼眸，良久之後，才喃喃吐字道：「會瘋。」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葉子初也恍然笑開了。

  娘親真是勸慰的一針見血，讓他徹底沒有了反駁的餘力。

  在感情之中，還真是說不明白啊。

  葉子初隨著顧清柔去了別的地方，顧清柔又對這周圍的侍衛交代了幾句，讓他們好生照顧著。

  這才離去。

  至於葉長歡這裡，她聽到了門外自己娘親與二哥走遠的腳步聲，心下有些愧疚。

  這樣將娘親與二哥攔在外面，也實在是非她所願。然而，她也只是擔心娘親與二哥會強行帶著她離開這一間屋子。

  因為她一直都是待在這裡，這裡面的情況變化什麼的，她便是十分了解。換而言之，她是用心在感受，感受著這屋中不同。也正是因為一直都在這裡面，她才能夠有一些不一樣的覺察。

  葉長歡輕輕握住司祁琰的手，而就在這下一刻，葉長歡忽而感覺到有人在她的背後想要擁住她，亦是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

  可惜這一種觸感，並不太真切。

  葉長歡也只是有一瞬的感覺。

  可是卻也因為最近這樣的感覺實在太多，以致於她覺得，便是阿琰。

  指不准，換一句話，用二哥的話來形容，便是她痴怔了也說不準。

  不過，這一回倒是有些不同，不同於以往那一瞬短暫的觸感，葉長歡明顯感覺到落在自己臉頰上的那指腹的力道，實在太過熟悉。

  葉長歡的眼神忽而染上了期冀之色，回過頭去，發現自己的身後有一道細淺的光芒在閃耀著。

  光芒並非灼目的光，而是夜幕上的星芒。

  葉長歡一驚，在這淡淡的星芒之下，仔仔細細盯著看了許久，竟看到了司祁琰的模樣！

  是阿琰！

  葉長歡的嗓子開始哽咽，她怔怔看了眼面前的光，眼神溫柔而又似是湖面泛映著粼粼波光，低聲問道：「阿琰，是你嗎？」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那星芒之中的人一般。

  葉長歡抬手，多天以來隱忍的情緒，愈發的不受控制。

  只是，她的手抬起至了半空中，卻又停住，不動了。

  就算是她，在此時，心中也有些怕了。

  司祁琰低下頭，那星芒之中的輪廓愈發清晰了些，他伸出手，貼合著葉長歡的掌心。

  葉長歡所能感受到的，是有實體的觸感，而非……

  她的眼中凜著吃驚，卻還是有過多的動作，直到在這星芒之中的輪廓愈發清晰，完完全全的與她印象中的模樣重合起來。

  眉目如初。

  葉長歡紅著眼，上齒輕輕抵著下唇，情緒起伏甚大。

  而這一道光中的他微微彎了彎薄唇，末了，這光束便凝起，回歸了他的身體之中。

  光芒隱沒，葉長歡也旋身來至了司祁琰的身邊，生怕錯過一些什麼。

  在光芒進入司祁琰的身體以後沒有多久，他也緩緩睜開眸眼，琥珀色的瞳仁更是惑人，亦是雋著如初的溫柔。

  葉長歡終是沒有忍住，一滴滾燙的熱淚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像是要將他灼傷一般。

  果然，司祁琰心疼的皺眉，抬手便要拂去她落下的淚珠。

  「傻歡兒，我這不是回來了。」他開口時，嗓音沙啞，沉澱著一分滄桑。

  葉長歡的下巴輕輕顫著，抱著他的手，縱聲哭了起來。

  阿琰，醒了……

  於她而言，便是萬幸。

  司祁琰的一隻手被她抱著，只能騰出另一隻手去拍拍她的背，「乖，我回來了，不會有事的。」

  葉長歡抽抽噎噎的道：「沒事，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