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又入虎口

  阮嬌嬌著急，在孟初禮的話結束的當口，抓緊時間低聲道：

  「聶弘深是海寇的人，他救了你，也許並不是出自路見不平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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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初禮怔愣片刻，「他是海寇的人？誰同你說的？」

  阮嬌嬌聽見門邊有聲響，語速加急，「我二哥。」

  才說完，聶弘深就從外頭進來，問二人：

  「說完了嗎？」

  阮嬌嬌謹慎，「沒說什麼。」

  聶弘深斜乜她，「再想說什麼也來不及了，這人我得交給古通一。」

  他踱步進來的時候，孟初禮還慎重地上下打量他。聽到這話，孟初禮也不慎重了，興奮道：「成成成，走，現在就去？」

  聶弘深嫌棄看他，「沒見過要進虎口的人樂得像你這樣的。」

  孟初禮咧嘴笑，突然想到了什麼，回身鄭重同阮嬌嬌道：

  「我家娘子說一定要在家裡等我回去。我怕古通一的人為難她，昨天夜裡走之前叫她去阮宅和四姑娘一塊兒住了，不知道她去了沒有？」

  阮嬌嬌尚未答話，聶弘深就道：「昨夜你前腳才被拉走，後腳就有人上你家去，想將你娘子一塊兒帶走。」

  孟初禮大驚，「那她——」

  「她沒事，安全得很。」聶弘深道，「四姑娘說可以放到仙樂坊去。」

  孟初禮略一思索，便肯定點頭，「也好，古通一不敢去仙樂坊的，叫她在那兒待著也好。」

  聶弘深示意進來的人近前，問孟初禮：「孟掌柜可準備好了？」

  孟初禮一愣，皺起眉，「準備？我要準備什麼？」

  也不必多問，後進來的是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抬手一打孟初禮的頸子，略一矮身，接住孟初禮軟倒的身子，將人扛在肩上就往外頭走。

  阮嬌嬌咋舌，「你……他——」

  「噓。」

  聶弘深示意阮嬌嬌噤聲。

  沒一會兒，小院外頭傳來咋咋呼呼的叫喊聲。

  「昨天在長樂巷有個小偷，聽說跑到這兒來了，快點給我搜——呃？！」

  「別搜啦。」有個漢子的聲音高亮響著，「人在這兒吶！古大人！」

  「你是誰？你肩上扛著的是什麼人？」

  「小的是聶爺手下的花匠，昨兒夜裡這偷兒跑到了聶家的院子去，叫我逮住了。我本想帶回家來，今天到官府領賞去的，沒想到官老爺們先來了。」

  「花匠？他去了聶家？」古通一聲音被拉得很長，似乎不太相信，「昨天半夜他是被幾個人救走的，到聶家的時候就一個人？」

  「那我可不知道。」自稱是聶家花匠的漢子答，「他來聶家的時候，只有一個人，身上還帶著刀。」

  「帶著刀？」

  「怕是想殺我們聶爺吧？」花匠漢子道，「大人，您先告訴小的，小的抓到了這賊，能拿多少賞銀？」

  外頭靜默了好一會兒，有悉悉索索的商討聲傳來。

  阮嬌嬌聽得一顆心都提起來，想著古通一的人會不會闖進來，搜這院子。

  「五兩？也忒少了些，我們聶爺吃一頓飯都不止二兩銀子吶！」

  「行行行，師爺，給他二十兩。你，人放下，你可以走了。哎，站住！這是你家？」

  「是，這是小人的房子，怎麼了大人？」

  「他昨天夜裡當真是一個人進的聶家，沒有同黨？」

  「我騙大人做什麼？更何況，我要是能多抓到他一個同黨，不就能多拿一份賞錢嗎？」

  又是靜默。

  阮嬌嬌等了半晌，才等到古通一呼喊著人收隊的聲音。

  等外頭的喧譁都沒有，花匠漢子才進來，恭敬同聶弘深道：

  「爺，人都走了。」

  聶弘深問他：「古通一的人穿的是官差衣還是常服？」

  花匠道：「只是普通的衣服，身上也沒帶刀劍。古通一倒是穿著官服。」

  聶弘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帶著阮嬌嬌走出去。

  阮嬌嬌想從前門出去，卻被聶弘深一把拉住，帶到後牆。手臂一夾她的腰，帶著她往矮牆上一躍。

  阮嬌嬌連驚叫都不敢發一聲。

  等到被聶弘深放下地，幾個海衛軍圍上來，阮嬌嬌趕緊往他們幾人身後躲。

  聶弘深嗤笑了一聲，「阮四，我可是幫了你好幾次，你不怕古通一，倒是怕我。」

  阮嬌嬌有了幾個海衛軍的保護，也不瑟縮躲閃了。

  可要說話，聶弘深又豎了一指壓在唇上，示意她噤聲。

  阮嬌嬌左右看，這是花匠家後頭的窄巷，泥濘又污糟。幾人站在牆根下，等了一會兒，就聽見花匠家大門被踹開的聲音。

  「搜！快搜！把人都給我搜出來！」

  咋咋呼呼的，是去而折返的古通一一行人！

  真是老狐狸！

  阮嬌嬌忿忿，聽見花匠在裡頭大呼小叫。

  「哎呀！大人！你們這是幹什麼呀？！我不是說了嗎？就只有剛才那個人！」

  雞飛狗跳的聲音，還有官差們的呼喝聲混雜在一起，好不熱鬧。

  搜了半盞茶的時間，裡頭的聲音才平息下來。

  「大人，沒有人。」有人稟告古通一。

  古通一哼了一聲，「行了，收隊吧！」

  看樣子走得還挺不甘心的。

  阮嬌嬌幾人又在牆外站了一會兒，上頭突然傳來沙沙的踏步聲。

  抬頭看去，是阮雅寧沿著一排幾戶人家的矮牆過來，到他們附近的時候，一躍而下。

  「走了，上了轎子，應當不會再回來了。」

  聶弘深「嗯」了一聲，同海衛軍幾人道：「送阮四回去吧。」

  幾個海衛軍目光謹慎，「聶爺今天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聶弘深鷹眸淡淡瞟過來，反問。

  阮嬌嬌知道劉君的意思，他帶他們過來，好像只是為了看一眼孟初禮，叫他們知道孟初禮昨天是被他救走的。

  緊接著，他又把人又送給了古通一。

  誠然，孟初禮也很樂意被送到古通一那兒去。

  阮嬌嬌低聲同劉君道：「孟掌柜的說這是秦不理大將軍的計謀，他得被古通一抓去才能繼續行事。」

  劉君將信將疑，和另外幾人交換了幾個眼色。

  這般權謀相爭的事情，阮嬌嬌自認為腦子不夠，最好還是不要摻和到裡頭。同幾個海衛軍簡短說了幾句，便道：

  「那咱們今日就不叨擾聶老闆了，這就告辭。」

  聶弘深「哎」了一聲，「宋鳶不在潢縣了，那你那織繡集……」

  點到為止，意有所指。

  阮嬌嬌柔柔笑一笑，「自然是等宋老闆傷愈回來後，再做打算。出書也不是種稻穀，不必非得現在就做。」

  聶弘深唇角微抿，「阮四，你是個不記恩情的人，我記住了。」

  阮嬌嬌施施然福身，「生意人講究誠信，聶老闆的恩情……來日方長，咱們可以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