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表白心跡

  秦不理背著阮嬌嬌回軍營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他們大將軍面上的得意，和些許的羞赧和窘迫。

  阮嬌嬌被他帶到之前待過的帳子裡。這原來是他的軍帳。

  頌爺他們清點完了貨，才知道阮嬌嬌一身濕透被秦不理帶回來。頌爺正要去馬車上拿阮嬌嬌的衣服來，就聽見秦不理道：

  「不用，我這兒有。」

  頌爺瞧著這好像也沒他一個老頭子什麼事情，便嘻嘻哈哈和戈青一塊兒喝酒去。

  阮嬌嬌遲疑看著疊放在他榻上的粉嫩衣裳，心頭有些許的不暢快。

  「我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秦不理打來熱水，給她擦臉上的沙子的時候，阮嬌嬌嘟囔道。

  秦不理一愣，「什麼？」

  隨即意識到阮嬌嬌在說什麼，笑出聲道：「你自己穿過的衣服，你也不穿？」

  阮嬌嬌愕然，盯著他瞧，「我穿過的衣服？我的衣服……怎麼在你這兒？」

  就見秦不理的耳廓慢慢紅了，不自在撇開視線，低咳兩聲，「沒什麼，趕緊換。這兒沒什麼條件，不然叫你泡個熱水澡驅寒才好。」

  阮嬌嬌納悶著自己的衣服在他這兒，還是齊齊整整的一整套，整整齊齊地疊著，放在他枕邊。

  還要再問，秦不理逃也似的扔下一句「我再去打些熱水來給你泡腳」，就飛奔出去。

  阮嬌嬌用他粗糙的布巾將濕發擦半干，才將身上的濕衣換下。

  一抖那套衣裳，還當真是她的。只是她衣裳不少，少了這麼一套也不知道。要不是袖口繡著的一隻小兔，她還差些認不出來。

  換好了衣裳，秦不理在外頭低咳兩聲，問她換好沒有。

  阮嬌嬌突然覺得羞，結巴著小聲道：

  「換……換好了。」

  秦不理一手拎著從她的馬車上帶來的包袱，另一手提著一桶熱水，叫她在榻上坐下。

  「沾了水又濕了海風，先泡泡腳驅驅寒。我讓他們給你煮薑湯去了。」

  說罷，自然而然來捉阮嬌嬌的腳。

  阮嬌嬌羞澀抗拒躲閃，還是被他捉住，放到熱水裡頭。

  阮嬌嬌突然想到之前扭傷腳的時候，她被他帶到他的小院子裡，被他捉著腳用井水冰敷。

  時空重疊，蹲在她跟前的秦不理和那時候的秦不理疊在一起，叫阮嬌嬌眼圈莫名一熱。

  阮嬌嬌只好找別的話頭，扯開當前這曖昧得稍許尷尬的氣氛。

  「曲……曲姑娘怎麼在這兒？她不是和陳頌年去京城了嗎？」

  秦不理一怔，忐忑坐到她身旁。

  「她是去京城了，辦完了事兒被人通緝，陳頌年不敢保她，只好把她送到了我這兒來。」

  阮嬌嬌見他這緊張模樣，一開始還有些奇怪，後來想到，他是不是怕她再誤會他和曲尋音的關係。

  「送到你這兒來啊……」

  阮嬌嬌有意拉長聲音，還垂下了腦袋，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實則嘴角壓不出偷笑，只好緊緊咬住下唇。

  「你你別多想。」秦不理果然慌亂，捏著她的手，著急解釋，「她是海衛軍遺屬，早就沒有家了，也不能回潢縣仙樂坊去……她也是前些日子才到的，我還沒想到要把她安置到哪裡去。」

  阮嬌嬌悶著笑，「嗯」了一聲。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她先前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只是因為記恨我，並不是真話！」

  阮嬌嬌抿緊唇，耳聽秦不理慌張的聲音，心中只覺得終於將他「欺負」了一回。

  算是報了一仇吧？阮嬌嬌心想。

  「嬌嬌？」

  秦不理見她久久不應聲，又蹲到她身前看她。

  瞧見她彎彎嘴角，才知道自己被她捉弄。氣得笑罵了一聲「好哇，你捉弄人！」

  就上手撓她的腰側。

  阮嬌嬌哪裡禁得住他對她最怕的痒痒肉攻擊？笑著抵抗不住，躲又躲不開，還被他推倒到身後的榻上。

  「嬌嬌。」

  秦不理懸宕在她上方，用視線描繪她的眉眼鼻唇。

  那過分灼熱的視線叫阮嬌嬌羞赧得不自在，推一推他的肩。

  「我……我腳還泡——」

  在桶里。

  可是她說不出來了。

  秦不理貼著她的唇，溫柔輕啄。

  阮嬌嬌羞得揪著他的衣裳，大睜著眼睛看著他。

  「笨嬌嬌，閉眼。」

  秦不理輕笑出聲，大手撫上阮嬌嬌的眼，遮擋住她的視線。

  像蝶翼一般輕柔的觸覺，在她唇上和臉上輕舞。

  等秦不理憐惜將她抱在懷裡的時候，阮嬌嬌不止察覺自己的心狂跳得厲害，也聽到秦不理的強壯心臟砰砰砰地急促跳動。

  秦不理只是將平躺著的她擁在懷裡，極力克制著什麼。

  軍帳外頭有人在走動，在呼喊號令，在說話。

  而軍帳里的他們只是靜靜躺著，依偎在一起，誰都不出聲。

  「秦江……」

  好半天，阮嬌嬌才小小聲出聲。

  「嗯？」

  「你……你在家鄉有定下婚約的姑娘嗎？」

  「自然是沒有！」

  先前還慵懶應聲的秦不理突然竄起，又懸宕在她眼前，視線直直瞧到她的眼裡，坦蕩又赤誠。

  阮嬌嬌覺得雙頰快要燒起來了，「那你……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秦不理雙眼困惑大睜，不過一瞬，好像知道了阮嬌嬌問這些話的用意。

  「如果有呢？」秦不理嘴角噙笑，滿目柔情如水，凝視著阮嬌嬌。

  阮嬌嬌下意識想撇開視線，但還是逼著自己勇敢迎了上去。

  「如果有……那……我……我阿爹和二哥養我這麼多年，不會答應我給人家做妾的。我也不想和別的姑娘分享一個丈夫。」

  她越是說，秦不理臉上的笑越是忍不住。

  那一雙星光熠熠的眼，看得阮嬌嬌不止覺得臉頰著火，連耳朵都跟著燒起來，額上還微微發了汗。

  「我聽不明白，阮嬌嬌。」

  秦不理低聲道，眉梢眼角都是溫情。

  阮嬌嬌咬咬唇，知道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偏開頭，侷促得說不成話：

  「我……我……」

  「阮嬌嬌，你是不是喜歡我？」

  溫熱的氣息噴落在她耳畔，阮嬌嬌羞得泡在桶里的腳趾都蜷縮起來。

  「說話，阮嬌嬌。」

  秦不理低聲輕哄，阮嬌嬌緊緊閉著眼，視死如歸地點頭。

  點了頭，他也不放過她，笑著親吻她的耳垂，催促她：

  「說話，阮嬌嬌。」

  阮嬌嬌緊張得不由得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和他面對面。

  「我……我喜歡你。我想要……想要嫁給你。」

  秦不理溫潤的眼突然有濕意浮現，垂下頭，將額頭抵上阮嬌嬌的，手往下尋到了阮嬌嬌的手，緊緊交纏扣住阮嬌嬌的手指。

  阮嬌嬌用力回握，顫著聲道：「我……我當真是不怕的，這麼多海衛軍的娘子……都在潢縣，他們過的什麼日子，我瞧著了，我真的不怕。」

  秦不理輕輕「嗯」了一聲，閉起了眼。

  「而且你也把我們保護得很好，不是嗎？海寇傷害不到我的。」阮嬌嬌又堅定道，「如果因為別人，怕這怕那，怕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而沒有過好我們當下，那……我們就太吃虧了，不是嗎？」

  秦不理聽聞這話，笑出聲，重重的吻落在阮嬌嬌唇上。

  「是啊，太吃虧了。」

  那既然他這小娘子都不怕，他又有什麼好畏首畏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