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喬裝打扮被一眼認出

  阮嬌嬌安排妥當布坊的事情，還有同阿鳶、蕭暮聲編纂的書的事情，在嬌織紡送貨隊伍出發的前一天，就「病倒」了。

  此行四十輛拉貨馬車，由在潢縣休整之後、返回前線的二百餘名海衛軍將士護送。

  阮嬌嬌女扮男裝，扮作布坊的小夥計，待在頌爺的車上，跟在領路的海衛軍頭車後頭。

  她自匯合到出發，一直低垂著腦袋，不叫人看清她的眉眼。

  除非有必要，也不下馬車，儘量不叫人發現她在車隊當中。

  

  可出發不過半日，從車隊後頭就策馬奔上來一個士兵，有禮敲一敲阮嬌嬌的這輛車，問：

  「四姑娘，咱們走了快兩個時辰了，是不是要叫車隊停下，叫人和馬都歇歇腳？」

  阮嬌嬌無言。

  頌爺低咳一聲，「什麼四姑娘？這兒哪兒有四姑娘？」

  那士兵疑惑「誒？」了一聲，緊接著恍然大悟，「誒誒誒對，沒有四姑娘。四……四爺，咱們歇一歇麼？」

  阮嬌嬌欲言又止，一掀馬車簾，和那小士兵對上眼。

  「你……你認得我？」

  那小士兵怔愣著點頭，「自然是認得的。」

  阮嬌嬌咬咬下唇，「那其他人……」

  小士兵莫名其妙，「自然也都認識四姑娘。」

  阮嬌嬌氣餒，懊惱垂著腦袋。

  那小士兵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麼，恍然「啊！」了一聲，神神秘秘道：「四姑娘放心，咱們不同別人說。咱們哥兒幾個也是方才姑娘掀簾透氣，才知道四姑娘也在車隊裡頭的。這是想給大將軍一個驚喜吧？」

  阮嬌嬌懵懵然看他。

  這一看，這小士兵立馬就篤定了心中所想，拍著胸脯保證，「四姑娘放心，咱們誰都不說！也不跟北長港的說，四姑娘只管給大將軍驚喜去！」

  阮嬌嬌聽明白了，又好像沒聽明白。

  耳聽頌爺著急將他趕走，吩咐整個車隊停下歇腳，又同那小士兵交待道：

  「四姑娘的身份特殊，你是知道的。還勞煩小將軍不要往外說，省得咱們在路上惹來麻煩。」

  那小士兵鄙夷，「咱們自然也知道四姑娘的身份不同，有咱們哥兒幾個在，定能將頌爺和四姑娘平平安安送到北長港去的，二位只管放心好了！」

  說罷，策馬往後，交待眾人歇腳。

  阮嬌嬌沒料到自己精心裝扮，在能被人瞧見的那一路拱肩縮背的，就是為了不叫人認出。沒想到這齣師未捷，居然有人一早就將她認了出來。

  頌爺寬慰她道：「孟掌柜在車隊最後放了幾個機靈的夥計呢，要是有人從隊伍當中離開，往外頭通風報信去，那幾個夥計能瞧見的，姑娘別擔心了。」

  說罷，一指車隊當中的兩輛車，車頂上蹲坐著兩個海衛軍士兵，「瞧，他們還有斥候，看前顧後的，有什麼異常都會及時報的。」

  阮嬌嬌蔫蔫趴在車窗上，「但願無事吧。」

  這一行，走了五天。

  路上倒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在某一日午間遇到過雲雨，雨勢不小，恰好也叫阮嬌嬌又一次試驗了新做的披風抗風抗雨的能力。

  一行護送的海衛軍先行得了新披風和新常服，高興得很。

  入了初冬，風像冷刀似的刮冷臉，阮嬌嬌的新披風恰好能阻擋這寒風，叫護送的士兵們大讚不已，一路上將阮嬌嬌照顧得周周到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阮嬌嬌的錯覺，總覺得越是臨近北長港，越是能聞到空氣中的焦灼味道。

  那像是草木在熊熊燃燒的味道。

  又像是大戰即將來臨的味道。

  「我還是頭一回來北長港。」

  阮嬌嬌掀了車簾，在頌爺的背後往前瞧著前頭的景色。

  連綿不斷的軍帳就在前頭，海衛軍沒有駐紮在城裡，而是在城外安營紮寨，擋在北長港南側。

  聽說營地還將北長港和被海寇占去的七個縣隔開了。海寇用了好幾年時間在二者之間築起了高牆，儼然一副圈地為營的模樣。

  頌爺道：「聽說海衛軍如今糧草充沛，蓄勢待發，只等著給海寇重重一擊，將海寇全數剿滅，摘了這粘在李朝東南百年的毒瘤。或許等咱們下次來，就不必像這回一樣在路上小心翼翼了。」

  阮嬌嬌點頭，笑道：「等到那一天，我一定要將布坊開到北長港來！」

  頌爺哈哈大笑。

  在臨近北長港的路上，一行人被埋伏路邊的海衛軍暗哨盤查過。

  先前那個篤定阮嬌嬌是為了給秦大將軍一個驚喜的小士兵，拉著暗哨士兵到旁邊嘻嘻哈哈說了好一陣子話，幾人的視線不住往阮嬌嬌這兒遛。

  車隊被放行的時候，暗哨中的一個人也騎馬跟在阮嬌嬌的馬車旁。

  阮嬌嬌便同他打聽阮承澤的事情。聽說阮承澤不在城裡，就在軍營之中，阮嬌嬌便吩咐車馬一行不進城，而是繞城直往軍營去。

  直到接近軍營，暗哨士兵才快馬前去通報，好叫守門的放行。

  一行人被歡天喜地的守衛軍引到軍營當中，阮嬌嬌才下車，戈青便又驚又喜地大步迎了上來。

  「四姑娘？！您怎麼親自來了？！」

  阮嬌嬌想自己這喬裝打扮還真是沒什麼用，這幾個海衛軍都是火眼金睛地一下子就將她認出來。

  「戈青，你也在這兒？我來找我二哥的，他在哪兒？」

  戈青眼睛骨碌一轉，道：「在他帳里發脾氣吶！走，我帶你過去，他看到你，保管高興起來。」

  阮嬌嬌留下頌爺配合海衛軍清點入庫，跟在戈青後頭去找阮承澤。

  「我二哥發脾氣？他為什麼發脾氣？」

  戈青笑道，「還能為什麼？醒來發現娘子跑了唄！」

  「娘子？」阮嬌嬌想到那神秘的嫂子，阮承澤好像還沒提過她嫂子是哪位，「他娘子是誰？」

  「哎？他沒同你說？」戈青奇怪，「就是——」

  「頭兒！頭兒！潢縣來信！阮四姑娘病重！」

  一個士兵大呼小叫地，從戈青和阮嬌嬌身旁狂奔而過，速度快得甚至掀起陣陣塵土。

  那士兵還沒奔到，不遠處的軍帳之中就傳來一聲怒喝，「什麼？！」

  緊接著，是嬰兒的啼哭聲。

  阮嬌嬌錯愕，看向同樣愕然的戈青。戈青比她先反應過來，拉著她往那頂軍帳快走了幾步。

  「啊！不是！人在這兒——」

  軍帳帘子被人一掀，大力得帘子都被扯落。

  阮嬌嬌停下步子，怔怔看著從軍帳之中大步出來的人。

  秦江……

  他的臂彎之中還躺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軍帳裡頭一覽無餘，當中放著的一張矮榻上，曲尋音正不慌不忙地攏著自己的衣服，遮擋裸露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