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苦肉計
2024-09-01 09:51:27
作者: 白水煮竹
直到阮嬌嬌被吳遂從房頂的瓦片破洞帶走,閔盛才深深吐出一口氣,回身看慢條斯理穿衣服的秦不理。
什勞子柔弱不能自理,這會兒這人氣定神閒的,和剛才賴在姑娘家懷裡,只差嚶嚶嚶的人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阿秦,你剛才不是鬼上身了吧?」
閔盛沒個好氣。
「你做什麼要把自己傷口扯開?隴南守衛軍為什麼又要追著你?你從哪兒來的,北長港還是齊成港?堂堂海衛軍頭子,怎麼有空到這兒來?你這一身傷又是怎麼回事?」
秦不理挑眉,漠然瞧他。
「你這麼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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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萬爾在她爹懷裡挺直小小的腰杆,「我先問我先問,阿秦叔叔,你和嬌嬌姐姐是什麼關係?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她可是要做我娘親的。」
「做你娘親?」
秦不理的眼眸微微一眯,寒光迸射,閔盛大驚,趕緊捂住自家丫頭的嘴。
「童言無忌。什么娘親?你娘親有且只有一個!」
「哦?誰啊?」
閔萬爾和秦不理異口同聲,一大一小,都看向閔盛。
只是大的那個嘴角帶著嘲諷的笑,小的那個滿臉的求知慾。分明是一個知道,一個不知道。
閔盛低咳兩聲,選擇不予回應,另行起了個話頭。
「之前在妙春館的時候,我就想問了,這阮家四姑娘同你是什麼關係?你怎的這樣這樣,還那樣那樣,今天又這樣這樣,現在還那樣那樣了?」
「這樣那樣是什麼樣?」
秦不理斜乜一眼過去,仔細敲摸牆上,找出去的機關。
這莊園暗室的機關甚是詭異,也不知道方才戈青是怎麼摸到這兒來的,能進來,居然出不去。
若非屋頂上有個大破洞,他們怕是要困死在這兒。
不過吳遂和戈青也真是的,既然已經蹦出去了,就不能在外頭打開機關,也放他們出去?
戈青引開守衛軍,沒法立即回來就算了,怎麼連吳遂都跟著這麼沒腦子?
「自然是……」閔盛難得老臉一紅,「自然是又是替人寬衣解帶,又是——」
光是「寬衣解帶」四個字,已經足夠叫秦不理再斜乜一眼過來,眼中警告意味甚濃。
「閔盛,小心說話,我是為了救人。」
閔盛嘟囔,「我自然知道你是為了救人,才脫人衣服。也沒脫光,就露個肩膀和胸口一些些。哎哎哎,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
眼看秦不理要揮拳過來,閔盛趕緊一手抱自己頭,一手抱閔萬爾的頭。
閔萬爾覺得自家爹沒出息,哼了一聲。
閔盛覺得自己可委屈,心中不住腹誹,想自己也沒說錯,當天那秦不理確實是不敢多拉扯一分。
阮家四姑娘的衣服要掉不掉,但該遮擋的可全都遮擋住了。
秦不理那隻手牢牢把控著吶!
「她心口那三個洞是我扎的這件事情,你別說出去。」秦不理道。
閔盛呆滯,「啊?為啥?我看你對她蠻有意思的,這一說,不就成了英雄救美麼?救的還是性命,說出去了你不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東南首富阮家誒!
富可敵國誒!
阮嬌嬌誒!
嬌嬌娘子美如玉誒!
秦不理沉默半晌,才粗聲粗氣道:「叫你別說你就別說,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若是因這救命之恩被塞到我這兒來,我可不樂意。遇到事情,只會哭。」
閔盛沒聽明白,「什麼?你不喜歡她?那你剛才……那你還把自己後背的傷給扯破了……那你還故意裝昏倒,還故意占人家的便宜?!」
別以為他沒看出來,海衛軍的軍醫可都不是慫貨,縫合好了的傷,還是縫了有四五天的口子,肉都長出來重新黏在一起了,怎麼可能又撕裂得開?!
要不是秦不理自己用力弄的,哪怕天王老子來了,經海衛軍那些醫術了得的大夫處理過的傷口,也不可能自己再裂開。
動作再大都不可能!
這分明是一招苦肉計!
秦不理再沉默半晌,「都是權宜之計。總之海寇一日不除,我一日不成婚。」
閔萬爾拍拍閔盛的手臂,高興道:「阿爹,那可真是好!阿秦叔叔不要嬌嬌姐姐,我們可以要啊!」
一顆碎石,從秦不理的手指間彈到閔萬爾的腦門。
閔萬爾「哎呦」一聲,捂著額頭憤憤瞪想秦不理,但碰上秦不理的視線,還是立即心虛垂下了腦袋。
她和她爹一樣,怕他。
這不是沒骨氣,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雖然才六歲,但懂得不少。比方說,像秦不理這樣雖然軟硬都不吃,但最好還不是硬碰硬。
「阮四……阮四留著,有用。」
閔盛還等著秦不理解釋,但秦不理居然也沒解釋。
閔盛咋舌,「就這樣?」
秦不理又雙叒叕斜乜他,「嗯?」
閔盛道:「你不打算跟我講為何?」
「你已經不是海衛軍一員,跟你說了算泄露軍機。泄露軍機當斬,海衛軍不能群龍無首,你說我到時候是斬你,還是斬你?」
「自然是斬——」閔盛咋舌,「嘖」了一聲。
兩個都是斬他,哪裡還有得選?
「我雖然不再是海衛軍一員,但我仍舊是李朝百姓啊!」閔盛一本正經,「百姓當擁護海衛軍,海衛軍需要,我這樣的就應該鼎力相助。」
「不需要。」
秦不理斬釘截鐵,摸到一處凸起,往下摁。
沒反應,應當不是。
「阿秦,我當年是……迫不得已。」閔盛捂住閔萬爾的耳朵,低低道一句。
秦不理默然一陣,才道:「這句話,你不應該同我說。」
閔盛悻悻,沉默下來。
「秦將——那個什麼,秦江。」
屋頂破洞被人影一擋,整個暗室一黑。
秦不理抬頭看去,瞧見吳遂訕訕,趴在上頭往下低聲喊。
「阮四姑娘她……她……」
說著撓頭,似乎是不知道怎麼說。
秦不理面色一凜,「她怎麼了?」
吳遂艱難道:「腿軟,走不動,我不敢抱她。」
秦不理被吊起的心復又放下,低斥吳遂一聲。再看吳遂沒個動作,等著他一塊兒從屋頂大洞跳出去,秦不理額頭青筋跳動得厲害。
「吳遂,剛才機關是不是你開的?」
「是啊是啊。」吳遂愣了一瞬,以為秦不理是要誇讚,慌忙點頭,還帶著喜悅。
秦不理閉一閉眼,「那你不能再開一次,放我們出去?」
吳遂再一愣,隨即意會,灰溜溜將臉從洞口挪開。
一束日光重又灑下,秦不理看著那道天光,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