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找守衛軍查舊事

  阮承澤這一日回來得有些晚。

  他回來的時候，阮嬌嬌坐在他書房前的池塘邊，看著奴僕盡力從廢墟之中扒拉出還完好的東西，挪到一個乾淨地方放置。

  「這是怎麼——怎麼突然就著火了？！」

  阮承澤大驚大怒，幾個大步加快走近，撇下不情不願跟在他後頭的方翠翠。

  阮嬌嬌站起來，瞧著老許將她二哥拉到一旁耳語。

  也不知道說的什麼，只看得阮承澤一張臉越發凝重，寒氣迫人，雙眼用力微眯著，後槽牙的位置鼓起一塊。

  「怎麼著起來了？」

  

  方翠翠走到阮嬌嬌身側，同她一塊兒看氣得胸膛起伏明顯的阮承澤。

  和阮嬌嬌的擔憂不同，方翠翠倒像是看戲。

  並且是一出索然無味的戲。

  阮嬌嬌拉了方翠翠的手，一時還不打算說，至少不是在這兒說。

  阮承澤的視線投過來，阮嬌嬌拿捏不好那是落在她身上，還是落在方翠翠身上的。想著自己得瞞他，著火的時候她就在火場中這件事情，心中發虛。

  便扯了一個心虛的笑。

  阮承澤再同老許說了幾句話，走到他們這兒來。

  「沒嚇著你吧？」

  問的是阮嬌嬌。

  阮嬌嬌手心發汗，攥緊方翠翠的手，儘量叫面上神色自然一些。

  「沒……沒有的，火著起來的時候，我不在這兒。」

  阮承澤的目光有個游移，叫阮嬌嬌心中一驚。

  她自小就是撒謊容易被看出來的性子，她二哥這莫不是將她看穿了？

  「只是二哥，你這兒真的沒有密室。」阮嬌嬌趕緊拿話題找補上，「大火都快把你書房燒沒了，密室的門都沒見著。」

  阮嬌嬌暗暗屏著一口氣，捏緊方翠翠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覺得方翠翠手心也是一道汗。

  「這麼多年，你還惦記這個事情。」

  阮承澤失笑出聲，手中紙扇合攏，一打阮嬌嬌的額頭。

  阮嬌嬌驚叫一聲，跟著阮承澤笑出聲來。

  「誰叫你老是神神秘秘的，蘭鴛說有，我就信了。」阮嬌嬌顯出一些無辜，心裡想著的確實趕緊離開此處。

  她能頂住的也只能到這兒了，再多，她怕她露出馬腳，叫她二哥看出來。

  「一個爬床不成的瘋丫頭，說的鬼話有什麼可信的？」

  阮承澤有意瞟了一眼方翠翠，這般說道。

  「行啦，煙燻火燎的，趕緊帶著四姑娘回房去。」

  阮嬌嬌得了這一句，如獲大赦，拉著方翠翠，走出沒兩步，又趕緊回頭叫她二哥。

  「二哥，我院裡的人……太少了，能不能多幾個人過來？」

  阮承澤一挑眉，「你先前不是嫌人多，吵你清淨麼？」

  阮嬌嬌想起翻牆進來的秦不理，又想起無聲無息在她房中出現的程半刀，背後先起一陣惡寒。

  「就……多增些人手。我怕海邊來的流民，會……」

  阮承澤思忖片刻，點點頭。

  「北長港戰事吃緊，確實已經有流民竄來。老許，安排多些奴婢和護院，放到四姑娘院裡，武仆也放兩個過去。但只在外院子，不必靠近四姑娘房裡。」

  老許應了一聲。

  阮承澤又笑著同她道：「你放心，我明天和守衛軍的說，叫他們多走咱們阮家周圍幾趟，保管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阮嬌嬌放心點點頭，拉著方翠翠，一瘸一拐回房。

  隴南守衛軍，就是她打算要找的幫手。

  先前碰見山賊的時候，那守衛軍新來的副將荀瑞看著倒是可靠。

  阮嬌嬌拉著方翠翠將書房著火的大事，從她如何被自稱叫程半刀的挾持，又如何看著外頭的人砸進火油罈子，點燃了書房這把大火。

  再到怎麼被那個叫秦江的從大火里搶出來，那秦江又如何疾聲厲色地叫她不要將這件事情同人說。

  原原本本全都告訴了方翠翠。

  「他說，要我連二哥都不要告訴。」

  阮嬌嬌想起那張如冰似霜的臉，還是不自覺發個抖。

  他那時候強忍著的怒氣和恨意，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只是程家這件事情，我實在是想知道。是誰放了這把火，是要燒我二哥的書房，還是要燒我，又或是要燒那個叫程半刀的，我也想知道。」

  阮嬌嬌說了半日，方翠翠只顧著自己垂著眼沉思，沒個反應，不免叫阮嬌嬌有些氣餒。

  「翠翠，你怎的這麼心不在焉的？我同你商量事呢。」

  方翠翠回神，「嗯」了一聲，「你說，有個叫程半刀的將你脅迫了？」

  阮嬌嬌認真點頭，「他說，我二哥的書房裡頭有密室，密室里有占他田宅、殺他全家的證據。」

  「你先前跟我說，二爺的書房裡有密室。」

  方翠翠看著她。

  阮嬌嬌莫名其妙，「是蘭鴛告訴我的，還說我的這個就是鑰匙。」

  阮嬌嬌習慣性一拍胸口吊墜的位置，空的。

  驚慌之中才想起來，她外出上香那日，阮承澤將這金鑲玉的吊墜拿走了，現在還沒還回來。

  「密室……」方翠翠重複又重複。

  阮嬌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我想去找守衛軍的荀瑞幫忙，請他查清楚程家的事情。若不是我二哥做的，我要叫程半刀知道，這麼多年他恨錯了人。」

  方翠翠靜靜看她，「為何要找守衛軍，而不是衙門？占人田宅殺人全家，這樣大的事情，不是歸衙門管麼？守衛軍怎麼管顧得到？」

  阮嬌嬌下意識垂下視線，避開方翠翠的直視。並咬住了下唇，不說話。

  方翠翠突然湊近她，「你是不是怕，事情真是二爺做的？」

  阮嬌嬌一驚，急忙擺手，「我自然……自然是不會……」

  不會什麼，也說不下去。

  她確實是怕事情真是她二哥做的。

  雖然那金碟早就棄用了，雖然她打心眼裡不覺得她二哥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但是萬一呢？

  守衛軍貪財，若真查出對她二哥不利的證據，她用錢收買堵嘴就好。

  又或者是……乾脆就別查，免得日後還要落個把柄在守衛軍手上？

  阮嬌嬌一時猶豫。

  只聽得方翠翠道：「姑娘若是想找守衛軍的荀瑞大人幫忙，那我幫姑娘約來便是。只是城中不方便，若是叫人瞧見了，到時候也說不清楚，不如約在城外？」

  阮嬌嬌遲疑，好一會兒，才下了決心。

  「好。」

  又補充了一句，「別叫老許知道，也別叫我阿爹和二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