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投無路

  「爸爸，盼盼好痛……盼盼要回家，嗚嗚……」

  「醫生還說爸爸賣血給盼盼治病……爸爸，盼盼能不能不治了？」

  鳳歌市第一醫院，重症病房內。

  一個四五歲的瘦小女孩穿著病號服，大聲的哭喊著。

  病床前，一個身形消瘦，眼中滿是血絲的男人露出了無比痛苦的表情。

  男人隱藏在袖子裡的胳膊上，滿是針眼和大片的淤青。

  這個男人，叫蕭哲，是女孩的父親。

  女孩得了腦癌，而他作為父親卻交不起醫藥費，現在已經到了不斷賣血才能勉強湊出十分之一都不到治療費的境地！

  即便現實是如此的殘酷和無情，蕭哲還是沖女孩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用略帶啞澀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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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爸爸沒事，盼盼的病一定能治好，等你好了，爸爸就帶你回家。」

  此刻女孩的眼眶早已被淚水打濕。

  她知道，爸爸又在騙她！

  每一次爸爸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是在故意說一些讓她開心的事情。

  孩子是最不擅長掩飾的，女孩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我不要信爸爸了，盼盼要回家，我不花錢了……盼盼想讓爸爸好好活著！」

  「盼盼知道自己治不好了，盼盼就想讓爸爸之後的生活過的好一些。」

  這樣的話，竟然是從一個還不到五歲的孩子口中說出。

  蕭哲聽完女兒的話後，心直接就碎成了渣，胸口就像被千斤巨石堵住一般，無法順暢的呼吸！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殘忍？

  為什麼他的盼盼要受這種罪？

  為什麼自己這麼沒用？

  俗話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此刻，淚水已經把蕭哲的眼眶沾濕。

  盼盼從未看過父親這般模樣，她用小手將自己的眼淚擦乾，然後衝著蕭哲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爸爸，盼盼沒事的，盼盼不疼了，爸爸不哭……」

  蕭哲一眼就看出女兒在安慰自己，不僅如此還在強忍著身體的不適。

  女兒單薄的身體，時不時的就會抽痛一下。

  這讓蕭哲的情緒像決堤的洪水一般，瞬間爆發。

  女兒超越年紀的懂事和他內心的痛苦，讓蕭哲再也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

  他想開口安慰女兒，但哽咽的讓喉嚨震動了半天也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女兒小小年紀承受了那麼大的痛苦，如今卻強忍著病痛安慰這他這個做爸爸的！

  想到這裡，蕭哲幾乎快要發狂和崩潰。

  女兒越懂事，他就越會憎恨無能的自己！

  只要能治好女兒的病，哪怕讓他用自己的生命來換，他蕭哲絕對不會眨一下眼睛！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一位年輕的男醫師走了進來，臉上寫滿了不屑和鄙夷。

  「蕭哲，你女兒的住院費什麼時候交？交不上馬上給我走人！」

  「醫生，再給我點的時間行嗎？」

  「我過段時間肯定能交上醫藥費。」

  雖然男醫師的態度十分惡劣，但蕭哲知道這也是人之常理。

  誰能尊重一個給自己孩子治病都拿不出錢的男人呢？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病，窮病！

  面對蕭哲的請求，男醫師一臉冷漠，「欠了二十萬的醫藥費還想待在醫院！你當醫院是開慈善的嗎？！」

  「今晚要是再交不上欠款，別怪我讓保安把你們兩個趕出去！」

  說完，男醫師就甩門而去，連給蕭哲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蕭哲看著醫師冷漠的離開，他的雙眼已經從濕潤變得乾澀無比，兩隻手緊緊攥成拳頭狀，指甲深深的扎進了肉里。

  他恨！

  他恨老天不公！

  他恨自己無能！

  連女兒的醫藥費都交不起！

  盼盼，爸爸對不起你，他蕭哲就不配做一個父親！

  恨歸恨，怒歸怒！

  不論如何，他是一個男人，是一個父親，他絕對不能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病死！

  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就算失了尊嚴，丟了性命也無所謂。

  想到這裡，蕭哲掏出手機走出門外，撥通了一個兩年都沒打過的電話。

  只要有一絲救下女兒的可能，哪怕時候受到咒罵和羞辱，他也可以忍受！

  「嘟嘟嘟……餵？」

  電話剛接通，蕭哲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異常，還沒有等對方開口，他就開始說了起來。

  「胡芳，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咱們女兒快不行了，急需救命錢，之後我一定還你！」

  蕭哲一股腦的將這些話說完後，大口的喘著粗氣，心裡默默祈禱著對方能同意他的請求。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隨後一個尖銳的女人聲音傳了出來，「蕭哲你在和老娘開什麼玩笑？我跟你女兒早都斷絕關係了好吧！」

  蕭哲的祈禱落空了，其實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只是他不相信這世界真有心狠到這種程度的人……

  電話那頭的女人叫胡芳，是蕭哲的前妻。

  當年蕭哲大學畢業就開始了自主創業，憑藉著頭腦清晰，處事果斷的性格，事業逐漸有所小成。

  在短短几年時間，就給自己拼出了上千萬的身家。

  後來在一場同學聚會上，被高中時的校花胡芳看上。

  女方見蕭哲有錢有事業，人長得也高大帥氣，便開始展開了對笑著的瘋狂追求！

  正所謂，女追男隔層紗。

  沒用多久，蕭哲就被胡芳成功追到手，二人很快久久結婚了。

  婚後不到一年，他們的女兒盼盼就出生了。

  這個看起來幸福的三口之家，在女兒不到兩歲被查出患有血癌的那一天，徹底幻滅！

  妻子胡芳知道得了血癌，對於家庭來說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她之所選擇蕭哲就是因為她想過好日子。

  如今孩子得了這種病，別說蕭哲有幾千萬的身家，就算是有幾個億也沒有用，早晚會被這個病拖垮！

  所以，胡芳聯手蕭哲公司的副總，不僅捲走了蕭哲的公司還向他提出了離婚。

  「胡芳，盼盼可是你親女兒！」

  蕭哲用沙啞的聲音沉聲說道：「你捲走了我的公司，捲走了我所有的錢，這些我已經不在意了。」

  「給女兒付二十萬治療費，你都不願意嗎？」

  「不論怎樣，她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你真的忍心嗎？」

  蕭哲的話剛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胡芳的吼叫。

  「我有什麼不忍心的？」

  「她現在就是一個無底洞，明知道花再多的錢也沒有用，老娘為什麼要付這個冤枉錢？」

  「還有這個孩子，是我為你生的，要不是當初你非要一個孩子，老娘才不會願意生呢！」

  「對了，有一件事我勸你考慮一下，等你女兒死了，把能用的器官捐掉。」

  「醫院我已經找好，到時候你簽字就可以了。」

  「這也算是給盼盼積德，下輩子托生個好人家，免得再攤上像你這樣的廢物父親！」

  胡芳的話語冷漠且無情，實在難以想像，一個母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用豬狗不如來形容她，都是對豬狗的侮辱！

  「你特娘的做夢！」

  「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老子當初真的是瞎了眼了！」

  蕭哲徹底被胡芳的話激怒了，整個人都在抽動，猛然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後，蕭哲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女兒重病將死，身為一個母親不顧孩子的死活也就罷了，竟惦記讓盼盼捐器官！

  在認識胡芳之前，蕭哲從未想像過，人性竟然能惡的這種程度！

  就在這時，病房內傳來了盼盼的呼喊。

  「爸爸，你去哪裡了？」

  「爸爸……」

  蕭哲在聽到女兒稚嫩卻充滿病氣的聲音的瞬間，情緒瞬間崩潰。

  整個人蹲在地上，抱頭失聲痛苦著。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因為自己交不上費用而被趕出醫院，活活等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