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人

  秦胭拼命忍住詐屍的衝動，儘可能地保持自然狀態。

  然後就感覺到額頭那一塊忽然動了動，這才反應過來，落在額頭上的不是他的嘴唇，是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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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涼的指腹在她額頭細細輕輕地摩挲，秦胭的心跳隨著他的動作起伏，不過幸好，沈括很快就移開了手。

  她剛鬆了一口氣，忽然一陣灼熱的氣息逼近，呼吸間還帶著一股酒香——

  即便是閉著眼，她也能感覺到沈括的臉，就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最多不超過十公分！

  一顆心瞬間提起來，他怎麼會突然靠過來？他不會是想親她吧？他不是煩她嗎？他到底想幹嘛！？

  「晚安，好夢。」

  低沉喑啞的四個字在她耳邊響起，打破她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的腦袋也像是放空了一般，陷入一片空白。

  再有意識，是在男人「咔噠」一聲關上門的時候。

  秦胭在黑暗中猛地睜開眼睛，瞪著頭頂的水晶吊燈——

  因為已經適應了黑暗環境，所以屋子裡即便沒有亮光，也她能大概看到一點物體的輪廓。

  沈括是喝醉認錯人了？還是被人下蠱了？

  居然會那麼溫柔地跟她說晚安？還是再他今天剛叫祁樂嫣來提醒她之後？

  秦胭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剛剛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場夢。

  下意識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

  「嘶！」

  好疼！

  她揉了揉被自己揪痛的地方，又摸到剛剛沈括手指停留的地方，卻摸到一小塊凹凸不平，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撫摸著的，是她之前被砸傷的地方……

  好不容易平復地心臟，又慢慢開始跳動……

  為什麼他總是要這樣呢？打一個巴掌之後，再給一個甜棗安撫，他總能輕而易舉的讓她委屈，又讓她心動。

  這種感覺，就像是打翻了調料，攪和在一塊，心裡五味陳雜。

  ——

  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人的呢？

  是和對方打電話到深夜，戀戀不捨的掛斷，然後又在夢裡遇見他？

  還是無論做什麼事都想著對方，遇到好吃的都給他留著，遇到好玩的，都講給他聽？

  亦或是遇到困難或者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對方，只想到向他求救，並且堅信，他一定會來救你？

  對於秦胭來說，沈括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存在，並且，他們會一輩子都這樣。

  這一點，她從來沒有質疑過，也沒有多想過。

  直到進入初中，情竇初開的年紀，大家對於愛情都有了朦朧的嚮往和好奇，卻又羞於啟齒。

  秦胭有時候也會扭捏地問沈括，「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啊，我聽同學說，高中很多小情侶……」

  話音剛落，一份資料砸在她頭上，「好好準備期末複習吧，你該你管的事你別管。」

  「什麼叫不該我管的事？你的事我不能管嗎？」

  秦胭摸著腦袋，癟著小嘴越說越委屈，「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了，你有了女朋友，等以後賺錢了，還會在大城市買房子。」

  「你會跟別的女主在大城市生活，她還會給你吹枕邊風，讓你把我跟奶奶丟在鄉下，不給我們吃，不給我們喝，讓我們露宿街頭，自生自滅。」

  「……」

  沈括斜覷著正自怨自艾的女孩，涼涼地開口，「你要是寫作文有這水平，也不至於每次開頭，都是我有一個朋友了。」

  「……」

  秦胭羞惱地瞪了他一眼，理直氣壯的開口，「本來就是，書里都是這麼寫的。」

  沈括嗤笑一聲，「正經的書，你是一本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倒是看得起勁。」

  秦胭不理他的調侃，氣鼓鼓地質問他，「那你會不會有女朋友，會不會有了女朋友，不要我跟奶奶？」

  沈括回頭，見她像個嘴裡塞滿糧食的倉鼠，情不自禁地一笑，伸手捏了捏鼓起的臉頰，「放心，等以後我買了大房子，一定會把你跟奶奶接過去，我們三個人一直生活在一起。」

  「真的嗎？」秦胭眼睛一亮。

  「當然，畢竟你又笨又能吃，我要是都不要你，那你豈不是要餓死街頭？上蒼有好生之德，我也可以順手做點好事。」

  「哼！」

  秦胭重重地翻了個白眼，不過雖然話難聽了點，但她已經習慣了沈括的毒舌，能聽到讓她滿意的結果，就已經很開心了。

  於是越發篤定，他們三個人，會永遠在一起。

  但她不知道，人的想法是會變的，而且會變得這麼快。

  就是那一年，沈括憑藉全省第一的成績，考入最好的大學，最高興的莫過於秦胭，因為那大學是老師嘴裡所有學生夢想的殿堂。

  只一個缺點，太遠了，在京城，離他們這十八線小城十萬八千里。

  秦胭等了幾個月，才在寒假等到了回家過年的沈括，相聚十幾天，又迎來幾個月漫長的的等待，最後卻等來他暑假不回來的消息。

  那年夏天那樣炎熱，炙烤著每個人的心，時間仿佛被拉長一般，沒有沈括在的每一天，都變得特別難熬。

  因為跟媽媽的一次吵架，十四歲的少女背著個大書包，拿上自己存了好久的錢，隻身去往京城。

  她沒有被大城市的繁華迷了眼，選擇最便宜的交通工具，徑直去往沈括的大學，原以為不告訴他，是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沈括先給了她一個驚喜——

  在校門口看見沈括牽著一個女生出現的時候，秦胭是完全愣住了，仿佛一個雕塑一樣，失去語言，失去動作，也失去了思考。

  直到握在手裡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才恍然驚醒，同時也惹得迎面走來的人側目。

  「你怎麼來了？你一個人來的？」

  看到她的那瞬間，沈括臉上閃過的不是高興，不是驚喜，秦胭只看到了他擰緊的眉頭。

  「秦胭，你現在長本事了是嗎？你一個人就敢到處亂跑？」

  「我、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

  秦胭無助的搖頭，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

  「看我？手機不能視頻嗎？我不是給你買了手機嗎？」

  「那不一樣……」雖然她甚至說不出有什麼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你到底有沒有安全意識？你知不知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壞人？你知不道被人拐賣之後的下場有多慘？你怎麼就不能讓別人少操點心？」

  「……」

  面對沈括的咄咄逼問，秦胭甚至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她只是想見見他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