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試探

  太醫丞黑著臉，身體靠著車廂，儘量離得遠一點，防備的看著袁夢。

  「天子腳下，老夫勸你三思。」

  「太醫丞不用多心，我既然出現在您面前，就沒有惡意，您對我家郎君的脈象有疑問，證明是位醫術高明的大夫，所以，我才想來聽聽您的意見。」

  袁夢把銀票往前推了推，眼神真誠無比。

  可惜，太醫丞根本不相信，一個能自由進出他馬車的人說沒有惡意，實在牽強。

  「你想知道什麼？」

  「不瞞太醫丞，我家郎君以前也看了不少大夫，喝了不少苦藥湯子，身體時好時壞，特別是季節交替之際，總要臥床大半月。」

  聽著袁夢的語氣，太醫丞依舊擰著眉頭，看著袁夢一副不罷休的架勢，沉吟片刻，便把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

  「醫者仁心，老夫確實發現郎君脈象有些異樣，初診跟弱證一般無二，但仔細辯查，確實有不同之處，恕老夫醫學淺薄，不能診治。」

  

  太醫丞說著，直接把銀票推過去，

  「老夫在太醫局多年，為貴人看病，疑難雜症也接觸不少，但八郎君這種似是而非的症狀，卻是第一次見到。八娘子擔憂郎君身體，老夫明白，但還是另請高明吧。」

  他任太醫丞這些年，也算是深喑為官之道。作為醫者，只看病救人，別的跟他沒關係。

  聽著太醫丞的語氣，袁夢沉默片刻，

  「長公主請您為八郎君問診，太醫丞準備如何稟報？」

  既然他能這麼說，不管這位是不是長公主的人，都算有點良知。

  看來，長公主對小夫君身上的毒格外有自信，根本不擔心有人會診斷出來。

  點名讓太醫丞過來，興許就是走過場，根本沒放到心上。

  聽著袁夢詢問，太醫丞一愣，常年跟貴人看病問診，早就練就一身警覺性。

  「八娘子何意？老夫身為醫者，定然如實回稟，難道八娘子還想讓老夫跟長公主撒謊不成？」

  「太醫丞誤會 了，夫君出生自帶弱證，所有大夫都這麼認為，八郎君也一直按照弱證的方子調養，雖然沒有起色，但也沒有壞處，長公主定然也希望如此，您說呢？」

  就衝著他敢提出疑問，就沒必要讓他蹚這趟渾水。

  「太醫丞常年行走在皇宮大院，見多識廣，明哲保身才是長壽良方。」

  太醫丞靜靜的看著袁夢片刻，好一會兒他嘆口氣，

  「老夫不知你們跟長公主之間的恩怨，自然也不想參與其中，八娘子放心，郎君這弱證，還需好好調養，再尋名醫才是。」

  「多謝高見。」

  既然太醫丞聽懂了，袁夢也沒逗留，在馬車轉彎時，身形一縱，下了馬車，眨眼間混入人流。

  太醫丞愣愣的看著飄動的車簾，如果不是小几子上還擺著那張銀票，剛才突然冒出的女人就跟幻覺似的。

  伸手拿起銀票，疊好收進袖兜內。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但願她們之間的恩怨別牽扯自己，他就是個太醫丞，治病救人，其餘的跟千萬別扯上他。

  走在街道上，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管是擺攤的百姓，還是道路兩側的鋪子，都搞得很喜慶，年貨隨處可見。

  過大年是全國上下最重視的節日，一入臘月，就開始準備年貨，越是臨近過年那幾天，年味越是濃厚。

  袁夢一邊想事兒，一邊走，竟然一路順著大街到了東城區。

  看著面前寬敞的河流，袁夢頓住腳，抬手捏了下眉心，看著碧波蕩漾的河面啞然失笑。

  她剛才下意識的順著熟悉的街道走，倒是忘了，她現在居住在百里府。

  好久沒來這邊了，那幾個女人定然沒少念叨她。

  面前這條河名為清水河，原本是一條天然河流，經過歷年改造，清水河不但可以行船，河面上還飄著很多五彩斑斕的畫舫，很受文人雅士的青睞。

  平時搞個詩會，邀請些藝伎名流前來捧場，久而久之的這裡變成了城內最繁華的煙花之地。

  也是那些後宅娘子們最痛恨的地方。

  當然，除了文人雅士，也有城內的紈絝子弟在這一帶揮金如土，醉紙金迷。

  每到夜幕將臨，華燈初上，清水河上便亮起了五彩斑斕的燈籠， 絲竹之聲環繞在清水河上空，開啟了一天最繁華的時刻。

  清水河圍著上都繞了一圈，據說連接著地下河，水質清澈見底，孕育了一道河鮮美味，清河魚。

  清河魚不但體型肥壯，沒有腥味，而且肉質鮮嫩，不管是紅燒還是清蒸，都是一道惹人垂涎的佳肴美味。

  既然來了，一會兒帶兩條魚回去，讓小夫君嘗嘗。

  除了河面上飄蕩的遊船花坊，清水河兩側，還林立著各種雅苑倚樓，其中最著名的雅樓便在最繁華的階段，也是占地最廣的一座銷金窩。

  看到雅樓的門牌，袁夢頓足看了一眼，好久沒見那幾個姑娘了。

  前日花車遊街，梅雪就看到了她，估摸著其餘的幾個也知道她已經到了上都。

  袁夢回頭看了眼清水河，除了幾隻飄蕩的船隻和畫舫，幾乎沒有人走動，白天的清靜和晚上喧囂，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地方。

  順著雅樓的圍牆繞道後院，袁夢左右看了看，縱身躍了進去，不是她不願意走正門，以前也就罷了，現在有了小夫君，得適當的維護他的名譽。

  後院是雜役僕從居住的地方，同樣靜悄悄的，這裡的作息跟別處不一樣，全部日夜顛倒。

  穿過月亮門，到了中院，這裡的裝潢跟後院截然不同，九曲迴廊，雕廊畫柱，蜿蜒曲折，院子中心迴廊連接著前後左右的院子。

  每個院子都住著一位技藝超群的藝伎小姐。

  雅樓最著名四位藝人是她難得風雅了一回，根據她們的脾性，按照梅蘭竹菊命名，各自占據了一方獨院，生活起居，均有丫鬟僕從精心照顧，她們只需勤練技藝，把自己保養的美美的就行。

  這四位是雅樓的台柱子，除了技藝超群，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