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走了心的對話

  「啊！」

  趙月嬌沒忍住，嗷一嗓子喊了出來。

  從進鎮上的診所到出來，用了不到五分鐘，她的胳膊就已經被接上了。

  「蘇知青，謝謝你來帶我看病。」

  「這麼疼？」蘇斯年看著趙月嬌眼角的淚花，忍不住問她。

  

  趙月嬌抬手擦了擦眼淚，仰頭認真說道：「蘇知青，我這不是哭了……這是生理性的淚水，和我的情緒不是一回事兒，我沒有哭，這淚水是控制不住的，是身體的自然反應。」

  「好，知道了，你很堅強。」蘇斯年說出這句話時，似乎帶著笑意。

  趙月嬌點了點頭，對，她很堅強，嬌氣的是這個身子，不是她。

  不過幸好今天蘇斯年帶她來看病了，要不然以這個身體的嬌弱程度，還不知道拖到明天會怎麼樣……

  趙月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毫無形象那嗷的一嗓子，還是因為她摟了他的腰……她現在明顯感覺到從診所出來後，蘇斯年對她的態度放鬆了很多，蘇斯年整個人也放鬆了很多。

  「上車，回去。」

  「哦哦，好的。」

  趙月嬌側坐在自行車上，現在她兩隻手都自由了，也沒多想就緊緊地握住自行車底座。

  倒是蘇斯年突然說：「抓好我，別摔下車去了。」

  「嗯嗯，謝謝蘇知青！」趙月嬌的手立馬從自行車底座上鬆開，兩隻手扶住了蘇斯年的腰。

  他主動邀請的，不扶白不扶！

  紅崖村到鎮上的路，趙月嬌這也算是來回走的第四遍了，但只有這一遍她眼裡才有了路邊的風景。

  蘇斯年的車速也明顯慢了下來。

  「你跟趙平陽為什麼和別人打架？是在鎮上還是在回來的路上？」

  「是在鎮上。」

  「告訴你哥，以後打架讓他別帶著你。」蘇斯年以為趙平陽是個穩重的，但哪個穩重人能帶著自己的妹子去打架？

  「其實也不算打架，就是我和我哥從今天開始去鎮上賣些吃食，然後今天是我們第一天去，那裡的地頭蛇就想把我和我哥趕走。」

  「賣吃食？」

  「對。然後我們不服氣，其實也不是不服氣，當時形勢所迫不打不行，而且我們還想以後也在那兒，所以就起了些爭執，不過現在應該已經解決了，蘇知青你不用擔心我！」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你不怕我去舉報你們投機倒把？」

  「不會的，蘇知青你才不會呢，而且這也不算投機倒把，我們又不是中間商賺差價，這都是我們自己的勞動成果呀。」

  蘇斯年點了點頭，上個月家裡也來了信，明里暗裡說到以後可能關於這方面就放開……當然這些話蘇斯年是不可能和趙月嬌說的。

  他們還沒熟到這個地步！

  不過趙月嬌想也不想就告訴他，這種信任他的感覺讓蘇斯年莫名其妙感到開心。

  「這些話以後不要和別人說了，尤其是村裡的知青，村裡的其他人最好也別說。」蘇斯年囑咐趙月嬌。

  「哦哦，我知道！這暫時來說是一個秘密，我本來也沒有打算告訴別人，只是蘇知青你和別人不一樣嘛！」

  蘇斯年的嘴角剛悄悄勾起，又聽到趙月嬌說：「蘇知青，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哪能和別人一樣呢，這些話當然能告訴你！」

  蘇斯年的嘴角又平了回去。

  趙月嬌又雜七雜八的說了些其他的事，蘇思年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就打斷了她。

  「對了，常知青和裴知青半個月後結婚。」

  「啊？」趙月嬌大吃一驚，她知道兩個人會結婚，但沒想到這麼快，「怎麼這麼著急，半個月之後？」

  「不知道，他們請了兩天假回鎮上見雙方父母，然後半個月之後在知青點結婚，已經知會知青點所有知青了。」

  「該不會裴知青懷孕了吧？但這才幾天啊，能知道自己懷孕了？」趙月嬌暗暗想，不應該啊，就算懷孕也得一兩個月之後才知道吧，看來裡頭還有別的原因……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

  而蘇斯年顯然不想跟趙月嬌討論裴知青有沒有懷孕這個話題！

  趙月嬌扶著蘇四年的腰身，風從她的耳邊吹過拂起她的發，看著眼前呼嘯而過的山野風景，趙月嬌忽然感覺很安心。

  「蘇知青，我真的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早已經淹死在河裡了，還有上次在知青點你也幫了我。」

  「真的很感謝你。其實你不知道當我被你從河裡救起來的那一刻，其實也是我的新生，感覺我整個人的過去就像一場大夢一樣。」

  「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常知青，或許我自己都不能分清那是不是喜歡。當然了，我這麼說不是否定我的過去。」

  「但我很確定我現在不喜歡他，將來也不喜歡他。」

  趙月嬌忽然十分鄭重其事地說了一大通話，蘇斯年沒有打斷她。

  頓了頓，趙月嬌接著說：「所以蘇知青，不要對過去的我有偏見好嗎？不要因為以前我和常知青的事，而覺得我是個不懂愛的人，好嗎？」

  趙月嬌問得認真，認真中還夾雜著一絲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小心翼翼。

  那一刻風好像都停了，趙月嬌摒棄凝神等蘇知青的回答。

  直到聽見蘇斯年說好，趙月嬌才又重新笑了起來。

  「誰都有自己的過去，也都有不懂事的時候，能夠及時醒悟就好。我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過去而對他下定義，重要的是要看他現在說的話做的事。而且以前你對常知青，無非就是跟在他身後盲目誇他，這不是什麼值得產生偏見的事，更何況從另一方面來說，你也是隨心而為。不在意別人的議論，只做自己想做的，只做最真實的自己，以前你是這樣，現在你也是這樣，這是你的優點。」

  聽蘇斯年這麼說，趙月嬌鬆了一口氣，而且蘇斯年從來沒對她說過這麼長的一段話！

  這是不是代表著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更進一步了？

  忽如其來的對話，結果最後成了一段走了心的對話……

  此時此刻，他帶著她，穿梭在五月的風中，風中似乎染上了路邊野花的香甜！

  兩個人，彼此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