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就當我沒有救過你

  趙平陽跟個悶葫蘆似的低頭往前走，趙月嬌小跑了兩步，趕緊跟上他。

  「哥，給我個籃子。」趙月嬌伸手去夠大挎籃子，趙平陽沒鬆手。

  「哥，咱們今天碰見這事兒，要是明天換個地兒，說不定明天還會碰見這種地頭蛇。那咱怎麼辦？難道要再換個地方嗎？難道咱們要一天換一個地方嗎？這種人肯定是要想辦法解決的，而不是逃避。」

  

  趙平陽低了低頭，悶悶的聲音傳出來：「那我明天自己來，你在家等著，我明天自己來把他揍得服氣了。」

  「那後天他們如果叫更多的人來打架怎麼辦？」

  聽完趙月嬌的話，趙平陽沉默不語。

  「哥，而且這麼做，說不定咱們掙更多的錢。」

  「怎麼可能！本來賣一毛錢一份，現在七分錢一份，咱明明是少掙了更多的錢！」

  一說到錢，趙平陽就急了。

  趙月嬌張了張嘴，想解釋更多，卻發現現在怎麼說聽起來都像是辯解。

  趙月嬌閉了嘴，打算明天用事實說話。

  「哥，你要信我，咱們就明天來看看能不能賺更多的錢。」

  趙平陽沒應聲。

  兄妹倆繼續趕路，沒再說話。

  等快到紅崖村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大中午日頭最毒，曬得趙月嬌小臉發白，那額頭上已經生出了細細的汗。而且她感覺自己的胳膊好疼，剛開始被那人猛地一拽，疼是疼，但後來急著給趙平陽解釋，也沒顧上胳膊。

  結果現在越走越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脫臼了。

  趙月嬌輕輕轉了轉胳膊，又酸又疼，感覺使不上勁。

  據趙月嬌所知，紅崖村里只有一位知感冒發燒的老中醫許大夫，沒有治跌打損傷的大夫。

  趙月嬌扭頭看了一眼趙平陽，趙平陽還在生氣。

  「哥，你知道河豚嗎？」趙月嬌覺得生氣的趙平陽像只河豚。

  趙平陽繼續往前趕路，沒有理趙月嬌，趙月嬌無奈地笑了笑。

  等快到村口，趙月嬌遠遠地看見一個人，像是蘇斯年……

  蘇斯年在等她？

  趙月嬌嘴角彎起弧度，看來是她今天早上的早飯攻略起了作用！

  走近了一看，果然是蘇斯年，果然手裡拿著她那塊兒白色的小籠布。

  不僅趙月嬌看見蘇斯年了，趙平陽也看見蘇斯年了。

  一個以為蘇斯年是來謝謝她的早飯，一個以為蘇斯年肯定是來告訴趙月嬌以後別再有牽扯了，來和她劃清界限。

  趙平陽的腳步頓了頓。

  「我先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家。」趙平陽扭頭別彆扭扭地和趙月嬌說著。

  說完話他就提著倆大挎籃子，快步走開了。

  只留下趙月嬌在原地笑了笑，別的不說，她二哥還挺有眼力勁兒！

  趙月嬌轉了轉肩膀，深呼吸了兩下，確認自己沒有奔波了一上午風塵僕僕的勞累感，才抬腳走向了蘇斯年。

  越走越近。

  蘇斯年看著趙月嬌笑著朝自己走來，又在心裡想了一遍自己的措辭。

  他是今天上午在田裡碰到王美香才知道趙月嬌和趙平陽今天中午才會回來，於是乾脆在村口等她。

  手裡這塊兒潔白的小籠布和裡面已經涼透了的苞米槐花餅子，在他手裡就像個燙手山芋似的，蘇斯年必須趕快還給趙月嬌。

  眼下看見趙月嬌天真地朝他笑著走來，眼睛裡像有星星似的閃著光，蘇斯年突然感覺像有什麼東西堵著自己的嗓子一樣。

  眨眼間，趙月嬌就走到了他面前，兩人只隔著一米的距離。

  「蘇知青，你在等我嗎？」

  「嗯。」

  趙月嬌知道自己想的沒錯，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深，一雙大眼睛彎成了眯眯眼。

  「這邊說。」蘇斯年看見了趙月嬌光滑潔白的額頭上細細的汗珠，於是說著話，轉身走到村口的老槐樹下，趙月嬌一邊笑著一邊跟著他走過去。

  「謝謝蘇知青。」趙月嬌知道蘇斯年是怕她熱，才專門走到了陰涼底下，她的心裡甜滋滋的，蘇斯年果然是個細心體貼的好男人。

  而且蘇斯年是不是對她也有好感啊？

  要不然幹嘛這樣體貼入微考慮她的感受……

  趙月嬌看著蘇斯年，此時此刻的他清冷的像謫仙一樣。

  不對，是下凡的謫仙，是入了紅塵，會體貼人關心人的那種！

  趙月嬌越想心裡越美，自己有好感的對象也對自己有好感，簡直就像中彩票一樣幸運！

  聽著蘇斯年的聲音還有些悶，趙月嬌關心道：「蘇知青你感冒好些嗎？鼻塞好了嗎？我明天還要去鎮上，要不然你告訴我需要拿什麼藥，我明天去鎮上醫院幫你買點藥。」

  「好多了，不用謝謝。」

  蘇斯年冷清的語氣，讓趙月嬌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果然！蘇斯年接下來的話，讓趙月嬌知道了哪裡不對勁。

  「趙同志，這是你今天早上放在許大夫家門口的嗎？是給我的嗎？」

  「嗯，好吃嗎？你有沒有趁熱吃呀？」

  「趙同志，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蘇斯年表情嚴肅，把小籠布遞到趙月嬌身前，接著說：「趙同志，我救你是舉手之勞，你實在不必掛在心上，我也沒有想過要求你報答什麼救命之恩。我想我們以後還是不要有往來的好，如果可以的話就當我沒有救過你……」

  一番冷漠的話，讓趙月嬌當場石化在原地。

  要說她剛才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失落！

  趙月嬌呆呆地眨了眨眼，試圖處理著蘇斯年的話。

  「什麼叫當做你沒有救過我？」趙月嬌直直地盯著蘇斯年，問他：「蘇知青，是我今天早上給你送早飯的行為打擾到你了嗎？我是想約了兩次來家裡吃飯都不是很順利，所以才想送早飯表達一下我的感謝……」

  「趙同志，你的感謝我收到了，這就夠了，以後不需要再感謝我了。」

  蘇斯年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疏離得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只知道他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抬了抬手，蘇斯年把手中的東西又往前送了送。

  趙月嬌藏起了眼裡的失落，重新笑了起來，「好，我知道了。」

  剛準備接過來她的小籠布，忽然胳膊上一陣刺痛。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