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一切都來不及了

  張誠實像個瘋子一樣，哈哈大笑幾聲，說道：「我沒事兒。

  我能有什麼事兒？

  就是我當初不應該這麼做啊。」

  要飯的往張誠實身邊湊了湊，說道：「我說，你這人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

  什麼不應該？」

  張誠實像個瘋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張誠實哭道：「我就是個王八蛋，我不是個好東西，我打了我媳婦，還不要他了。

  我還打了我的兩個女兒。」

  要飯的說道：「嘿，你這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知道有多少人沒媳婦沒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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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媳婦，你還對他們動手。

  活該你。

  你看看我，我窮得連家都沒有，都出來要飯了。

  我這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我說兄弟，要是還能來得及，你最好還是把媳婦找回來吧。

  都有孩子了，還這麼不懂事兒。

  現在也變成要飯的了，你滿意了吧？」

  張誠實一聽，眼淚唰唰流。

  他哭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

  後來，張誠實買了好幾瓶酒，大晚上跟要飯的在一起喝醉在街頭。

  宋彩霞晚上還是被噩夢驚醒了。

  她看著一旁的兩個孩子，再這樣下去不行的。

  希望以後的日子，張誠實都不要再來找自己了。

  她只想跟孩子過個安安穩穩的日子。

  這一天晚上，對宋彩霞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張誠實這邊，第二天一早從大街上醒來，身上的衣服被要飯的扒走了，身上的錢也沒了。

  張誠實就從沒這麼丟人過，大秋天穿著個大褲衩子，光著腳丫子在大街上走。

  最後，他被人給舉報，說衣著不整，影響市容，公安局的人將他直接帶走了。

  做了筆錄之後，公安局的人給找了衣服和鞋子，這張誠實穿上之後，這才坐上回去的班車。

  這一路上，張誠實像變了個人。

  這片他熟悉的土地，他以後再也不想回來了。

  張誠實回家之後，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一副要走的架勢。

  桂英吼道：「你這兩天死哪裡去了？」

  張誠實沉默著沒說話，他只是低頭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

  桂英道：「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出去打工。

  現在外面大城市都放開了，我不想在這裡待了。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想要出去看看。」

  桂英恨自己這個兒子不爭氣，抬手他後背連著幾拳頭。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就是廢物。

  因為連個女人，你就要丟下我和你爸轉身走是吧？」

  「你不是說了嗎？

  你生兒子也沒什麼用，我在這裡只會讓你們添堵。

  你破壞了我跟宋彩霞的感情，我以後也不想看見你，更不想原諒你。

  我要走了，你們保重。」

  桂英一聽，伸手就去抓張誠實手裡的包。

  張誠實躲開桂英的手，背著包轉身就走。

  他大步朝著門口走去，桂英隨後追了出來。

  「兒啊，你不能這樣啊。

  你不能走啊。

  媽都是為了你好啊。

  你要是覺得媽錯了，媽就去給那個宋彩霞道歉好不好？

  兒啊，你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桂英年紀大了，怎麼都追不上張誠實的腳步。

  更何況還是一個賭氣的年輕人。

  張父這會兒下地去了，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壓根就不知道。

  桂英追了好半截，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後來，桂英還是沒追上人。

  大概一個月之後，宋彩霞才知道張誠實人走了。

  走了也好，她整個人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眼下都十月份了。

  廠里的工人現在也沒了幹勁。

  服裝廠要搬走的事情，他們都知道。

  很多人一聽要去南方，都不願意離開。

  宋彩霞想去，可是不能帶走兩個孩子。

  她為這事兒在發愁。

  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她最多也就能掙個一百來塊錢。

  這一百來塊錢，她能跟孩子花一年多。

  宋彩霞被現實生活已經打壓得沒有半點脾氣了。

  她現在所求的，就是安穩跟孩子一起生活。

  一旁的工人現在都不好好幹活了。

  只有宋彩霞一個人還在認認真真干。

  一旁的人問到：「彩霞，你怎麼還這麼認真的幹活？

  這廠子都要搬走了。」

  宋彩霞手裡的活沒停下來，她笑道：「這廠子一天沒搬走，我就認認真真多干一天。

  我要好好干會活，好好掙錢，養活自己的孩子。

  多做一件衣服，我就能多掙點錢。」

  一旁的人笑道：「不愧是我們的標兵，你可真是厲害，我們是真的佩服。

  你們聽說沒，廠里搬到南方後，咱們誰要是想去，是可以跟過去的。

  你們想去嗎？」

  「我不去。

  我孩子和老公都在這裡了。

  我要是跟著去了，孩子和我老公怎麼辦？

  現在的男人女人不在身邊，可是在外面會找女人的，所以咱們都要小心一點。

  別到時候錢沒掙到，男人還被別的女人給搶走了。」

  一旁的女人應付道：「就是就是。」

  宋彩霞只是笑笑，低頭又繼續忙別的。

  一旁的人多看了宋彩霞一眼，說道：「不過，你是可以去的。

  你離婚了，還帶著兩個孩子，你連家都沒有，去南方其實挺好的。」

  這人話說完之後，一旁的人多看了她兩眼。

  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這話聽著就很難聽。

  「你咋這麼說話呢？

  誰說離婚的女人沒有家？

  更何況彩霞還帶著兩個孩子呢。」

  宋彩霞心如刀絞，但也只是強裝堅強地抿嘴笑了笑。

  反正，說多了其實也沒什麼用。

  他們說的都是事實。

  宋彩霞笑了笑，一直沒張口。

  別人討論的時間，她已經做好了一件衣服。

  宋彩霞不嫌麻煩，別人說什麼，她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無所謂的。

  一天忙完之後，宋彩霞感覺自己很充實。

  現在晚上也不用加班了，宋彩霞回去的路上，李飛騎著自行車從身後駛過來。

  李飛看見宋彩霞的背影，從自行車上下來。

  「宋同志···」

  宋彩霞偏頭一看，是李飛。

  「李主任好。」

  在宋彩霞的記憶中，李飛已經很久沒騎自行車了。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宋彩霞覺得，他跟別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