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派糖

  拿回自己的房間，又意外得到四十五塊錢，喬白雪立刻去村裡的合作社，買了把鎖，先把房間裡的大床收拾乾淨，再去婦女主任家裡，把兩個孩子和洪菊芳接回來。

  雲美荷這次給了很多餅乾等零食和麥乳精奶粉等，除了奶粉和麥乳精，被喬白雪各留兩罐，放在縣城招待所的房間裡，其它的東西，都被她帶來了。

  接回孩子之後，喬白雪再把帶來的東西，餅乾，甜片糕，酥餃，炸雞腿（一種由麵粉等東西炸出來的油炸食品，形狀長得像雞腿），頭明市不愧是大城市，就連紙懷雞蛋都有，還有各種縣城這邊買不到的椰子糖、花生糖、大白兔奶糖等。

  喬白雪把這些東西分出來兩份，再往每個袋子裡，放進去一罐麥乳精，同時又拿出一個小袋子，裝了些糖，然後全部提著出去，一袋送給村支書，一袋送給婦女主任，沿路看到有小孩子，就隨手裝著糖的袋子裡，給小孩子抓一把糖，「阿姨生了一對很可愛的寶寶，這是寶寶的上丁糖。」

  這一帶有個風俗，但凡娶了媳婦兒，生了兒子的，來年元宵節都得上丁，其實也算是一種祭祀儀式吧，大概的意思就是告訴祖宗，以及管理這一方水土的神明，某家某戶添了人口，以後要多多保佑的意思。

  丁糖通常也是在那個時候，給村裡的人派發的，別人會回一兩毛錢，或是一兩個雞蛋這樣。

  就老魏頭和老秀紅這個樣子，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他們是不會給小團團上丁的，而且，她生的明明是兩個孩子，最後卻只有兒子能上丁，女兒卻不能。

  喬白雪也沒想過要讓孩子上丁，只是想到，最後她有可能得拿兩個孩子的身份說事，才能從張秀紅手裡，把魏駿昭的撫恤金拿回一些。

  既然想要用孩子的身份說事，她就必須得讓全村人都知道，她已經生了孩子，所以喬白雪才會特意把這個糖說成是丁糖。

  「你自己一個人養兩個孩子也不容易，把東西拎回去。」村支書脾氣雖然很火爆，但是為人卻很正直，眼睛瞪得虎虎的，看著喬白雪，說道。

  

  喬白雪直接把東西放到前廳的桌子上，「叔公，上次的事情真的萬分感謝，要不是您和主任，我都不定能挺得過來，就更別說兩個孩子了，這點東西，您就別我客氣，還有，我這次在市里坐月子的時候，找到一個賺小錢的門路，想讓咱村的女人們也賺點小錢，等明天我和主任一起過來找您商量一下？」

  原主以前膽兒小，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見了村支書，都是隨大眾，叫他一聲「書記」，但是按輩份來講，她應該叫村支書「叔公」。

  按官場職稱去叫人家，雖然好聽，但顯得生疏，喬白雪想在村子裡，把關係網搭起來，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所以她便按照輩份的叫法，叫他「叔公」，親近一點。

  「真的？」村支書很高興，「行行行，今天你這剛才回來，又跟那一家子不成種的人鬧到現在，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有什麼困難，及時向我們反映。」

  今天和老魏頭他們鬥法，喬白雪雖然沒有麻煩村支書和婦女主任，但是她跑到村支書家裡借電話，把公安都叫來了，村支書自然也就知道，魏家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不成種，是這邊的一種土話，意指成年人做的事情，不上檯面，連豬狗都不如的意思，譬如，老魏頭和張秀紅對原主的所作所為。

  「行，今天我那邊的確忙不開，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我和主任再過來找您。」喬白雪也沒多呆，很快就從村支書家離開。

  「駿昭家的自從生了孩子之後，就像換個人一樣，以前她連家門都不如，被老魏頭那一家欺負成什麼樣兒了，左鄰右舍想幫她，她都還像傻子似的，不讓別人幫她，現在看上去，多通透的一人，還知道拎著東西來感謝你，哎呀，這都是高檔的東西吧？這種餅乾、糖什麼的，在咱這邊都沒有看到過呢。」

  等她一走，村支書的老婆拆開袋子，看著裡面的東西，驚訝歡喜得都笑了，「這些東西可以留起來給幾個孫子吃。」

  重男輕女，在他們這一代人的思想里，早已根深蒂固，叫他們改，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好在，現在不像以前那麼窮，即使再重男輕女，也不會再把女孩賣來賣去的事情。

  村支書也覺得喬白雪變了，「能變好就好，駿昭的兩個孩子還得靠她養呢。」

  「也不知道她剛才說的賺錢的門路是什麼，我不知道能不能跟著賺點錢？」他老婆又湊過來小聲地問道。

  村支書回頭瞪她一眼，「這個事情還八字沒一撇呢，你要是敢往外嚷嚷出去，你就給我滾回娘家去！」

  他也不知道，喬白雪說的賺錢門路是什麼，甚至他都在懷疑，喬白雪是不是在糊弄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往外說的，我還沒怎麼著呢，你就急成這樣，真是的。」村支書老婆嘟囔道。

  這邊，喬白雪從村支書家離開後，又一路繼續派糖，一路往婦女主任家裡走，「主任，剛才匆匆忙忙的，只顧著兩個孩子，也顧不上別的，這點小零食，是我從市裡帶回來的，給孩子們解解饞。」

  「哎喲，你怎麼還這麼客氣呢，以後要養兩個孩子呢，這錢得省著花。」婦女主任也客氣地勸道。

  「也沒花幾個錢，而且這錢都花出去了，東西也退不了，主任，您就收下吧，還有……」喬白雪把對村支書主的話，又對婦女主任說了一遍。

  雖說，村支書和婦女主任這種基層幹部，而且年紀也都不小了，往上升遷的空間不大，不需要太漂亮的履歷表，但是能在自己的任期內，提高村民的生活水平，這對他們的名聲也是有利無害的，誰會不喜歡？

  再說了，喬白雪可是說了，這活兒適合在家裡的家庭主婦乾的，說不定自己也能額外多賺點外快，婦女主任豈會不高興？

  「那行，你那間房還有多少沒收拾，我讓小燕去給你幫忙。」婦女主任熱情得不行。

  小燕是她的大女兒，今年十歲了，可以幫忙幹些不重的家務活。

  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喬白雪是肯定不會讓小燕去給自己幫忙的，「主任，不用，就剩下一些縫縫洗洗的活兒，我和芳嬸慢慢收拾就行。」

  「那行，有什麼事情，記得來找我們。」婦女主任也像村支書那樣，不放心地叮囑道。

  喬白雪對他們心存感激，「好的。」

  從婦女主任家裡出來，她手上還有幾顆糖，看到有幾個小孩子迎面朝自己走過來，她又把糖派出去了。

  「駿昭家的，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突然，從斜後的一座老房子裡，傳出來一個聲音。

  喬白雪倒退回去兩步，循聲望去，這才看到是張秀紅那邊的一個番薯藤親戚，就是那種遠親的意思，按照輩份，喬白雪應該叫她老嬸。

  這個老嬸，和張秀紅還真不愧是親戚，不僅面相和刻薄的氣質有幾分相似，就連行事做風，都是一模一樣的。

  她不想和這樣的人有過多接觸，便沒走過去，而是站在原地，不冷不熱地問道，「老嬸，有事兒嗎？」